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空》七言浅

15、【15】

　　【15】

　　决定回到日本的时候，沢田的内心充斥着极大的犹豫。

　　要回到那个大家曾经一起欢笑过的并盛，对于自己有着多么沉重的负担，他并不是不明白。

　　那个有她存在的国度。

　　只是Reborn的命令不能违抗，即使是已经能够独当一面的阿纲，在看见他深不见底的眼眸时，初中关于他斯巴达教育的噩梦还是会让自己心生恐惧。更何况，自己并没有拒绝的理由。

　　彭格列正是处于需要日本市场的时期。

　　所以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摆出首领的风范，带着守护者们回到了那片曾经充满回忆的土地。

　　重逢，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来的快。

　　居然把纳兹的窝当做垫脚石，这种脱线的事也只有她才做的出来。看着她稳稳地从柜子的顶端拿到了医药箱，正想感叹她经过10年身手灵活了不少，就听见纳兹在窝里叫了一声。心中立刻充满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被纳兹的叫声吓到的她，一个不稳从椅子上跌落了下来，脸上却还挂着疑惑不解的神情，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

　　自己的身体先于大脑一步反应。回过神时，自己已经稳稳地接住了往下掉落的她。

　　看着她呆滞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不知所措。过了10年的她变得成熟了许多，但是却依旧从头到尾散发着天然无害的气质。有种只是外表成长了的感觉。

　　不知道应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她，沢田只能选择沉默。

　　从山本那里得知，和她的重逢根本就不是什么偶然，她是彭格列基地新来的女仆。这意味着，她又重新地，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中。回想起10年前曾经有她的日子，每一天都可以看见她的笑容，总是那样充满活力，充满温暖。

　　但是，不能让她回来。不能让她，再重新涉及黑手党。

　　眼神冰冷地对她说出了“我和京子酱的感情是不会变淡的”这样的话。然后，沢田看见了她不知所措的神情。也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她充满无措的瞳孔里，隐藏着一丝淡淡的悲伤。

　　心情越是强烈，就越忍不住去伤害她。但是，或许这才是最好的方法。不想再第二次，让她在自己的面前遇到危险。

　　有一件事是出乎意料的，那就是她的自责。

　　那个即使在自己面临危险时也努力微笑的她，内心里居然一直背负着这么沉重的枷锁。不让任何人了解，不让任何人触碰，只是自己默默地承受着。即使10年没有再见，那份愧疚也没有减轻半分。

　　让人忍不住心疼。

　　终究还是没有办法隐藏住自己的心情。在夜晚的天台上，看着欲言又止的她，脱口而出地问了一句“会不会觉得我变了很多？”

　　意外地期待着她的答案。

　　也许永远都不会忘记。在那个洒满月光的天台上，酒红色头发的少女坦然地直视着自己的眼睛，嘴角似乎带着一抹微笑，然后，柔和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天台上。

　　“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阿纲先生。”平凡的话语。

　　——却比任何回答都要让我高兴。

　　彭格列的舞会，女伴的角色以往都是拜托京子酱帮忙。不想和别的家族在联姻问题上有过多的纠葛。感情不是用来当做交易的筹码。

　　而现在京子酱不在身边，女伴的工作被碧洋琪转交到了她的身上。想要拒绝，却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第一次看见她穿礼服的样子，与其说是“美”，不如用“可爱”、“纯白”这样的词来形容更为贴切。仿佛白雪一般，让人移不开视线，却又担心会在下一秒融化。

　　惊讶的沢田只能飞快地转移视线来掩饰自己加速的心跳。

　　去往会场的路上，沢田一直都不敢看坐在身边的她。害怕一旦眼神相对，就会移不开视线。只能用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来麻痹自己的神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移动的物体看了太久，下车的时候沢田仿佛看见了她的眼角闪烁着泪水。

　　一起进入了会场。被狱寺告知了今天敌盟家族居然也参加了这场宴会。并不是一个多么值得在意的家族，却让沢田有些隐隐不安。

　　自己的预感并没有错，维莱德家族制造混乱并趁势带走了她。对方的首领提出“只要彭格列转让一半的金钱地位与势力，就释放人质。”明明应该是他们占上风，却从对方的眼中读出深深的畏惧。

　　但是，已经连嗤笑的心情都没有了。脑海中只认清了一个事实：她正处于危险之中。

　　没有回应对方的任何话语，沢田飞快地展开了攻势。维莱德家族似乎没有想到以“重视伙伴”闻名的彭格列首领会不顾人质的安危毫不犹豫地展开攻击，并且全身散发的阴冷气质让人止不住害怕的颤抖。

　　像维莱德这样虚张声势外强中干的家族，在面对比自己强大不知多少倍的敌人时，绝对会把“人数占优势”放在第一位考虑，绝对不会有精力去照看一个根本就不可能逃跑的柔弱人质。沢田明白这一点，所以毫无顾忌地攻击着对方的首领。至于其他的手下自然早就被守护者们解决了。

　　记忆被带回到那一天，看着巨大的摩天轮在自己面前坍塌，他却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这一切。感觉她的声音在渐渐地远离自己，慢慢不见。

　　这样的事，绝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攻击的手势越发凌厉，沢田周围散发着令人发指的恐怖气场。对方早已经连呻吟的力气都快要失去，阿纲却没有丝毫要停手的意思。

　　如果她没有重新回来，又怎么会再次陷入这样的危险之中？为什么要打乱自己的计划？为什么要再次涉及黑手党？为什么……要让自己那么心痛？

　　——请不要再靠近我了，不要再让我动摇。

　　无止尽的攻击被不远处传来的响声打断。沢田转过头，看见她靠在一扇破旧不起眼的门边，远远地看向这边，眼里充满震惊。

　　也许……这是一个好机会。

　　强硬地拽着她离开，她手臂上触目惊心的伤痕让沢田内心的怒火又深了一层。看着她略微苍白的脸，沢田沉默了许久终于说出“离开彭格列吧。”这样的话语。

　　借着月光，看见了她越发惨白的脸。

　　然后，她颤抖地对自己说道：“……现在还不行。”

　　难道她回到这里还有什么别的原因么？

　　“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完成……等到完成了，就会……离开……成了你的累赘……对不起……给你造成困扰……对不起……不能像、京子酱那样……让你微笑……对不起……所以……”断断续续地表达着自己想要说的话，眼泪却早已经布满了她白皙的脸颊，纤细的双手紧握成拳。

　　面前的少女颤抖着，说着自己最不想听的话。

　　——不要再挑战我的底线。

　　扣住了她的下颚，狠狠地吻住了她。吞噬了她还未说出口的话语。

　　不想再听到你的道歉。不想让那份愧疚再压迫着你。我希望你可以拥有发自内心的微笑。

　　最希望你得到的幸福，我给不了你。

　　所以，该道歉的人，该痛苦的人，是我。

　　“不要再进入我的世界。”

　　冰冷得连最后一寸温暖都消失殆净。

　　坐在办公桌前，沢田看着面前这张写着“辞退函”的白纸，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盖上了彭格列首领的专用章。

　　这样就结束了。

　　“辞退人”一栏上印着的三个字，在光线的围绕下似乎有了温度。

　　三浦春。

　　这个印刻在自己生命中的名字。

　　首领办公室的门突然被用力撞开，辞退函上名字的主人现在正气喘吁吁地站在自己的面前。虽然喘的很厉害但是眼神中却充满着决绝和坚定。强硬的气场连身为首领的他都有些微楞。

　　一阵风吹起了首领办公室的白色窗帘。桌上的辞退函被风吹得在空中转了一个圈，最后悠悠地在两人之间飘落。

　　承载着未知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