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立马鹿兰高校同人文》米虫姬

2、你与我相似

　　Chapter 2 你与我相似
　　“你还要跟我多久？”
　　小百合停住脚步，紧绷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些许无奈。
　　十米外紧紧尾随的人也跟着停下来，在她过于直接的锋利视线里不自然的别开脸，“没什么。”
　　不高不低的嗓音平静的吐出这样轻描淡写的几个字，小百合无法继续接下来的质问，只得叹口气，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背后依旧响起麻耶沉稳的脚步声，配合着她的步调静静的尾随。
　　“请不用在意我。”清晨走出家门看到倚在墙角等待的麻耶的时候，对方只是轻轻点头致意，说了这样一句。
　　身后有这样时时刻刻如影随形的目光，怎么可能不在意呢！然而对着那个看似平静却极力压抑着紧张的人，郁气只能堵截在胸口无法疏散。
　　昨天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意图，于是才这样时时刻刻的盯着，是怕她换用其他的方式自杀吗？
　　多管闲事。
　　这样的语句就萦绕在齿间，却无法坦然的就这样吐出来。
　　内心中，其实有一丝感动的滋生吧。明明是不熟的甚至之前忘记了名字的两个人，甚至在此都为了某些事情而相互对峙过，然而，他却在这种时刻肯默默地跟在自己身后。昨天亲眼看着她走进家门，在墙角站了好久才离开，而今晨又早早的在那里等待。
　　只不过，这样被他跟随着，无法静下心来想着那些令人绝望的念头，只能不停地向前走着。这大概就是他的目的吧？
　　就算是不良，也偶尔有这种靠谱的时候。
　　小百合停住脚步，嘴角露出来一丝冷笑，“怎么样，要跟我一起去死吗？”
　　这是第一次将自己的念头明明白白的说出来，‘死’这个词，在心里如同寒铁一般沉重冰冷，然而某种时刻却出现的轻而易举，仿佛说着，‘要一起去上学吗’这样稀松平常。
　　要跟我一起去死吗？
　　被预定的未来没有任何值得期待的，但如果是死亡的话，我也会感到寂寞。
　　不想去看身后男生的表情，小百合转回身，自顾自得继续向前走着。
　　要走去哪里并没有去想，只是向着没有人的地方前进。在这样的时间点，本应该乖乖的坐在教室里认真的做着笔记，然而能够无所事事的在学校以外的地方随意游荡，就算说是任性的话，也许这就是最后一次了。
　　被这样没头没脑的话吓到，就不会再跟着了吧。
　　即使是这样的目的，内心仍旧有一丝莫名的期待。在看着她时，他的眉头总是微微皱起，紧张与怜悯之中，夹杂着她无法理解的恐惧和了然。仿佛在她的身后看到了另外的人和事一样。
　　这样似乎能够看透内心的目光，让她内心开始烦躁。
　　其实你什么都不知道，我所无法继续忍受下去的东西和我仍旧抱有期待的东西。那个人也不知道，我永远无法对他言说，也无法反抗。
　　走下公园的石阶，身后的脚步声消失了。
　　小百合不自觉地慢下脚步，抑制着想回头的冲动。果然，他仍旧……
　　忽然身后响起急促的跑步声，来不及回头，手腕已经被紧紧抓住，被拖着向前方跑去，那个清亮的声音响在耳边，“好，我和你一起去死！”

　　上午的这个时刻路上行人车辆并不多，偶尔有小餐馆的老板笑呵呵的出来提水，或者染着夸张颜色穿着奇怪服装的暴走族闲晃着经过。
　　几年之后，现在拉着她的手奔跑着的男孩子，会变成哪个样子呢？
　　心里依旧无法平静下来，不知道为何说出来方才那样‘一起去死’这样的话语，正如同不知道为何，明明是被强拉着手腕向着不知名的地方为着不知名的目的跑去，内心却渐渐萌生出奇怪的情绪。
　　手腕因为长时间的被抓紧，已经从疼痛变得毫无知觉，然而手心却渐渐变的炽热，向着全身蔓延开去，似乎血管中的血液也因为热度而沸腾。
　　是多久没有这样肆意的奔跑了？大概，两年了吧。这种久违的肆意感，让人如此留恋。
　　前面的人的脚步终于渐渐慢了下来，小百合跟着停下脚步，长久的奔跑让她不得不弯下腰来大口喘息。
　　当她抬起头来时，面前不过是普通的人行天桥。
　　“喂，你到底……”
　　麻耶放开她的手腕，慢慢的走到护栏旁边。
　　即使是再常见不过普通不过的地点，因为发生过某些事情，所以具有了某些重要的意义。
　　小百合走到他旁边，扶着护栏向下望去。并不是高峰时段的关系，行人与车辆都依稀可数。在路上车辆断断续续发出哮鸣声中，麻耶忽然张口喊她的名字。
　　“小百合……”
　　他顿了顿，语气有些不自然。
　　“这样叫你没关系吗？”
　　“嗯，没关系，叫我什么都没有关系。”
　　“虽然不知道小百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想着不如死掉这样的念头，我曾经也有过。”
　　阳光越来越刺眼，小百合眯起眼睛，麻耶的侧脸越发苍白。
　　“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因为有三个哥哥的关系，妈妈很想生一个女孩，因此在我出生后一直很失望，也因此一直将我作为女孩子教养。穿着裙子，扎着发圈的日子在出生起就一直持续着。我…是男孩子啊。懂事以后，因为喜欢妈妈，所以无论如何都极力扮演着她心中的角色。不能够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时时刻刻要像女孩子一样细声细气，甚至要装作很开心的抱着妈妈买来的芭比娃娃。唯一可以摆脱这一切的时刻，只有在学校和达也他们在一起，逃课打架去游戏厅等等，才能忘记回家必须面对的那些令人厌恶的事情。
　　但是，即使这样，还是到了被发现的那一天。
　　在和别的学校的人打架的时候，被恰好经过的妈妈发现了。我到现在都忘不了她那时的表情，那么震惊和失望。”
　　麻耶的手不自觉地捏紧栏杆，指节一寸寸的泛起青白。
　　“妈妈她，大概非常非常讨厌我了。对一直欺骗她的我，对没有办法实现她的愿望的我，彻底讨厌了。她不肯听我说话，不想再见我的面。那个家里再也没有我的位置了，我只能离开那里。出了家门不知道该去哪里，就一直在走一直在走，最后走到这里。当时就站在现在这个地方，看着那么多的人来来去去，笑的哭的。但是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让所爱的人失望，被所爱的人厌恶，这样的生活有什么意义呢。最后想着，不如死掉吧。从这里跳下去，一切就可以结束了。”
　　小百合静静地听着，他的语调一直是压抑的单调，如同他一直强忍着的面无表情，像是在讲一个陌生人的故事。不自觉地将手轻轻放在他的肩上，才发现他的身体那么僵硬，甚至在轻微的颤抖。他的眼睛直直的望向前方，仿佛在那里，过去的一幕幕再次上演。
　　“麻耶！”
　　如同清晨的晨钟自耳畔响起，麻耶仿佛自梦魇中被惊醒，缩回紧紧握着护栏的手。那双修长整洁的手，因为过于用力而在手心形成深深浅浅的痕迹。
　　“疼吗？”小百合收回手，“对不起，让你想起过去那些事情。但是……这种事情知道的人非常少吧，告诉陌生人一样的我，这样好吗？”
　　“没关系。我想如果是你的话，应该能听得懂吧。”
　　麻耶转过头，直视着她的眼睛。
　　“我想，每一个想要自杀的人，都能够体会那种绝望感。小百合也会如此。”
　　即使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我们都有着相同的无法救赎的对未来的绝望。
　　“觉得对未来没有办法再有期待了，呼吸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所以想着如果能死去就好了。即使不知道理由，但小百合也是这样的心情吧。”
　　心里的创口被揭开表面的层层覆盖，如此形态清晰地暴露在阳光之下。小百合深吸一口气，忍不住倒退了一步。
　　“但是，我并没有从这里跳下去。是因为有人拉住了我。当我爬上这个护栏的时候，达也和哲也他们找到了我，将我拽了下来。然后那时候我才突然想到，原来这世界上，仍旧存在一些人，即使非亲非故，仍旧真心待我，给我一个可以存在的地方。”
　　他向前迈了一步更加靠近她，神色郑重严肃,。
　　“当被达也他们拉下来的那一瞬间，我忽然松了一口气。这个世界上，至少有一个人，愿意留住我。”
　　目光相交，麻耶的眼神深邃而迫切，许是被话语触动，小百合听见自己的心跳如同擂鼓声在耳边放大，压在心底的某些东西像气泡一样逐渐升起。
　　这样的沉默之间，身后偶尔有行人经过，年幼的孩子一手牵着母亲，一手拽着彩色的气球，走的歪歪扭扭。母子的对话断断续续的飘进耳中，目光不自觉地就被吸引。
　　……
　　“宝宝中午想吃什么？”
　　“要吃冰激凌！”
　　“嘛，冰激凌不可以当作正餐来吃哦~做宝宝最爱吃的炸虾和猪排好不好？”
　　“不要！要吃冰激凌！每天都要吃冰激凌，将来宝宝要做冰店的老板，每天都吃冰激凌！”
　　年轻的母亲温和的笑声如同晨光，“好，将来宝宝做冰店老板，妈妈可以免费吃冰激凌吗？”
　　幼小的孩子欢呼起来，缠在手上的气球牵拉着一晃一晃，”都给妈妈吃！都给妈妈吃！妈妈和宝宝一起吃！”
　　……
　　一大一小的背影渐渐远去，回过神来，两个人的目光都带些怔忪。
　　“我的故事，可以说给你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