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娃娃》歆意

26、面对问题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着，林湾的生活过得平静而充实。
　　工作之余，她会陪两边的老人推着孩子去逛公园，跟着雷鸣夏伟学车，也时常和龙学儿宋紫茜聊聊天吃吃饭。
　　她也通过雷鸣认识了周燕，每周六的上午如果没事，她就会去周燕所在的俱乐部练练瑜珈，这天她出了门，却在小区门口碰到龙学儿和周景。她看着两人恋恋不舍地分开，周景上了出租车走了，龙学儿却悻悻地转过身，当林湾落入她的视线时，她眼睛一亮。
　　“林湾，碰到你太好了！有空没有！陪我去逛逛街！我都好久没上街了，我搜了一个清单还有好多东西没准备呢！”
　　面对如此的热情，谁会忍心拒绝？
　　“嗯！”林湾很快改变了当初的打算，“好呀！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还是你好！本来说好了周景陪我去的，结果一个电话，他病人有状况，”龙学儿亲热地挽着林湾的胳膊走到路边，伸手招车，“又放我一大鸽子！”
　　“他知道你会理解他的，对吧！”
　　“是啊！理解归理解，可是，失落也是有的嘛！”
　　“学儿，等你宝宝出生了谁照顾呢？”
　　“紫茜的妈妈帮我物色了一个月嫂，据说很有经验的，贵是贵点，只要好也值的，对吧！林湾，还是你有福气！”
　　提起父母，林湾心里是说不出的温暖，也带一丝的内疚，人家都是享儿女福，她是享父母福。但最近，她时常感觉不踏实，找不到缘由的不踏实。
　　龙学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原本亮晶晶的目光突然黯淡下来，“我妈妈去世早，爸爸天天忙工作也不怎么管我……”
　　林湾心疼地看着她，安慰地拍拍她的手。
　　“不说了不说了，林湾，你瞧我列的单子……”
　　龙学儿从包中翻出一张纸，
　　“我开始不知道啊，上个月去买的时候，奶瓶买了一个，结果我上新浪亲子论坛上一看，人家说，至少要四个啊！一个喝水，一个果汁，两个奶粉……”
　　这单子上果然是从吃的到擦的，从头上到脚上，从品牌到数量都列得十分清楚和详细。
　　“哈哈！学儿，你这功课准备得真充分啊！可是你买这么多奶瓶，如果母乳好的话也用不上啊！”
　　“管他呢！有备无患啊！对了啊，林湾你给乐乐用的什么奶粉？有人说这个惠氏容易上火啊！”
　　这时候一直没有开口的出租车司机搭腔了，“现在这些娃娃哟都是泡在蜜糖里！咱们小时候，能喝米汤填饱肚子就不错喽！哪管上不上火……”
　　龙学儿扑哧一笑，“时代不同了嘛师傅！”
　　“是哟是哟！那时候几个娃儿一块儿在地上滚大，做父母的也没这么操心！现在这孩子哟，自打出生就要开始算计！”
　　龙学儿看着林湾，吐吐舌头，听那人继续说着。
　　“不对，还没生就开始操心！几个月要做Ｂ超喽，做多了又对胎儿不好喽！出生了又容易生病喽！再大点上幼儿园，好的幼儿园好的小学还要关系才能进得去，上学了又要操心学习，再大点又要担心交坏朋友.......总之是没完没了！”
　　“还有啊，除了学校幼儿园的读的书，还要在外面学钢琴喽，画画…...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想咱们以前，这爹妈不是让咱们自生自灭，有几个能去学这学那的？”
　　“您说的也不全是呢！咱们小时候父母是没有精力，现在他们有精力也不也帮着带孙子去了！”
　　“你看你看，这孩子长大了做父母了，还在再操心孙子，哈哈，操不完的心啊！”
　　“是啊是啊，所以赶紧对父母好点啊……”
　　两人的谈话变成三个人的闲聊，天南地北地扯着，轻松又随意。到了商场，面对琳琅满目的婴儿用品，两人立刻象极有经验的人选着挑着比较着。
　　“唉，如果不是事先在网上查了些资料，还真不知道买这些东西这么讲究！”
　　“我怀孕的时候雷鸣和他妈妈都不让我用电脑，结果就是除了那几本杂志上的知识，其余都不大知道，还是后来慢慢了解的。就连衣服啊用品啊很多也是我爸妈和婆婆准备的。你这么投入，比起来我太不称职了。”
　　“也不是啊，我是家里没人管，哈哈。网络这东西就是好啊！林湾，前阵子我怕极了！”
　　林湾将目光从面前的哈衣转到学儿的脸，“怕极了？听着看着一点不象呢！”
　　“哈哈！”学儿的笑声听着确实一点不象怕的样子，“你生乐乐之前不怕？虽然有无痛分娩，可是也不会没人不怕痛吧！”
　　那时候自己在想什么呢！怕是怕的，只是怕的不是痛，而是失去，失去了才会痛！林湾的心里似乎被揪了一下。她选了一件彩棉的小衣服递到龙儿面前，“有人说女人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痛的，我好象也是这样啊！”
　　“我那时候真怕的，一想起来就全身发软，”龙学儿满意地看着林湾选的小衣服，“后来我想了想，我去看了很多人的分娩日记，查了很多资料，看多了反而不怕了。”
　　林湾笑了，“你这是……”
　　“麻木？我猜你要说麻木！”学儿打断她的话，严肃地看着林湾，“林湾你听我说，这不是麻木。”
　　对于龙学儿的严肃，林湾停下脚步狐疑地看着她，她的目光她的表情都无比诚恳。林湾感觉她所说的，一定不仅是现在的话题这么简单。
　　“这是面对问题！真的，如果什么事情让人心痛让人害怕，去面对却了解、不要回避，其实都是可以解决的！林湾我想说的不仅仅是生孩子……”
　　林湾的手机却响了，她歉意地对学儿笑笑。
　　是雷鸣。
　　“湾你在哪啊！你不说去练瑜珈吗？”
　　“我碰到学儿，现在陪她逛街呢！”
　　“唉，你不早讲！害得我跑到康康找了你几圈，还以为你失踪了吓我一跳。你听我说啊，我想给咱爸妈买个按摩椅征求下你的意见！”
　　“呵呵，可以啊！你在百盛呢，你过来吧！”
　　“好，老婆你等我啊！”
　　挂断电话，林湾看着龙学儿耐人寻味的眼神，她扬扬眉，“雷鸣一会来接我们，他突然想起给我爸妈买点东西。”
　　“对了，你爸身体情况怎么样？怎么突然又去复查呢？”
　　林湾大吃一惊，“复查？！他……”
　　龙学儿也吃了一惊，她定了定神，“啊，我那天在周景桌上看到你爸的病历，我以为是复查呢！”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一种不安的感觉迅速的从林湾心里蔓延开来。
　　“就上周，至于哪天，我也记不清楚了。也不一定是复查，可能是旧资料吧，没准周景是翻出来参考呢，他好象现在也有一个脑出血的病人。”
　　龙学儿的话似乎有些道理，但那股不安在林湾身上无法挥去。

　　雷鸣此时是乐呵呵地发动了车子。有一天他看到岳父给乐乐换完衣服站起来以后捶了半天腰，当时就盟出给他买个按摩椅的想法。可后来有事情一耽搁就忘记了。直到早上他在电视上看到一个广告，这个想法又冒出来，而且无比地有热情。虽然此时做了半天无用功，白找了半天不见人，不过不要紧，他天性就是不爱介意的人。
　　他在百盛四楼童品场接到林湾和龙学儿，帮她们提着大包小包，伴着她们的事情慢慢地上五楼。
　　“学儿，你瞧你挺个大肚子到处逛，周景也放心你？”
　　“汗，有什么不放心的。有你家林湾在不就更没什么不能放心的了！”龙学儿一手稳稳地扶着电梯的扶手，另一手搂着林湾的胳膊，“趁没生之前赶紧逛逛，不然等以后啊，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这么踏实地逛街啊。”
　　“学儿，你预产期快了吧！”
　　“还有三星期，昨天去检查的，那产检医生是朋友的老妈，仔仔细细地检查来检查去，”龙学儿嘴一扁，学着别人的语气说，“小龙啊，你这宝贝要出来还早啊！记往下周准时来看啊！”
　　龙学儿唯妙唯俏的模仿引得雷鸣一阵大笑，还有旁人好奇的眼光。
　　林湾一手挽着雷鸣，一手扶着学儿，“注意点别太夸张啊！”
　　龙学儿原本大笑的表情也僵了一下，她松开手捧了下肚子，很快，她恢复了轻松，“可能是宫缩吧，肚子有点紧。”
　　“这时候应该是经常有假性宫缩的。反正，你别太激动了啊！”
　　“知道了！”龙学儿满脸的幸福，她放下的胳膊被林湾紧紧搀住，“是说呢，我那堆朋友中啊，周景就说林湾最可靠。”
　　“你这嘴啊……”
　　三人来到一排按摩椅前，雷鸣指着一个咖啡色的说，“湾，你看这个怎么样？你试试？”
　　“我试？我这个子可比我爸小多了，还是你试吧。”
　　雷鸣放下手里的包，弯身坐下，身子享受地往后一躺，伸开双手双腿摆了个大字，“唉！真舒服啊！”
　　有导购走了过来，“先生要买按摩椅吗？这一款是今年的新品，它比起往年的产品来说有几个特点……”
　　雷鸣却打断了他的介绍，晃了几下站起来，叫着龙学儿，“来，学儿，快来试试！”
　　龙学儿也笑着吐吐舌头，轻轻坐下。
　　“要不要打开开关试试？”
　　龙学儿应着，“好啊！”
　　林湾阻止了导购的动作，“先别！学儿，你老老实实坐着休息会就好，我怕这一动，你宝贝不干了啊！”
　　“也是啊！”龙学儿舒适地往后靠着，“逛了这么久，这一坐还真觉得有点累了。”
　　“那你再休息一会啊！”雷鸣和林湾对着身旁各式各样的按摩椅，这个坐坐那个看看，导购也围着他们介绍个不停。
　　很快，两人达成共识选中了一款，雷鸣去付款。龙学儿也欠起身子，胳膊撑着扶手，努力想站起来。
　　突然，龙学儿感到身体的变化。
　　“林湾……”她的声音变了。
　　林湾被她的声音她的脸色吓了一跳，她仔细一看，龙学儿的裙子被打湿了。
　　破水了！孩子要出世了。

　　龙学儿出人意料地镇定！她努力向后想躺下身子。林湾在短短几秒的慌乱后，也迅速恢复了常态。
　　“学儿你先别急，我扶你躺地上，肚子痛不痛？我马上给周景打电话！”林湾快速从刚买的那一堆袋子里找了条新买的毯子铺地上，龙学儿也配合地躺下。
　　“林湾，我肚子好象在痛了……”
　　林湾倒吸了口气。
　　这时雷鸣付款回来，见两人的架势吓了一跳，“学儿你要生了？叫救护车没？算了，等救护车来我们都到了，来，我抱你下去！”
　　他弯下身子，把龙学儿拦腰抱起来。
　　林湾此时在叫救护车，电话却拨不通。她看了雷鸣一眼，果断地改变主意，紧紧握住龙学儿的手说，“学儿别怕，刚破水还不会这么快就生的，我们送你去医院！”
　　“林湾，还有我爸的，你找我手机……啊……”一阵疼痛朝学儿袭来，她痛苦地喘着气。
　　商场一些工作人员见状也过来帮忙，三人乘着工作人员的电梯下楼，林湾拿龙学儿的手机，拨通了龙文奇的电话。接听的是一个女声。
　　林湾顾不得这么多，“请问龙文奇龙总在吗？”
　　“请问您哪位？您，不是学儿吧！”对方很客气，这声音她似曾相识。
　　“我是她的朋友，请您转告他学儿快要生了！”
　　“文奇！学儿快生了！咱们快订票回凌山！！”对方很激动，她在另一边叫着，林湾听得清清楚楚。

　　五个小时后，林湾从龙学儿家里收拾了一些用品和衣物赶到医院，龙学儿还在待产室里，已经是两三分钟一次的阵痛，可是宫口还没有开全，还不能进产房。剖宫产？龙学儿拒绝，她坚持要自然生产。
　　宋紫茜和她妈妈在走廊里焦急地走来走去，待产室的门时不时开一条缝，因此也时不时能听到龙学儿小声的呻吟声和周景安慰她的低低的声音。林湾站在门边低下了头，她想起了自己生乐乐时候的情景。虽然当时疼得已经是什么都不顾了，但还清楚地感觉到妈妈拿热毛巾给自己擦脸，雷鸣不时地趁着阵痛的空隙喂她巧克力和牛奶，他的焦急和心疼写在脸上，似乎就发生在昨天。林湾微微地笑了一下，心中涌出一阵暖流。
　　龙文奇回来了，速度之快让林湾感到惊奇。同时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故人，也就是接电话的女子，是宋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