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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茶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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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国。当今皇上延帝凭着一股狠劲与霸气开创了延国的盛世。与延国相当的景、容二国,兵力也颇为强厚。三国曾经在二十年前有过一场血战,那场战争延国灭了一个苗国,延国崛地而起,从此天下三国鼎立,回归太平。但谁都知道,这不过是个短暂的停顿,天下终是要新主人,所以一切都在蠢蠢欲动,一切都在一些人的算计中。而柳府的灭亡,只是各国悲剧中的一个罢了。
二王府,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今天是二皇子段墨的生辰,每日在皇宫里闷得要死的皇族子弟们就趁着这个日子出来凑热闹。
王府内坐满了人,只见众人痴痴地看着红木戏台上的女子,女子玉指轻拨琴弦,浑然的琴音传出。女子身着粉色锦袄,头戴兔毛棉帽,小脸粉嫩,弯弯的黛眉下有一双晶亮黑白分明的大眼,唇如樱桃,鼻子高挺,整个透人露出一股子甜美,再加上笑起来时,脸边两个梨涡,看起来甚是可爱。
一曲毕,台下响起如雷般的掌声,女子颇为心满意足的下了台子。一蹦一跳跑到了自己二哥身边,拉着自己二哥不停地问:“怎么样怎么样?二哥,我弹的不错吧?”
段墨带着温柔宠溺的笑道:“五妹之礼很是精彩。”
段五儿放开段墨,略傲气的抬了抬下巴:“那是!想这京城里,还有谁能比得过我五公主的琴艺!”
一桌皇子们忙附和着,生怕这位连延武王都惧让三分的五公主不高兴。不过话虽这么说,但皇子其中还是有异类的,就比如四皇子段弘,黑着脸一副谁也看不惯的样子。还有小太子段同,在一旁憋着笑,生生把自己本来苍白的病容上增添出了一团红晕。
段五儿知道自己四哥的毛病,所以直接无视他,看着自己这个从小爱生病的弟弟,故作和蔼亲切地问道:“六弟,你准备送二哥什么礼物?不会是把自己弄成寿桃送给二哥吧?”众人听了一愣,然后齐向段同看去,接着发出一阵哄然大笑。原来刚刚段同脸上的红晕配上苍白的脸色,再加上段同今天的穿着,乍一看还真像一个寿桃小童子。众人笑过了,也就不再继续调侃段同,纷纷开始安慰他。因为都知道段同身体不好,又爱害羞,所以都对他极是宠爱。不然如果刚刚换了别人,段五儿一定不会只是调侃那么简单。
笑过了,表演也看过了,段五儿充分发挥自己的疯劲。一会儿拉着段墨拼酒一会儿拉着大皇子段平拼酒,把众人搞得七昏八醉后,自己却越发精神。最后看满桌人倒了一半,只剩四皇子段弘立着,便就跑过来非要拉着段弘拼酒。结果最后段弘面不改色心不跳,自己却被灌倒下了。
段弘看着趴在桌子上的段五儿,深深叹了口气,脱下外衣替段五儿披上。自己起身离开了主院,朝后院走去。这时桌上的三皇子段暄直起身,看了看慢慢落入黑幕中的身影,又看了看披着段弘外衣的段五儿,眼神闪烁不定,不知在想什么。
王府的后院很是冷清,周围都是光枯的树干与一塘池水。池塘边立着一位女子,见她五官精致,却面无表情,行举淡然,似乎这世间什么事她都不放在心上。见此段弘身形微微一怔,看着女子的眼神有些痴迷。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痴迷的眼神淡了下去,眼睛微眯,看着女子的眼神变得探究。
女子好像并没有发现段弘的存在,只是一味盯着看不见底的池塘。微微叹了口气,转身就要往回走。不想转身时却踩到了裙摆,身形一晃落入了水中。
段弘刚想上前去救女子,却又想到什么,站在原地,看着渐渐没入水中的人儿,心中一紧,上前跳了下去,把女子救了起来。只是这时的女子,已经昏过去了,段弘看着女子苍白的脸,心中不知为何蓦然间有些焦急。段弘想到也许这位女子会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捏着女子的鼻子吻了下去。吻的同时,段弘第一次脸红了,看着女子若隐若现的曲线与胸衣,蓦地一股热气冲上来,却又被段弘深深憋了下去。
第二天女子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就在女子思考要不要杀出去的时候,门开了。
身着褐色衣衫的男子走了进来,男子五官绝色,亦有一番妖孽之气。只是眉眼却透露出一股戾气。
女子见此忙起身跪下道:“四殿下。”
段弘淡淡道:“起来罢。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女子微微一愣,忙道:“小女子感觉好多了,多谢四殿下救命之恩。”
段弘嘴角挂起了一丝笑:“无妨,俗话说的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女子依旧恭敬地:“四殿下说的极是。”
闻言,段弘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气氛开始有些冷清,看着女子额头微冒的泌汗,沉吟了半响:“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犹豫了下,微微低头,脸庞微红:“小女子——蔚纤。”
段弘:“好名字。”
蔚纤微微福身带着羞意:“公子盛赞了。”
段弘又是一笑:“你是哪家姑娘?可有夫婿了?”
蔚纤的脸更红了:“小女子乃苍王府的舞姬,今日是来给二王府祝寿的。”余下的话有些犹豫着不敢说出来,脸又更红了。
段弘见此嘴角一扬,像是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那好,告诉你们苍王,你,我要了。”
蔚纤抬起头,眼神中带着震惊与欣喜,忙跪下道:“谢四殿下赏识,蔚纤日后定然好好服侍四殿下!”
段暄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女子,目光微闪,勾了勾嘴角,似有自嘲地离开了。
此时地上的蔚纤,慢慢抬起了头,望着段暄离去的背影,面色变得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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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德二十年,延国北部水患,延武帝派三皇子段暄前去治水。不过几月,水患一退,灾情稳定。延武帝大喜,赐了三皇子三座府邸与十亩良田。
下了朝,百官们陆续走出了青鸾殿。一路上段暄微笑着对身边的百官告别。
段暄身后段弘一边听身旁的丞相乔过说着什么,一边眉头紧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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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王府,梅园。
头别玉色发髻,身穿黑色密纹锦袄的男子坐在梅园的亭中喝着茶。面庞俊秀,气质沉静与景色相应。
远处褐色衣衫的男子迈着躞蹀步走来。
黑色密纹锦袄男子见褐衣男子来了,便站起身,嘴角带着笑,眼神闪烁:“四弟!”
段弘淡淡地看了密纹锦袄的男子:“三哥这次叫我来有何事?”
段暄显然没在意段弘对自己不在意,依旧笑着:“这次来只是想请四弟你尝尝宫里新进的茶罢了。”说着斟了杯茶,放在段弘面前。
段弘垂下眼帘看了看翠色杯子里褐色的茶,端起抿了一口。心中微惊,停顿了一会儿,干脆一杯喝了下去。放下茶杯,看着段暄一脸笑意,心中揣摩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段弘:“这是茶酒?”
段暄又为段弘斟了杯放下:“正是。”
段弘又喝了一口,只听段暄说道:“四弟你可知道茶酒有“七齐”与“八必”之说。”
段弘脸色微冷:“三哥有话就说,四弟我愚笨,不懂三哥的意思。”
段暄看了段弘一眼,眼神中的意味不明缓缓道:“正所谓茶酒需人心齐,工序不乱,酒体便稳定。然国家更是如此,为了皇权,四弟又何须心急?若心不齐,这国家必乱啊!”
段弘冷笑道:“我说三哥今天怎么有空叫我来喝茶,原是为了给我说教的啊。不过三哥你这说的“七齐”与“八必”你自己又懂得多少呢?”
段暄转动着手里的茶杯,漫不经心地:“我今天叫四弟你来,只是想告诫你,心不静,行则乱。若想要行不乱,则先要心平。这次柳府的事,就充分的说明……”说着段暄顿了顿,带着些深有意味的语气缓缓道:“四弟你还是不够细心,不够心静啊。”
段弘被说中了心事,脸色微变,心中已经凉了一半。仿佛坐在自己面前的,不再是小时候那个说要保护自己的哥哥,而是一只随时会扑上来咬自己一口的狼。
段弘带着些冷意:“论文采论谋略我是比不上你。但你知道吗?你有一点比不上我。”
段暄抬眼看了看段弘,脸上带着笑意与好奇。
段弘勾了勾嘴角:“你不够狠,野心不够大。甘心辅佐一个将死之人,却都不愿为自己做打算。呵,段暄啊段暄,别以为你什么事都在行。论狠,你谁都比不上。”说着拿起段暄面前的酒,一饮而尽,转身离去。
段暄望着段弘的背影,眉头深锁,随之低头倒了杯茶酒:“茶酒“八必”。人必知节令。酒工不懂节令便无法酿酒。”
没走出几步的段弘听见,身形一怔,随即疾步离开了王府梅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