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明月刀]鹰飞天涯》木枫槿

62、石屋·母亲·亲情

　　漫天的黄土蜿蜒而下，远远地融入地平线。林林总总的有些小树，都似带着鬼魅的暗影。天连着黄土，黄土连着天，一轮浑圆的落日挂在天边，从远处看，似是挨着那个小屋的。

　　傅红雪远远地看着那个石屋，一向如远山上冰雪塑成的脸也有了一丝松动，他冷漠的眼里有了波动，他的心绪开始不宁。站在他身旁的叶开可以明显感受到他的不安。傅红雪低垂着眼帘，紧抿唇角，握紧了手中的刀，他紧张的时候一贯如此，仿佛这样就能将自己保护起来不受伤害。

　　叶开和傅红雪这趟回城之旅并非一帆风顺。一个身上莫名背上几百条人命，更成为了薄情寡性丧心病狂杀害情人的负心郎。另一个因着先前一场乌龙的复仇也是血债累累，再加上得罪了四川唐门和神秘莫测的公子羽。这一路走来又有多少的厮杀，多少的腥风血雨。又有多少人高举道德大旗想着手刃这两江湖名人榜排行前茅的浪子，从而来刷新自己在江湖的地位。

　　多少的人前赴后继，铩羽而归，所幸，他们都安然地走到了这里。这座只有黑色的小屋。这座载满了傅红雪十八年所有记忆的小屋。纵使见惯了城镇繁华的灯火，傅红雪也依然记得，这座小屋连夕阳照进来，都变成一种不吉祥的死灰色。一如现在，嫣红的落日映衬在侧，石屋透露出的也是冰冷的黑褐……

　　傅红雪还记得他离开那天的情形，也是这样一个夕阳西下落日余晖之际。那个被她称之为母亲的人，将他手中的这把刀扔给他，用怨恨的目光盯着他，让他用这把刀杀光所有的仇人，否则非但天要咒他，连她都要咒他。

　　傅红雪觉得母亲确实是在诅咒他。他就是个生来带着诅咒带着不祥的人。他没能把仇人全部杀光，更不是他的儿子。他整个人生都似一场闹剧，而她的亲生儿子却饶恕了他那个最大的仇人。傅红雪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比起他自己，他竟然更担心叶开会不会遭到母亲的斥责。毕竟他的母亲从他出生开始变活在仇恨中，一活便是十九年……

　　如今再次踏入这片土地，傅红雪悲哀地发现，他还是没有办法抬起头来，身不由己地垂下头。一如他每次站在她的面前，都是虔诚地垂下头听着她的教诲。猛然，傅红雪没有握刀的手心传来一阵暖意。傅红雪微微抬头，便瞧见叶开带着笑意的目光，阳光一般温暖炽热，带着让人安心的味道。

　　如果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能将傅红雪从地狱中拉出来，那个人一定是叶开。他们就像是两个极端一般，彼此吸引着对方。

　　“走吧。”叶开微微笑道。

　　“好。”傅红雪轻声回道。

　　走近石屋，还是那不祥的死灰色。有个人跪在黑色的神龛前，黑色的蒲团上，黑色的神幔低垂，没有人能看得见里面供奉的是什么神祗，也没有人能看得见她的脸。

　　她脸上蒙着黑纱，黑色的长袍乌云般散落在地上，只露出一双干瘪、苍老、鬼爪般的手。

　　她双手合十，喃喃低诵，就似一个虔诚的教徒一般。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她没有回头，也没有任何神情的变换，只是用她略微嘶哑的声音低声说道：“你们来了。”
　　傅红雪一怔，骤然停下了脚步，下意识地便跪了下来。他早已习惯跪在她的身后。傅红雪眸中神色未明，愈发幽暗，唇角嗫嚅，半晌之后，只唤上一句：“母亲，我回来了。”

　　傅红雪一跪下来，叶开自然也跟着跪下，毕竟前面跪着的是他生母。而一贯嬉皮笑脸喜欢插科打诨的叶开瞧见这个背影心里五味陈杂，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连着招呼都不知道该如何打。他瞅了瞅傅红雪，又看了看前方一身黑衣的女人，心下思量一二，斟酌道：“花伯母，叨扰了。”

　　听见这个声音，那个黑衣女人身体不易察觉地僵直了片刻，复又归于平静。她收敛神色，整理衣袍，悠悠起身。蒙着黑纱的脸上一双眼睛亮得出奇。这个女人便是花白凤。

　　花白凤最后看了看神龛，这才回头开始打量起跪在地上的两个人，眼神还是一片淡漠。叶开看着花白凤总能想到傅红雪。也是，也只有这样一个女人才能养出傅红雪这样的儿子。拒人千里之外，冷漠，心却比谁都脆弱。

　　花白凤先看的是傅红雪。看起来，他还是同他离开的时候一样，苍白的脸如同远山上的寒冰雕成的一般，一成不变的黑衣让他如同地狱来的复仇者一般，茕茕孑立。但花白凤却觉得这个孩子不一样了，可究竟是哪里不一样了呢？

　　花白凤仔仔细细地看着傅红雪，他的脸色更苍白了，扫过他垂下眼帘下漆黑的眼眸，花白凤心下微叹。大抵是这双眼里多了太多的悲欢离合世态炎凉，少了些许别扭的偏执。傅红雪到底是她一手养大的孩子。即使是她用仇恨滋养而生的，但人心是肉长的。一个被仇恨蒙蔽感情的偏执女人，在她让儿子离开那天，她还一时气话诅咒这个一手养大的孩子，还在用仇恨浇灌他那颗偏执又脆弱的心。这样的母亲岂非很可悲？

　　当初话一出口，花白凤心底也不好受，多少个日夜里辗转难眠。可她作为魔教大公主高高在上惯了，从来不知道示弱为何，再者一对母子十八年来都是用这样一种别扭古怪的模式相处生活，那么彼此间的隔阂伤害早已融入骨血，她又怎么可能转瞬间还他一个母慈子孝？这样的亲情岂非更可悲可叹？所以她还是保持原来淡漠的神色将目光转移看向了另一人。

　　正所谓血脉相连，花白凤一看到叶开，手不由一抖，连带着心底都在不断翻腾汹涌。她的眼睛近乎贪婪地扫过叶开的面容。看着叶开倒竖的剑眉，扫过叶开温暖的星眸，英挺的鼻子下一张嘴还擒着笑意，如同阳光一般。叶开这个人似有魔力一般，即使他再怎么落魄也难以让人忽视，纵使他穿着件普通的青衫，也好过他人一身华服。花白凤的眼波流转，再怎样淡漠偏执厌世的女人在看到自己失散近二十年的亲儿子也难免会放下偏执真情流露的。

　　花白凤恨吗？她当然恨！她恨十九年前在梅花庵前杀了白天羽的所有人，她也恨白天羽，招惹了她却又没给她名分，最后还死于他的红颜知己手中！她更恨她自己，爱上了这样一个风流多情的男人，为他留了种，还为他的死狠狠地折磨了她一手养大的孩子，这十九年来她和这个孩子一直活在地狱里！如今她更恨白夫人，让她跟她的儿子骨肉分离十九年。

　　但她看着一旁静默跪着的傅红雪，似是要融入这小屋的黑暗之中一般，花白凤没来由的有些感激白夫人，纵使她的儿子一直在外颠沛流离，但至少她让她的儿子活在了一个包容的环境下，养父母双全，还为他觅得小李探花这样的师父，让他名扬天下，成长得一点都不输他的父亲！花白凤看着叶开的眼神里自然有些骄傲，人心是肉长的，是人都很难真正将一碗水端平，更何况是花白凤？因此，她没有看见傅红雪低垂的眼帘下的神色更加落寞了……

　　但叶开知道，叶开的心思从未从傅红雪身上移开过。叶开心里也十分不是滋味……他是真的想要保守这个秘密一辈子，但最后依旧伤害了傅红雪……

　　花白凤还是紧紧地盯着叶开。任何一个母亲在瞧见十九年未见的儿子，她也从不会吝啬她的目光，随后她嘶哑的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你是…叶开？”狐疑，期待，还略带激动……

　　叶开还是保持那副浅浅的笑容，柔声道：“我是叶开。木叶的叶，开心的开。”

　　花白凤心里默叹，也不知是失落还是感慨，最后只是淡淡道：“木叶的叶，开心的开，果真是个好名字。”木叶的叶，开心的开，名字里带着生命的气息，满含着取名之人对这个孩子的希冀，充满希望开心快乐。

　　花白凤不由看向了另一个孩子，被鲜血染红的雪——傅红雪！多么恶毒的诅咒，这也是她带给这个孩子的，满含伤痛。最后仰头叹息道：“好名字，好名字…比我取得好，比我取得好啊……！”

　　花白凤猛地伸出了手，她忽然很想摸摸这两个儿子的头，她为人母快二十年了，这么简单的动作她却从来没有做过。但最后她还是放下了手，只是轻声叹道：“都起来吧，起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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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先上今天滴更新~另一更我会尽力滴~o(*￣▽￣*)o ~
对于花妈妈，我其实好纠结好纠结滴说……本来没打算写那么多花妈妈心理历程滴……对手指……原先这节只写了一点儿，后来想想，古大叔直接开了金手指跳过了，我还素别那么懒~\(≧▽≦)/~啦啦啦~
上午还在跟CP说，你说啊，叶小开跟小傅童鞋回家见妈妈，花大娘会肿么破？？然后CP就说，你确定不会直接不见，或者已被自己气死？？我又说，尤其是这俩儿子还在搞暧昧，花妈妈真滴不会一人一刀砍过去再抹脖子自杀么？？CP表示十分赞同！
下午又跟一基友说到这个问题，我们都觉得花妈妈这么恐怖一个能把儿子当报仇工具养的儿子，真滴好难掰正有木有？？尤其是这俩儿子还特么都不报仇还搅基了……/(ㄒoㄒ)/~~花妈妈真滴不会气得直接砍死这俩儿子再自杀么？？╮(￣▽￣")╭ ……
不过，后来基友和CP都表示，某木这么亲妈滴人，肯定不会黑人，不会怎么虐人滴~所以就淡淡滴温馨吧~o(*￣▽￣*)ゞ ~
另外P个S~今天跟基友谈到花妈妈和两个儿子，我们都深感，小傅简直就是花妈妈从小养给叶小开滴童养媳啊！你看看这文通读下来，全是叶开在作死，叶开被人陷害，叶开被人追杀，叶开诈死，叶开受伤，叶开家妹纸在折腾（叶开表示很委屈，因为小傅家妹纸提前挂了木有折腾也不能怪他啊啊啊！！╮(￣▽￣")╭ ……），可以说此文就是叶开各种麻烦吸引机，再看看咱们小傅做了些啥~叶小开被追杀时去杀怪，叶小开失踪时，去找人，叶小开诈死的时候伤心得犯病，叶小开受伤的时候去治伤，叶小开中毒的时候解毒，叶小开养伤的时候熬粥熬药……这些通通是花妈妈教的……o(╯□╰)o……花妈妈好一个论完美儿媳滴养成计划~除了冷冰冰别扭了点儿，简直完美啊~o(*￣▽￣*)o ~
大家看文愉快~某木先滚去赶下一章~╭(╯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