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脱》蓝叶2

11、阳光

　　阳光洒下去的那个小树林里，
　　无人的秋千终于开始荡起来了，
　　可是周围的景色竟然全部淡没
　　——只剩下了了丝丝缕缕的温暖
　　是谁给我指的方向？
　　我伸出手抓住的时候，
　　上面有人牵着；
　　攀爬的时候……
　　会不会遍体鳞伤？
　　——写在前面

　　张倩很早就来到了悠思咖啡屋。
　　她抬手看了看表，4点就快到了。
　　心里头有点紧张。
　　她是做中学教师的，而且兼任校长助理。本来平时跟人打交道的机会就多，口才也不错，心理素质相当好。
　　可是现在她真的会紧张。因为她知道，这跟一般的社交是两回事。
　　如果现在有他们公司的人看到她，一定会惊讶的发现，冰美人现在像一个小姑娘一样的局促不安——她手里拿着小勺子在咖啡里面无意识地搅着。
　　悠扬的音乐并不能平息她心头的些许的烦躁。
　　在情感方面，她确实是一个小女孩。
　　她很小心地包装和保护着自己。
　　而这些小心的包装和保护下面，是一颗有着稚嫩感情的心。
　　她不时地望向入口。
　　全身充满了一种不可名状的感觉：忐忑、欢乐，对未来的愿望以及对生活的恐惧与茫然。

　　陈业到得很准时。有一次来到这个咖啡屋。音乐依旧悠扬。
　　他很快就找到了坐在上次相亲位置的张倩。

　　“不好意思，我迟了”陈业微笑着说。
　　“没有，时间刚好。是我来早了”张倩发现自己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
　　就像忽然停止了晃动的秋千。

　　“这是糕点，”张倩稍稍有点儿犹豫：“谢谢你哦”
　　陈业知道张倩在说什么。
　　盒子很精美，看得出来是女孩子自己装点过的。有点粉色的包装，酷似当年自己收到的情人节礼物。
　　“谢谢”陈业接过了盒子：上面似乎有点温度“你做的？”
　　“嗯”张倩看着陈业的眼睛，有点羞意。
　　陈业有点意外，他知道张倩其实并不懂得下厨。看着有点娇羞的张倩，这一瞬间竟隐隐有些暖意。

　　“现在身体怎样了？”张倩关切地问道。她这时候有些怀念当初陈业住院的时候她能够天天陪伴的日子，尽管两个人没有多深入的交流，但是于她，已经很足够了。
　　陈业笑着说：“好多了！我哪有那么脆弱。倒是你，以后可不要夜里还在外面”
　　“嗯，不敢了。那天改学生卷子忘了时间”张倩脸上先是有些害怕，继而又有点欢喜，认真地看着陈业：“幸亏有你……”
　　陈业微笑着摇头，低下头抿了口咖啡，那是黑咖啡，他从几年前就开始喜欢了。
　　张倩突然鼓起了勇气。
　　“你女朋友会不会生气啊，跟另外一个女人约会”有点委婉。
　　“女朋友？”陈业有点愕然。好久没有听到这样的一个词了，于自己。他有些感伤。
　　“和你住一起的那个女孩子啊，很开朗活泼的那个”
　　“呵呵，她不是我女朋友。”陈业笑了，但是心里却有点不知道是什么的滋味。
　　“哦”张倩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业”
　　“啊，什么”
　　“其实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感觉很宁静……和安定的感觉”

　　陈业抬头，看着对面。
　　张倩低着头说的话。
　　柔顺的黑发温柔地披在她的肩上。娇巧的面容在一片淡淡的红色下显得很动人。
　　她的手搅着杯中的咖啡，在这一晌的静默中，没有停下来。

　　陈业不是一个迟钝的人。
　　他想起了以前接到的电话。
　　那是张倩的妈妈打来的。
　　对这个女孩子，他心里有深深的怜惜。
　　别的时候他一般会回答：“是吗，其实很多人都会这样说”

　　“呵呵”陈业只是笑笑。
　　他想说，和你一起喝咖啡听音乐的时候也很舒服。
　　可是他毕竟犹豫着，没有说出来。

　　她的脸上的绯红夹带了一丝的苍白，仿佛是因为紧张，又仿佛是因为失落。
　　身上有些热，像是蚂蚁在身上来回爬动。脑袋里有些许的空洞，在这个时候。紧紧捏着勺子的手，终于放了开来，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但那褪去的血色却没能及时回复。
　　她脸上仿佛带着微笑，而这种微笑又有点不自然。
　　她终于看向了陈业。
　　陈业这时候正看着她，眼中有着一种温柔的怜惜。
　　她感觉自己的心仿佛在这一刻重新剧烈地跳了起来。浑身的热在这一刹那变成了一阵阵轻微的麻痹。
　　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出自己心中的忐忑中夹带着的喜悦。这种喜悦迅速充斥了身上的每一寸皮肤，而每一片滑腻仿佛要叹出愉悦的气来。

　　陈业愣了会，低下了头凑向咖啡杯，有点莫名奇妙地说：“这里的咖啡很不错呢”

　　张倩心中有一丁点的失落。但是这一丁点的失落与刚才的愉悦比起来，实在是不足以影响她脸上的柔意。
　　“是啊！”张倩幽幽地回应了一声。
　　可是当她再次看向对面的陈业，眼睛里有着不曾有过的坚定与温柔。

　　藏族有用火烧柏树枝，形成浓浓的白烟以敬天上诸神的传统，俗称“煨桑”。夏晴眼睛里现在就能看到到处的腾起。
　　在这个乍暖还寒的季节，这样的景致叫人感到温暖与闲适。
　　她今天要做家访。
　　马大婶家的孩子没来上学几天了，她得去看看。
　　这是一个贫穷的角落，被世人几乎遗忘的角落。但是她在其中，只有她在其中，她就会忍不住忧心，忍不住在心里放置了一片柔软。
　　很老式的砖瓦房，烧得有点黑的外壁，在提醒着这是一个穷人的家庭。
　　事实上，在这个地方也没有多少人家不是。
　　只是马家更为严重一点。
　　夏晴还记得，在去年的时候，马小彤在教室里的哭泣。
　　马小彤是一个很聪明伶俐的女孩。夏晴有时候能从这个女孩子看到自己小时的影子。
　　去年的时候，因为家里没钱交学费。今年呢？
　　自己不是说过要负担她的学费吗？
　　夏晴有点忧心。

　　屋子里面一片沉寂。
　　马大婶两口子见到她过来的时候，只是脸上挤出了点笑容，掩不住满脸的黯然。
　　马大叔拿着旱烟，狠狠地吸了一口，重重地吐了出来，仿佛要将所有的心事都释放出来。
　　夏晴环视了一下屋里，十几平方的地方几个孩子正在地上玩，那是小彤的妹妹弟弟。唯独不见马小彤。
　　“大婶，小彤呢？”
　　马大婶叹了口气。
　　“夏老师啊，小彤去城里了，以后不回来了”声音有些哽咽，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夏晴张了张嘴正要询问下去。马大婶摇了摇头，语气更加悲伤：“小彤她哥，在城里出事了”
　　夏晴这时候才注意到了里面的白色。

　　夏晴有些悲伤。
　　这是所有农村孩子的命运。没有侥幸。
　　她离开的时候，也只能硬塞给了马家几百块。
　　——她自己并不充裕。
　　马小彤，但愿她在另一条路上能走得很好。
　　她心里有很浓很浓的悲哀。
　　每个女孩都是上帝精心挑选才放到这个世界上的吧，可是往往伴随着她们的，不是幸福。因为上帝也并不仁慈么？

　　她想起了远方的他。如果他也遇到了这种情况，会更加勇敢点的吧。
　　他会试着去改变，不像她，会躲起来伤心，躲起来流泪。

　　……
　　“晴”陈业的眼神有点迟疑。
　　“嗯？”夏晴期待地看着他。
　　他们现在站在图书馆后面的小山上。
　　天已经暗下来了，昏黄的灯光将这个夜晚拖得特别寂寥。附近也有很多类似的男女在相互接近。这里是学校里情人们的圣地——情侣数量大于蚊子的数量。
　　“我们做好朋友吧”半天的沉默过后，眼睛里面都是挣扎。
　　“啪”
　　……
　　夏晴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记得当时自己的手都打痛了。
　　她的嘴边有淡淡的笑意。
　　……
　　陈业的脸上有了个深深的红印。
　　“你把我当什么了”
　　“你以为我是因为物质才选择我喜欢的人么”
　　夏晴的泪水开始在泛滥：“你以为我只能要你吗”甩头，转身离开。
　　留下了一个失魂落魄的陈业。
　　……
　　现在的夏晴还能记起当时自己心中的难过和伤心。
　　陈业当时心中的挣扎，她也明白的。
　　可是，物质真的重要吗？以后两个人互相搀扶，日子难道不会幸福吗？
　　因为自己家里穷而抛弃自己和情人，这里面蕴藏的悲哀。岂是可以简单理解的？

　　她想起了他陪她爬过的每一个山，到过的每一湾湖水，以及他在沙滩上留下的每一个脚印……
　　她想起了
　　他攒钱买给她的小熊
　　他跑到山上为她摘的美丽的野花
　　他在校运会上满头大汗地跑来给她送矿泉水……
　　他说过的，世界上有好多好多的好女孩，她们脆弱而又坚强，美丽纯洁；可是偏偏这个世界上伴随着她们来到这个世界的是另外一种男人。
　　他说，你是那样的女孩子。而我……会努力做配得起好女孩的男孩。
　　……
　　那声音，今天仍旧鲜活。

　　小说中的那个藏族名字打起来太别扭，不想烦心啦，就替代了，大家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