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接上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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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似乎到这里就断了，周围的场景再度混乱，扭曲中我再次张开双眼。已经又回到了现实。桌上的沉香还剩一小段没有燃完。我起身扯开了一层层扯挂在在窗棂上的黑纱布，屋里登时亮堂了起来。六王爷似乎感觉到了这一变化，皱了皱眉头后，从躺椅上站了起来。
“九姑娘，可曾看见了？”他小心翼翼的问。
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王爷，你至今还没告诉我你是要联系哪位死者？我怎知该如何回答？”他面色一白，却还是温文尔雅：“的确是在下疏忽了，在下想让姑娘联系的故人正是亡妻顾年。”
“亡妻顾年，顾年已经死了吗”这个消息让我及其吃惊。
“不不不不，其实我也不知道。”六王爷似乎有些迷茫。他望向开着的木窗，院里顾年曾经赏过的桃花早已绿意盈盈。“我只是想知道一些事，关于她的。我不知道……”
我将梦中所见之景一一讲与洛楚听，直至最后顾年向他讨要休书。
“后面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我想他既然能找到我，就证明他对顾年也并不是毫无感情的。这样的往事，再帮他回忆一遍无异于剜肉补疮。“顾年在离开王府后发生的事，我也无法从您身上在看到了。还请麻烦您帮我联系一下丞相府那边，我想去见见徐妈和小鱼。”
去丞相府是安排在下午，王爷府的轿子老早便等在了府门口。我钻上车，看着铺了动物皮毛的车厢，思忖着要不要睡一会儿，补个眠。然后就扑在软垫上昏昏睡去。不知是过了多久，轿子停了下来。轿夫在轿帘外朗声提醒丞相府到了。我急急忙忙钻下车。冷不防的一下子撞到轿顶，痛得我“嘶”了一声。
想必丞相府也是六王爷打点好了的，门童还没去通报，便有打扮的像店小二的仆人引我进了府去。
仆人小哥话不少，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客人，听说你是六王爷找来的，你能让老爷太太再见着我们家小姐吗？”我嘴角一抽，心说我又不是什么神仙，怎么能有这么大的本事。但转念一想，顾丞相和他夫人想必也是极难过的：之前自己奉为掌上明珠的女儿在夫家过的不好，而如今更是阴阳两隔。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样的打击未免太大。
“小哥，我们这是去见谁？小鱼，还是徐妈？”我们停在了一个小院门口，小院虽朴素，但还是极为清幽雅致的。“当然是去见徐妈咯，小鱼你是见不着了。”他话刚说完，好像是受了什么极大的惊吓，一下子便把嘴巴蒙住，然后一溜烟的跑没了影。“真是个怪人!”我开始抱怨，“说我再也见不到小鱼了，是什么意思？”
小院里到处都搭着花架，可惜是夏天，枝繁叶茂。若是在春天，百花争艳，院子里的景色一定很好。从院门到房门口也不过几十步，我轻轻地敲门，门却没锁。里面有女声传来：“门没锁，进来吧。”我就推了门走了进去。徐妈坐在一个小茶几旁，面前是装满了针线的小竹筐。她抬起头看我，样子还是六王爷梦中那样，只是白发稍微多了些。“你就是九姑娘吧，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她似乎有些激动，声音带着颤。“不用您亲自告诉我，我得自己来。”我想若是由别人来讲或多或少会有自己的情感在里面。“徐妈，你只需要睡一觉就好。”
我布置好了屋子，点燃了一支安神的檀香。缭缭轻烟升起，我透过青烟看到了一个女子的爱情。
时间似乎是来到了二三月的初八，我看见王爷府上张灯结彩，大红的绸子、流苏拉满了整个房廊。想必今个儿便是洛楚和绛凝大婚的日子。徐妈一直在紫竹院里忙碌着，似乎院外的喜气与这里毫无干系。整个紫竹院显得死气沉沉。
“徐妈，好了吗？我们出发吧。”今日的顾年着了素色的衫子，背着包裹从里屋里走了出来。“小姐小姐，还是我来吧！”小鱼急急忙忙跟了出来要去夺她手里的包袱。顾年轻巧的转身避过，回身望向通往紫竹院的小路。终究朝另一条路走去。
“小姐，那休书你是不要了吗？”小鱼小声的问。“过一段时间，让洛楚自己送来丞相府吧。”顾年的声音被身后忽然响起的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淹没。她脚步顿了顿，却终是没有回头。然后上了一辆停在王爷府后门的马车离开了王府。
马车走的很慢，我就爬上了后车辕。反正也没人看的见我，便干脆大大咧咧的进了车厢。尽管徐妈和小鱼都坐在外面的车辕上，但车厢里还是有点挤。我紧挨着顾年坐下，她也不会察觉。我看不出此时的顾年在想些什么，因为我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在笑，眉梢眼角里全是温柔。她是庆幸自己不用守活寡了呢，还是将自己的爱情升华到了“我无所谓，只要你幸福就好。”的灵魂层次？这一切我都不得而知。也许是她的笑太富有感染力了，回府后，徐妈和小鱼脸上的愁容淡了些。顾丞相和夫人似乎也没那么忧愁。
顾年在顾丞相和顾夫人面前郑重的跪下，磕头。“是女儿害爹爹和娘担心了，请爹娘放心，年儿以后不会了。”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张扬而自信。我觉得，这一刻的顾年才该是真正的顾年。没有哪个女孩子会是卑微的，她只是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把自己放的太低了。
此后的几个月里，休书一直没送到，顾年也一直很开心，每天都和父母呆在一起，饮酒下棋赏花，逗的老两口合不拢嘴。
有一天，早朝后，顾丞相满面愁容的回了府。“爹爹，你这是怎么了？”顾年为顾明波端来了小糕点，顺手开始给他沏茶。“年儿，东南方的蛮夷近来向皇帝提出了和亲的请求。”顾明波一脸怅然。“这可是好事呀，爹爹。这南方可是片肥硕土地呀，既是越族主动提出的和亲，那么势必也是看到了郢国的势力越来越强，有心攀附。而我们何不抓住这次机会，与其结好？一来有了物产保障，二来我们的边境防守也能稳固的多。”“可是，年儿，皇帝今年也才二十三，没有子嗣。而宫里的公主老的老小的小，哪里又来公主可以送去和亲？”“爹爹，你别急。”顾年轻声劝慰；“先喝杯茶，今天您也累了。一切都会有办法解决的，不是吗？”
第二天，顾年一大早就赶进宫。也不知是对守卫说了什么，太监通报了一两次，她竟然畅通无阻的见到了皇帝。
天子不愧是天子，即使是站在御花园里，他也能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顾年在离皇帝十几步的地方款款跪下。她说：“民女顾年叩见皇上。”洛晨望着跪在地上的顾年，说：“你不是朕的皇弟的福晋吗？”顾年脸色一白，却又瞬间回复冷静：“皇上，这正是民女今日拜见的缘由。希望皇上能赐旨，断了我和六王爷的姻缘。”“简直是胡闹！”洛晨快步走到顾年的身边，巨大的高差投下了浓重的黑影，“朕是一国之君，为这些家事竟然也敢来见我！”看来这洛晨果真是个暴脾气，我暗自替顾年捏了一把汗。
“皇上，”顾年依旧冷静，“我接下来要说的就是国事。我愿意替大郢王朝出嫁岭南。求皇上成全。”
我一下子明白了，顾年与六王爷成婚仅一年，加之顾年要与岭南那方和亲。所以顾年与六王爷的婚事是被压了下来。知道的人绝对不会多。
想来辛辛苦苦维持的婚姻，到头来却不会被承认。这种没有人见证过的爱情，说出去恐怕都没有人会相信的。如果换做我是顾年的话恐怕早就崩溃了吧。
皇弟的诏书下的确实快，丞相家一份，六王爷家一份，当着顾年的面就拟好了。直接送出宫去。顾年的目的达到了，便要做告退。临走时洛晨突然问道：“岭南一带，蛮夷之地，你为何执意要去？”顾年回头，却只诵了一句诗。洛晨叹了一口气，拂袖而走。
那句诗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前尘往事断肠诗，依为君痴君不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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