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脱》蓝叶2

17、失乐园

　　每颗心里，都有一百味瓶吧。储藏好多好多滋味
　　可是，悲苦的应该比较多吧？
　　要不是这样，为什么我们的回忆中痛苦来得更加深刻呢？
　　夏晴静静地躺在了床上。爱女的回来，让两老非常高兴和欣慰。夏晴知道自己很伤父母的心，可是当每个人遇到那种事情，总会先逃避的吧！
　　她突然想起了渡边淳一的《失乐园》中的久木和凛子的一段对话。
　　“
　　‘就是说因为特别幸福才死的吗？’
　　‘从遗书来看确实是如此’
　　‘是吗……是因为幸福才死的吗？’
　　‘也许是害怕太幸福了！
　　‘我理解他们的心情，太幸福的话就会担心这个幸福能够持续到什么时候’
　　‘他们想要永远永远持续下去吧’
　　‘怎样才能够达到这个目的呢？’
　　‘只有死了吧’
　　”
　　——当年的她也曾经站在了楼顶上，渴望幸福能够不离去；她也曾经偷偷地淌下了海，渴望幸福能就那样将她淹没。
　　当无法再争取幸福的时候，离去是留住幸福的唯一方式吧？离去，是留住幸福的方式呢？哀伤的人有哀伤的思维方式，但是尽管她有着这样的想法，她还想多挣扎几年，纵然幸福已然离去。他的幸福，也是自己的幸福吧；是这种渴望让自己挣扎了下来的么？
　　……
　　“夏小姐，很遗憾我们在你的体检结果中，发现了你体内的HIV病毒”
　　“现在只是AIDS的潜伏期，希望你能积极配合治疗”
　　……
　　夏晴时至今日还能想起当年的伤心欲绝。

　　“怎么样”明月托着腮帮看着陈业吃面。
　　“很不错啊！”陈业咽下了一口：“以后可以去开店呢”
　　“好啊，好啊”明月笑得很甜蜜：“我写的小说没人看了，我就开面店去，就叫月业居！”
　　“呵呵”陈业笑了笑。
　　明月静静地看着陈业。陈业突然停了下来，将碗筷放了下来。“怎么不吃了”明月问道。陈业看向了窗外，表情看起来有点怀念的意味在里面：“最近其实我见过她了”
　　“她？”明月先是一愣，然后心里有点紧张：“什么时候的事情？”
　　“住院的前一天”
　　“哦”明月觉得有点不是滋味：“所以你去喝酒了，然后就碰上了张倩的事情？”
　　张倩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就走了。
　　“嗯”陈业简单地应了一声，看到明月脸上的表情有点复杂：“傻瓜，别瞎想了”他顿了顿，继而说道，只是声音有点低沉：“还见到了她的丈夫。嗯，是方校长的儿媳了，她现在。呵呵”
　　“陈业……”明月走了过去，抱住了陈业，趴在他的肩头。
　　陈业摸了摸明月的头，“傻瓜，没事的”
　　“陈业”明月很专注地看着陈业的眼睛：“知道卡夫卡吗？有人评论他是一个过于纯洁而又过于忠于自己的人，他始终面对着自己内心最真实的现实而感到痛苦和焦虑不安，他说他自己是一个无能的人，与其他无能的人比较唯一的区别是他面对痛苦的时候仍然睁着眼睛！”
　　“而你，过于执着同样也过于忠于自己；我喜欢你这一点；我认为卡夫卡所说的凸显的是他的勇敢”明月吻了陈业一下：“我希望你能像他一样勇敢”
　　“撑不下去的时候，我陪你！”

　　夏晴还记得那年的夏天。
　　那仿佛是她人生承载不幸的容器。不幸，袭来得太快：先是茫然，然后是空洞，最后才有机会伤心。
　　在那个夏天，那个炎热的夏天，知了不停鸣叫的季节。她的心好冷好冷……她躲在阳光下面瑟瑟发抖……
　　那时候的她，仿佛一天到了傍晚的时候才能突然醒悟到夏天的气息，夏天的温度——她似乎将自己牢牢地关在了自制的囚室里面，只有某个特定的时间才能给与自己自由——譬如软弱，譬如思念——其他时间，对抗着残酷的只有麻木了吧。
　　是的，唯有那种深切的思念，渴望恋人在身边的软弱是关不住的。她希望陈业能忽然来到她的身边，搂住她轻轻地说：“傻瓜，别担心，会没事的”
　　她常常在夜里哭醒——尽管没有做梦。然后搂着陈业送自己的小熊在角落里，搂得紧紧的，含着泪水看着空洞的前方；
　　她也常常做梦，梦到自己突然就离开了，然后陈业在满世界地找，直到他泪流满面，而她的思绪就在上空静静地看着——哀伤，但是流不出眼泪；有时候她会在梦里突然醒来，却发觉自己的手正高高地向上举着，仿佛是在索要着什么；
　　她在短暂的茫然、空洞后，开始计划自己的生活，开始流放自己？
　　她开始写长长的日记，开始像回忆自己生平的行将就木的老人一样张皇地写下曾经的过去：曾经的，不管是甜蜜的，还是苦涩……
　　她很频繁地回家，像一个戏子一样将笑容绽放得很灿烂，然后给父母按摩或者是捶腰……
　　她像是要在一个夏天，将所有的事情全部做完：其中包括寄了一封信和一张照片给陈业，其中包括给每个人编造了一个谎言……

　　陈业回过身，抱住了明月。良久，“大四那年我去了香港当交换生，那个时候我收到了她的信”
　　“里面有张照片，照片上的她笑得很开心，旁边是别的男人。”
　　明月拥得紧了点。
　　“我几乎想要跑回学校”陈业有点苦涩：“可是我没钱……我一封、一封信地写。一个、一个电话地打……”
　　陈业的声音有点哽咽。
　　“我不再做功课，我不再看书，我甚至都不愿意走出宿舍”
　　“我常常呆呆地坐着，望着，听着……”
　　“你知道吗？我真的不相信；我真的不相信”
　　“我是那么的爱她，她曾经是那么的爱我；她说过会爱我过一生，说过让我一辈子为她梳妆打扮，说过会当我的新娘陪我过一生……可是她没有；”
　　“我发疯地写信给她，给她的朋友们……可是我被判了死刑却连裁决书也没让我看明白……”
　　明月的肩膀上感觉到有点湿。
　　明月的心有点酸，有很多的痛。她紧紧地拥住了身边这个无声哭泣的男子，尽管他的眼泪不是为自己而流。

　　“夏小姐，你身体根本没有问题！”“误诊，绝对是误诊！”
　　夏晴还记得当天在兰州一遍一遍的确认。而结果——是悔么？是恨么？
　　悔什么？而又恨什么？
　　夏晴叹了一口气。现在，能够挽回么？能够祝福么？
　　她突然想起了当年陈业偶尔在欢喜的时候会偷偷写张纸条：你是天使，折翼而降落到我身边的天使。
　　夏晴坐了起来，拿出了笔和纸：
　　“纵使我是天使，但也绝对不是折翼而不得不落的天使。我只是为了这个，只是为了能来到你的身边；用这么多年的时间，仿佛比我度过的生命还要久，我终于明白了，其实我到这个星球上只是为了爱你。而用那么多年的时间，我一直在向你跌落。从高处那个奇妙的地方跌落，一直来到你的身边。 【改自廊桥遗梦】。只是，终究没有福气呆在你的身边么？纵使我将翅膀上的羽毛一根一根地拔了下来，仍旧控制不住开始升腾的身体么？”
　　夏晴不知道陈业现在怎样了……但愿是好的吧……

　　――――――――――――――――――――――――――――――――――――――
　　今天没有心思写东西，看了前面的字，有点汗颜……以后有机会再改吧
　　今天朋友遇到些事情，自己也忙了半天……嗯，肯能更新要停几天了，幸亏看我书的朋友估计也不是痴迷那种，失望也不大吧。呵呵，放自己几天的假……
　　不想写长了，很多东西写出来未免沉重。还是淡淡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