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谣密码》惜*

15、第十四章 望天说分手

　　一路上，平静的气氛显得异常怪异。
　　水谣牵着银十弦的手，十指紧扣，心里盛满甜蜜，即使现在他们一句话也没有说。
　　她迷幻的看着弦俊美的侧面，竟是有些恍惚，一直以为自己是自作多情，他总是那样的冷淡，好像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他在乎的，把自己深深的隔绝在整个世界之外。
　　原来他也喜欢自己，还为了她一直追到北区，难道他就没想过自己的路痴症么？还是……他已经忘记。
　　他是紧张她的。
　　至少在刚才那一刻，她好像是他的全世界。
　　水谣唇角弯出绝美的弧形。
　　“弦～”
　　“嗯？！”银十弦看向她。
　　水谣微扬起眉，更加握紧了他的手，掌心深厚的茧包裹着柔软，一直荡漾在她的心间。
　　“我本来想在考上大学前不谈恋爱，没想到……我还是控制不了自己……”
　　她的话让银十弦止住了脚步，他的眼神突然由轻松转为凝重。
　　水谣的心立刻紧了起来。
　　她说错了什么吗？
　　银十弦顿了一下，松了她的手，走到一边，看向远处钟楼，时针已经指向了晚上十点。
　　城市的灯火已经开始辉煌。
　　他的侧脸依然俊美的让人心动，像午夜的假面王子，可是却让人看不到心里。
　　水谣静静地等着他。
　　静的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
　　“弦，你怎么啦？”她靠向弦突然看起来孤冷的肩膀。
　　冰冷的触感扎在水谣娇嫩的脸庞，她打了个寒颤。
　　星光隐在她的眼里，银十弦无法想象，当他说出下面的话来，水谣会有现在这样的微笑吗？
　　这样的答案已经在他的心底呼之欲出，让他不忍打破这样的沉静与美好。
　　“谣，对不起……”
　　千言万语只能让他说出这三个字来，从来不知道这三个字会这么难说，像是卡在喉里的长刺，越是痛，越是想要说出。
　　水谣的笑容敛去。
　　她睁大了那双迷人的双瞳，像个天真的孩子一样看着他。
　　“这句‘对不起’是什么意思？
　　银十弦咬了下下唇，像是下定了个重大决心。
　　他将眼别开，不忍看到她眼里的惊伤。
　　“对不起，我们不能在一起。”
　　沉静——
　　一辆出租车从身边呼啸而过，吹扬起水谣飘逸的长发。
　　“你说什么？！”
　　回音在水谣的心底响起，她刚才听到什么？弦在对她说吗？不能在一起？为什么不能，那他为什么这么远还要来找她，为什么还要对她说出那样令人误解的话，为什么还要将她抱得那么紧？为什么……
　　“理由……我不能说——”
　　什么？
　　水谣气得瞪大了眼，可恶！他在耍她吗？
　　“你是什么意思？！”她猛拍一下头，冷笑起来，“哼，我早该想到，你这个大骗子，大坏蛋，欺骗我的臭男生。……”
　　疯了，疯了，她一定是气疯了，才会这么口无遮拦的破口大骂。
　　“我不可以喜欢任何女孩子……”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如果不喜欢我，就什么都不要做，我不是说过了吗？当你对我好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我会误会！”
　　水谣气愤任眼泪横流。
　　“谣，我……”银十弦痛苦的扳正水谣的肩膀，“我不想我们开始就注定得分开，如果那样我情愿我们没有开始，这样永远就不会痛苦！”
　　“注定得分开？！我听不懂你说什么。”水谣大吼，一脸委屈的看着他，悲伤到凄凉的眼神，无奈到坚硬的棱角，每一部分都像在嘲笑她，似乎倾刻间看到那隐藏在月色下那双看不到的黑色翅膀。
　　凄凉的悲伤化为一阵吹不走的风，淌过水谣心底，勾起那根最脆弱的心弦。
　　“对不起，让你费心来找我……银十弦同学，很晚了，谢谢你送我回来！再见！”
　　水谣不想再听下去，一点都不想，银十弦这个可恶的家伙，一定要伤透她的心才甘心吗？
　　她真是疯了，才会让他将她的心如此践踏。
　　水谣头也不回的跑开，远远的将银十弦抛在身后，眼泪在眼里，在心里，在风中飞逝……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为什么？
　　只是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只是这样也不可以吗？
　　她就真的让弦讨厌，所以才任他三番几次的伤害她，难道之前的温柔都是假的，都是自己的幻觉吗？
　　水谣停下脚步，看着人行横道对面那盏闪烁着绿色的灯，眼前又再次出现海边的明月。
　　他抱得她那么紧，好像害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一样，那种真实的悸动又怎么会是假的。
　　水谣猛的摇摇头，转过身望向街市的尽头，那个自己曾经跑离的身影。
　　无人的街道，只有风声汲汲的响着。
　　失望流落心间，无声的像碧落黄泉水。
　　他走了——
　　就这样连等她回头的时间都不留给她。
　　结束了吧！然后像一场梦一样醒来，什么都忘记？想到这里，眼角的滋润已经将眼前的景物湿润。
　　傻瓜水谣，为什么要哭！你不要哭！失恋嘛！有什么大不了！
　　她猛的擦尽眼泪转过身。
　　对，回家！回到家睡一觉就没事了。
　　——可是心痛，能睡一觉就不再痛了么？！
　　她捂着心口，蹲在了地上。呆呆的看着红灯转为绿灯，绿灯转为红灯，反复着的交通灯，也反复着脸上的泪水。
　　缓慢的车，一辆一辆的从眼前驶过。
　　它们没有标志着目的，却始终知道自己该驶往何处。
　　水谣缓慢的站起身，胡乱的抚去眼泪，等待着红灯再次的亮起，她该回家了。是的，回家！
　　一辆大卡车从眼前驶去，绿灯转为了红灯，水谣却呆立在人行横道的一边。
　　水幕蓝站在人行横道的对面，笔直的立着，一双隐藏在没有度数的眼镜背后，那双看不清内容的眼睛就是这样直直的看着水谣，两人没有动，这样对望着，谁也没有说话。
　　“哥！”水谣低声唤道，她突然跑向人行横道对面。
　　此时一辆巴士直驶过来，只觉得一阵风，恍惚间她被一双温暖手的整个抱起。
　　“傻瓜，你没看到有车吗？”水幕蓝对着她大吼。
　　“哥！”
　　可怜兮兮的声音让愤怒的水幕蓝心瞬间柔软下来，他看向水谣红肿的眼，一句狠话也说不出来。
　　“你哭了？！”
　　水谣低下头，将头埋进水幕蓝的怀里。
　　“是不是应十弦欺负你？”
　　水谣摇头，闷闷的让水幕蓝看着心里难受。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伤心，不是很开心的和应十弦离开吗？你不是喜欢他吗？和他在一起后还哭得这么伤心，他到底做了什么？”水幕蓝一定要问出个究竟，他不能再任自己这样胡乱猜测下去。
　　在家里坐着的每一秒，都像针毡一样难熬。看着时钟一点点的过去，愤怒变成了焦急，焦急变成了担心。
　　如果投降，就可以让谣不再疏远他，做什么都可以。
　　这个可怕的念头一次又一次出现在他的脑子里，是的，他只是哥哥，是和水谣心目中的哥哥，就算他们现在没有一点血缘关系，也不可以喜欢她，这是一个被诅咒了的爱情。
　　“哥，对不起，下午那样离开你，真的对不起！”水谣不知道怎么说，只是想要寻找这点点属于自己的温暖。
　　时间静止一般。
　　脑中的弦应然而松。
　　水幕蓝松了口气，原来她是在为下午那样对他而难过。
　　谣，明白吗？
　　——其实他从来没有怪过她，即使她眼里从来没有他，即使她的心里一直把当个哥哥，他也会一直守护她，像神与永恒的邂逅。
　　“嗯，谣，我接受你的道歉，是我太紧张你了，你长大了，有喜欢的人，那就一直喜欢下去好了，哥不会再阻止你，哥只要你每天开开心心。”
　　他的笑容温柔的像下凡的天使，水谣忽闪着眼睛，缓慢的漾起淡淡的笑容。
　　“哥——”水谣倾听着水幕蓝的心跳声，那样平静，那样详和，这样的哥，一直都是在她的身边，从小到大，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她是傻了才会以为哥变了，变得陌生了。
　　原来变的一直是自己——
　　“我们回家好吗？”水幕蓝扶起她，拥着她的肩膀。
　　“回家！”水谣重复着这两个字，想起街头那个消失的背影，低垂下眼帘。

　　推门时，妈妈在削水果，爸爸在看报纸，家里的气氛很和谐，水幕蓝拍拍水谣的肩膀，低声说道。
　　“进去吧！爸妈在等着你！”
　　水谣点头，脸上泛起阳光的笑容，跳进客厅。
　　“爸，妈。我回来啦！”
　　他们吃惊的停下手中的活。
　　“小谣，怎么补习这么晚啊？”妈妈看向钟，“现在都十点多钟了，大哥还说你九点之前回来。”
　　“是啊，小谣，一个女孩子这么晚在外面很危险的，以后补习啊，让大哥送你去，或是干脆就让大哥教好啦！真是搞不懂，家里有这么优秀的大哥，干嘛还要跑外面去找人补习。”爸爸啰啰嗦嗦一堆。
　　补习？
　　水谣回头看向水幕蓝，见他只是笑了笑，才回过神来回他一个笑容。
　　哥真是个好温柔的人，即使那样生着气，还是不忘了保护她。
　　“小谣，吃饭了没有？”
　　“妈，我肚子好饿，学习忘了时间，我要吃水煮汤圆。”水谣跳到妈妈的怀里，撒着娇。
　　“真是我们家的奇迹啊！有人会因为‘学习’而忘记吃饭，难道明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么？”爸爸呵呵大笑，故意将‘学习’两个字说的超重。
　　“爸，你不要嘲笑人家嘛！我也是很爱学习的啊！”水谣大叫起来，“哥，我警告你不要在旁边偷笑。”
　　水幕蓝拿起一张报纸将脸全部盖上。
　　“谣，放心吧！哥站在你这边。”说完，又是咯咯的笑声。
　　晕，都在欺负她。
　　“算了，不理你们啦！我先回房把东西整理一下，等会我的小汤圆好了，一定要叫我哦！”她扫了在座的老少两个男人，“你们不可以偷吃，一个也不行！”
　　“我们家的公主还真不是一般的霸道！”
　　听着这声似笑非笑的埋怨，水谣走上了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的一刹那，武装的一切快乐都瞬间崩塌，她将书包扔到床上，顺便将自己也丢进那片柔软里。
　　银十弦最后一眼，在她的脑中浮现，有一刻她选择遗忘，可是现在脑海里却满是那最后一眼的悲伤。
　　悲伤？！好像吧！
　　水谣坐起身，将自己圈进怀里。
　　弦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说出那样的话来？真的就是为了拒绝她才说的吗？还是……有不得以的苦衷？
　　当时的她已经气疯了，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好像一瞬间美好的记忆被弦狠狠的毁灭，没有去想想原因，没有去思索他悲伤的背后。
　　这一刻，水谣终于能平静的去思考，去回忆今晚所发生的一切。
　　在海边那个不停说着‘对不起’的弦，像个疯子一样四处寻找她的弦，对她说不能在一起的弦，曾经他们十指紧扣，曾经他们紧抱彼此，那样贴进的幸福又怎么是假的？
　　每一个……都是记忆重回，每一幕都是深深的刻在她的脑里，心里，她不能忘，怎么会傻的以为他是在耍她，那样的眼神是那么熟悉，就像看着镜子里的她一样，就是她对着弦的眼神，那怎么会是背弃的眼神呢！
　　可是——
　　水谣反了身，将自己埋入枕里。
　　他就真的那样忍心说出来，看着她那样伤心的跑开，都没有追来，就没有看到她心里的希望么？
　　不行，明天一定要问清楚，如果不知道原因，还要每天和他在同一间教室，她一定会疯的。
　　“小谣，下来吃汤圆哦！”
　　“哦！”水谣鼓起勇气，从床上跳起来。
　　明天无论如何，她一定不会再任自己这样跑开，一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