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界交易所》灰领

1、死亡

　　在午后令人感到昏眩的阳光下，她刻意留意了自己刚擦了油的手表，悠羽穿着皱巴巴的牛仔裤，隆起的胸部上挂着一个粗金的，沉重的饰物。她注意到前来的男人很注意地看她的□□，她翘起嘴角，非常自然地，引诱地一笑，“这么说，你就是合租者？”“林小姐……”对方开了个头。“和我熟悉的人通常叫我玛玛吉——”女孩说，她的身体和一个成熟的女人没有二致，散发着致命的引诱气息，甜甜的，像是成片腐败的罂粟。“那么，玛玛吉…”男人显然有点不知所措，他揉了一下浅框眼镜，改了个称呼。“不过，我们是陌生人，所以这个称呼不属于您。”悠羽优雅地笑了，看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男人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我是蓝蔚，钢琴师。”男人倒是大度地伸出了手。“哦。”女孩握住了他的手。他在想这个女孩的年龄，不过当他看到她的眼睛时，他原本的想法却改变了。她已不是女孩，而是个介于20到50岁的成熟女人。她丰满厚实的嘴唇上涂了一层油，尖利的指甲在空气中比划着。苗条而不失丰满的倩影在空气中神秘的摇摆，她与他之间仿佛隔着一层帷幕。“你是谁？”男人困惑地开口。“我是神。”神明开口回答。“神明不是一位父亲吗？”他问。“神明从来都是一位自重的女性。”她眨了眨眼睛，瞬间压力消失了，“难道我像一个男人吗？”她抬高胸脯，炫耀着。
　　蓝蔚深吸了一口气，看进女子的眼睛…刚才，是幻觉。“给你钥匙…”她随意地抛给他一串钥匙，“这是我们房子的钥匙，拿好。里面有我房间的钥匙哦。”她忽然说道，舔了舔撅起的嘴唇。“好的。”男人有点恍惚地说，一向稳当的手颤抖了一下。
　　玛玛吉是什么?他躺在房中的床上。玛玛吉…玛玛吉…他集中注意力时，望到的却并不白天的女孩，而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神像。黑褐色皮肤的印度女人，她的脖子上带着巨大的，串联成的骷髅项链，还有沾满血腥的断臂……迦黎女神，大神湿婆的妻子，印度最著名的恐怖女神。为什么出现在人世……他想着，睡着了，手里握着一面小小的镜子。一个女性的影像皱着眉头出现在镜中，一下又消逝了。“你睡着了吗？我的钢琴师。”悠羽推开了房间，不，她的手根本没碰到门，门就自动为她打开了，“我很奇怪你没去我那……有什么人在吗？”面对她质疑的语气，他颤抖起来。“没，没有。”男人说，语气勉强保持着镇定。“给我弹钢琴好吗？既然你是位钢琴师。”她缓慢地说，似乎每个字都要刻在男人的灵魂里。男人的手离开了床，床边出现了一架原本没有的钢琴，他不受控制，也不感到恐惧地开始了弹奏，弹奏变成了无数影像，都是她，在笑着的她，三只眼的她，她的孩子头掉了下来，因为她那恐怖的丈夫。钢琴师继续弹着弹着，他的过去也在琴键中和她一起演绎着……血顺着他的耳背流了下来，淌在脚跟，鲜血不断地流淌，流淌，他的内脏掉了出来，音乐声渐渐变低，终于停止了。女人冷酷地把尸体踢在了一边，用她惯有的，调皮的声音说，“我可没有逼你，不是么？大钢琴家。只是——”她像在演独角戏一样温柔地抱住尸体，用纸巾擦干净他被鲜血染红的额头，“我们最近有点亏，你知道么？很久以前，爱神的小儿子在赌场里失去了他的眼睛，所以，爱情是盲目的……”女人总结性地说，男人的身体像沉入沼泽一样，逐渐沉没在那滩乌黑的血渍里。女人似乎没注意到刚才发生的事般，耸了耸肩，把手放在琴键上，一段悦耳的琴声，莫扎特的《安魂曲》在租房上空漆黑的夜空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