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英同人]生命战曲》随风飘摇

33、卷二·第十三章

　　医院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场所，无论费沙的国立医院，海尼森的国立医院，还是奥丁的皇家医院。不过，对来此的大多数人来说，这儿都不是一个令人感觉愉快的地方，当然，妇产医院和医院的妇产科或许要排除在外，但也正是这令人不太愉快的地方挽救了许多人的生命。而在战争期间医院的存在更显重要，大部分的军医都是从这些地方挑选出来经过简单的训练后送上战舰的。

　　正值深夜，费沙国立医院抢救室门上方的显示灯却明亮依旧。

　　没有来回走动，也没有太明显的焦躁不安，莱因哈特只是静静的看着紧闭的大门，静静的守候在门外，以令人毛骨悚然的安静等待着或者医治成功或者抢救失败的消息。虽然遭烈火侵蚀的军服有些破损，匆忙中削短的金发有些凌乱，俊美的面庞有些苍白，冰蓝色的眼神里有些刺痛，但这都无损金发帝王身上所散发出的不可侵犯的气势。

　　“陛下，喝杯水吧。”了解他心中的忧虑，杨并没说毫无任何保证的安慰话语，只是将水杯塞到了莱茵哈特手里。接着，他缓缓在金发皇帝身旁坐下，像是打算分散对方的注意力又像是自言自语般的开口，“其实，我以前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那时我还是军校的学生，有一次学校模拟火灾现场逃生演习，结果却出了意外。我、拉普、卡介伦学长还有亚典波罗四个人被困在了火场里，当时我们几个人还不认识呢。在我们获救之后，除了只受轻伤的我，他们三人都进了观察室，其中拉普的情况最严重，他整整在里面待了一周，后来通过卡介伦学长和亚典波罗我才知道，他为了救我被掉下来的钢条砸成了重伤……”

　　“……”直勾勾地盯着抢救室的大门，冰蓝色的眸子灿灿亮亮的，闪动着复杂的光彩，没有任何回复。良久，清清冷冷的声音才缓慢响起，如美玉相碰，如金铁交鸣。“希望这次吉尔菲艾斯也有你朋友的幸运。”

　　“陛下……杨元帅……”几乎狂奔而至的疾风之狼在看到走道中的二人时，明显松了一口气，冷静在瞬间取代了急切，脚下也慢了下来。不过，莱茵哈特和杨的平安却并未影响他身后之人的步速，飞快越过米达麦亚，舞天飞流招呼也不打就闪身进了手术室。

　　“陛下，您没事吧？”

　　不着痕迹的上下打量着莱茵哈特，米达麦亚小心翼翼地寻问道，即使已能够确定，他们的皇帝除了不知何故削短的头发和稍有破损的军服，没有任何损伤，但他的身体就是不由自主的感到寒冷，数年前，秃鹰之城的那场变故自他脑中一闪而过。如今，那永恒的一幕是否又会重现？

　　此时，负责联络的罗严塔尔也领着其他人赶到了。顷刻间，宁静的走道变得热闹起来。面对静坐在抢救室门外的皇帝，率队而来的罗严塔尔恭谦的垂下了眼睑，但，或许只是旁观者的错觉，杨却清楚地感觉到金银妖瞳眼中那道凌厉迫人的光芒；毫不知情的缪拉和毕典菲尔特则是松了一口气，皇帝的安好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消息；而奥贝斯坦还是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似乎什么都不知道，又仿佛熟知一切，更好像仅仅是为了来确定皇帝的生死。

　　然而，剧情并没有朝米达麦亚所担忧的方向发展下去——

　　荧白的灯光勾勒出莱茵哈特俊美的侧面，他的眼神直视着前方，仿佛没有什么可以令他感到畏惧，接着，他慢慢转过头看向赶来的众臣子，冰蓝色的眼眸既沉静而又熠熠生辉，“火场的情况怎么样了？”

　　“火势已经基本控制住了，如果没有其他情况发生，克斯拉宪兵总监应该会在一小时之内赶来，关于火灾的起因正在进一步调查中，初步认定火灾是由地球教余党的自杀式爆炸所引起的，具体伤亡损失需要等火灾平定后再做调查。”出列，行礼，每个动作并非完美却也都无可挑剔，军务尚书的回答似乎永远都是最准确的。

　　“提督……提督……”

　　尽管还没见到人影，但尤利安等人的急切呼唤却已远远传来，知道眼前的情况不适合出声回应，也意识到皇帝他们下面的谈话自己最好不在场，杨下意识的站起身想自己走过去。然，健忘的某人明显忘记了脚上的伤，一个趔趄，幸好旁边的年轻提督出手相助。多少了解他几分心意的金发帝王看了看自己年轻的臣子，后者会意地点点头，言道：“杨元帅，我扶您过去吧？”由于事先的吩咐，所以抢救室门前的走道无人敢来打扰。

　　“啊……麻烦您了，缪拉提督。”向莱茵哈特表示要暂时离开后，杨和缪拉寻声而去，很快便消失在走道的尽头。

　　四十五分钟后，克斯拉果然如奥贝斯坦所预料的那般出现在众人眼前，他先是简单向莱茵哈特做了建筑物损坏、人员伤亡的初步汇报，然后表示会在三天之内呈交一份具体报告，就在他准备做几个特别请示之时，抢救室的大门打开了，舞天飞流和几个医务人员从里面走了出来——
　　朝克斯拉做了个暂停手势，莱茵哈特站起身，态度从容地发问，从容得仿佛他只是在关心一个普通下属。“情况怎么样？舞天小姐。”

　　“病人已经由抢救室直接送到重症监护病房了，”伸手摘下口罩，女医师继续言道：“如果二十四小时内不出现异常反应，应该就没事了。”微顿了下，她指指左侧的走道，试探着开口：“您要去看看他吗？病房就在那边。”

　　闻言，平静眼神里泛起一丝波澜，迟疑片刻，金发皇帝终是选择了拒绝，“不用了……”白晰的手指却紧握着那柄陪他们闯出火海的战刀，似是不舍，又像是懊恼，“请舞天小姐把这个转交给他，”接过刀，舞天飞流点了点头，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突然感觉皇帝那清朗的声音此时却是如此的沙哑，冰蓝色的瞳眸也是如此的暗淡无神。不等她进一步确定自己的感觉，莱茵哈特便已下令道：“回大本营！”语毕，他毫不迟疑的率众人转身离开，果断干脆得令女医师不得不承认方才的一切或许真的只是她的错觉。

　　然而，真的是这样吗？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舞天飞流不禁摇了摇头。上位者的悲哀，上位者的寂寞，上位者的恐惧，上位者的失落，不是上位者，如何能明白？金发皇帝的确是才华横溢，也的确是光芒四射，所以才会吸引那么多人的目光，令他们心甘情愿地追随他，所以只要他一声令下，无数人肯为他冲锋陷阵，抛头颅，洒热血。甚至狂热地，忘记了死亡的恐惧，仿佛热衷于自我牺牲的殉道者一般。可是，他还不够成熟，即使是在成就了不可思议功绩的现在，这或许是皇帝最大的唯一的致命伤吧？

　　目光无意间落到手中的器物上，黑发的女医师却是全身一震，之先的思绪立刻烟消云散，乌黑的瞳眸中写满惊讶，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这柄战刀会在此？难道……

　　猛地抽出战刀，雪亮的刀峰刺得她眼睛生疼，绝然地闭上双眼，一句稍纵即逝的微弱话语自她口中飘出：“我……终是……终是逃不开…自己犯下的……罪……”

　　随着一声深重的叹息，黑发的女医师似乎终于把心底的战栗压制了下去，当她重新睁开的眸子中却只剩一片宁静，死寂般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