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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解毒(一) ...

  •   眉似远黛,眼若秋月,唇如红樱,软鹅凝脂,脸上红霞似桃花,顾盼间,风韵流转。珠玉披坎,粉衣飞扬,道是吴带当风,更显体态风流,举手投足之间,流露一股风雅之韵……
      这画像女子竟然与邬二小姐如此相像。只是画中女子更富有朝气,周身散发着暖人的气息,如阳春之朝日,红艳逼人,而那个邬家二小姐,给人永远是那么的虚无飘渺,沉浸的有如平静的池水,似秋日之隐月,皎洁温婉。
      “这是你家夫人的自画像?”殷念远看着霍管家,问道。这里面定是大有文章。
      “是的。”
      “你见过你家夫人?”怎么自己就不曾知道肖洛维有过这么一个妻子。
      霍老管家摇了摇头:“她是我家大夫人。已过世十九余年了。”
      殷念远看了看手中之画,抬眼微微一笑。这真是个好东西呢,许多事或许从中可以得到一些答案了。
      ……
      刘氏出事了!这一消息忽的似长了翅膀般,飞遍了整个京都没个角落。烟萝不得不停下自己手中之事,半信半疑的回到府中。刘氏似乎瞬间苍老了一般,本是极其光滑的面容竟然变的如此沧桑,两鬓青丝一夜之间已是灰白一片。
      刘氏卧寝之处里外三层都围满了人,人头传动。烟萝静步站于远处,遥望的时时进出的人影,眼光平静如水,无一丝波澜,无一抹痛惜,无一丝欢喜,只是静静的,几乎冷眼的看着。一身素衣,于刺目阳光的照耀之下,更加的夺人心魂。
      老管事出来了,众人更是急急靠了近去,似乎都极其关心刘氏的病情。烟萝几近讥讽的扬起笑意,这些人,只怕在意的是刘氏养病这段时日,邬氏家族的事业归谁掌管吧。
      老管事一出房门,便远远的瞧见了那个极其静默的孩子,就着么顶着毒辣的日头,不躲不闪,难道她就不怕中暑么?白须随着风而微微的飘拂着,眼中透着几缕担忧,为那孩子的现在,也为她的将来。
      “夫人有病在身,现下所有家族事业全由二小姐全权打理,各位主事全力相辅!”
      老管事这话一出,莫不若平地春雷一声响,震的众人一阵恍惚。
      “老管事,你可是老糊涂了不成,没说错吧?!”邬家二房庶出的邬思洞不禁有些恼怒了起来。肥胖的身子上的热汗也随着这声恼怒也滚滚而出,滑落进了衣襟里。即使他使命的扇着手中的那柄纸扇,但仍旧是毫无用处。
      邬思洞的话一出,其他人也连连不服的应了上来。一时间,凉亭里,屋宇内,无一不是一片喧哗。
      见此,烟萝只是微微摇了下头,几丝讥讽,几缕无奈,几分失望。低垂下螓手,悄无声息的移步走了。路边篱落上缠缠绕绕着点点艳媚的七星红,吐露的黄色花心上点点刺墨,似是在讥讽邪笑着院中的热闹一般。只有院角落里那株茉莉,静静的,悄悄的开合着自己洁白的芬芳。
      庭院中的吵闹一波胜过一波,最终众人不服,要求刘氏亲自出来说明。刘氏万般无奈,托着病弱的身子,站于帷帘内,厉声从新宣布那条消息。可是即便如此,众人仍是不服。
      “为何不服?!”凌厉的声音一如继往,根本不像有何重疾袭身。
      “二小姐不过是个半生不熟的黄毛丫头,对于家业,她又有几分了解!”邬思颂极其不满的辨说道。
      “二伯,说到熟悉了解。论米行,我看这里谁也不及你,你在米行可算是成精了。可结果呢?你掌管米行,一连数年亏损不断,到最后,你竟然将此事推于他人!”冷锐如冰,凌厉若剑,直向帘外众人刺去,“在座的各位都曾接手过米行吧,可有谁稳住了米行,提高了米行业绩!”
      外边一时噤声,无人答话。
      “二小姐不懂米行,可她所做的却更胜在座的各位。”锐利的话语中带着几不可闻的欣慰与自豪。那是我的儿,我的儿呀!然而几丝失落也随着于帷帘内蔓延了起来。
      ……
      烟萝顶着毒辣的日头越行越远,香汗也悄无声息的渗透出来,青丝紧贴着被日头晒的红晕的脸颊上。可她似乎早已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当中,丝毫感觉不到一丝炎日。
      刘氏从未发过病,为何这病来的如此兀突,竟然事先不见任何预兆,是人为还是其他?若是人为,那又会是何人要如此害她,是她的仇敌,还是家族中人终于等的不耐烦了,所以就此痛下杀手?若果真是病,那又当如何是好。不大发病的人,不病则已,一病变是如山倒,身子一下便会抽空。还有刘氏为何要将家业之事全归于我,她如此而为又有何阴谋?会接受米行已是万不甘心,如今又来这么一大堆家业,自己又岂甘再受她的摆布!无欲无争,并不代表自己会受制于人。
      低垂着头,思索着,缓缓的迈步向前走去。忽的,眼前笼罩下了一片阴影,耳边传来温和的责备之语,带着几丝无奈,几丝宠昵:“你走步不看路的吗?”
      听闻声音,如止水般的心湖顿时漾起点点涟漪,唇角微微上扬,显出一个优美的弧度,眉眼若月,溢出几丝欣喜:“穆清。”朱唇轻启,含着淡淡的茉莉花香。
      苏寒脸色微疆,旋即清淡的笑看着烟萝,修长白皙的手指轻拂上烟萝素净若皎月的脸庞,将粘贴在烟萝脸上的一缕青丝钩起夹在她耳后,微微斥责道:“看你,这么毒辣的日头,也不躲躲,真是不知爱惜自己。”
      烟萝笑眼迎上苏寒,摇了摇头:“不碍事的,习惯了。”
      习惯了!苏寒心中震了下,这几年来你就是这么习惯过来的么,只是一具有着骨肉的空壳而已!穆清对于你来说到底算什么呢?知己?情人?兄长?友人?抑或是其他?
      “即便习惯了也要注意些,走在阴凉处不是更好么?”摇了下头,无奈的道。护着烟罗向阴凉的树阴之下走去。
      穆蓁远远的站了柳树荫下,湖泊般明蓝的衣袖随着清风微微的浮动,俊美的面容微微的扭曲了起来,伸手狠狠的扯下绿柳,丝绦于手中扭成一个结,而后一扯两段,于白皙无茧的手掌中滑下,被白色绣银鞋深深的踩入了泥地之中。
      “你是哥哥的,你也只能是哥哥的!”瞳孔收缩,漾起诡异邪媚的笑靥,一如一株罂粟花,散发着媚艳邪异的光彩。
      ……
      夜色已深,街道之上已无一人了,只剩个家门庭上摇晃着的孤灯。街道上偶尔传来数声犬吠,但也只是几声而已。
      不久,犬吠声越来越烈,伴随着的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修长的身影慢慢的于街道砖石板上投了下来。一个清瘦的少年急速的向前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念叨着。俊气白皙的脸上透着几丝慌乱。
      “你可千万不要死呀,最起码在我回去之前不要死去,我的解药你还没给呢。”
      少年一路急跑穿过一条条巷道,直向城东最为豪华之地跑去。他跑的太急,所以也未曾察觉背后一直有人紧跟着他。
      少年忽然在一座华宅前停下了脚步,抬眼看着眼正门屋檐下的匾额,弯下腰连番的喘着粗气,不时重重的咳嗽数声。华宅大门伫立着的两具石狮犹似在讥笑他一般,一个男儿身,尽然累成这般模样。屋檐下淡黄的纱灯放出微弱的灯光,投照于少年苍白的脸,显得少年极其的消瘦病弱。
      少年挺起腰身,深吸了一口气,拖着万分沉重的双腿一步一步的爬上阶梯,举起沉重的双臂,用力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着门环。门环重重的击打在门上,发出沉重的“当当”声响。
      不久,沉重的朱红们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缝,探出一颗壮汉的脑袋,冷眼了下门外的少年,还未开口问你是谁,少年就已开口有气无力的说了起来。
      “我要见二小姐。”
      “你要见二小姐?”壮汉打量着少年,“你是谁呀。你说见就见呐。”今日下午夫人刚宣布将家业全归二小姐管理,这晚上竟然就有人要求见她。
      “我要见二小姐。”少年不死心的再次说道。
      壮汉看了少年一眼,低声骂了句:“神经病!”说完,便要重新将门掩合上。
      突然,眼睛一亮,一锭白亮刺目的银子穿过门缝出现在了壮汉眼前。壮汉喜的忙要伸手取来,谁知银子瞬间又出去了。忙拉开门,眼睛直直的随着银子探去。
      “你若请二小姐出来,那么这锭银子就归你了。”少年挺着腰身,站立再壮汉面前,看着壮汉贪婪的眼神,笑说着。
      “这……行。”说完就伸手去取。谁知少年却又将手一移。
      “你请二小姐出来了才能拿去。”
      壮汉盯着那锭闪亮的银子,吞了一口唾沫,坚定的点头说道:“行,我这就去请。”说完掩合上门,急匆匆的走了,也不考虑那话是否算数。
      不久,朱色大门再次沉缓的打开了,门口出现了一个如月似水的白衣女子,乌黑的绸缎般的长发连同的夜色融合在了一起。夜色中,其实看不大清楚女子的面容,只是纱灯投注下的微弱淡黄的光影,将这白衣女子照的飘逸如云。
      “文杰?”疏冷清淡的话语缓缓的从女子口中飘飞出来,带着几分不可思议。
      罗文杰旋即转身看着门口处的女子,一手迅速的将她拉了出来,另一手又忙将手中的那锭银子仍给了随身而来的那明壮汉。
      “怎么了?”烟萝不明所以的轻声问道,脚下不停的随着罗文杰跑了起来。
      罗文杰只是紧紧的拉着烟萝的手,不发一语,疾步的向前奔去。
      壮汉察觉不大对劲,连忙也跟着跑了出来,叫道:“二小姐……”
      烟萝边跑便回眼看着跟跑出来的人,微微扬声清冷的道:“不碍事的,你回去吧。”这声音,若夜间的被风吹到的银铃发出的轻盈的声响,只是中间充斥着太多的疏离与默然。
      “是。”……
      夜色中,只剩两个淡淡的身影急速的在街道上急急的奔跑着。虽然是急急的奔跑,可速度却是让人不敢恭维。
      “文杰似乎中毒很深呐。”清淡的话语伴着喘息声一起吐了出来,脸上挂着疏离的笑意,不知是喜是悲。
      罗文杰讶异的回头看着身边的女子,停下了脚步,喘息着的开口:“二姐怎么看出的?”一路的狂跑,自己心脉便极其不稳,二姐又是如何看出的。
      烟萝双眸微暗,轻叹了声:“文杰找我不是为了解毒么?”反手扣向罗文杰的手脉,摇了摇头,“这毒存于体内也该有五日之多吧。再加上这一路的狂跑,毒素则又更深了。若如此推来,便有六日之时了。”
      “六日之时?”罗文杰不由的有些慌乱,六日之时了,那自己岂不只剩一日生时了。
      烟萝看着罗文杰暗沉下来的脸色,柔声问道:“你怎么会中毒的,到底发生何事了?”
      “二姐……”有太多的无奈涌出口中,一时却不知该如何述说了。将头一沉,迈步继续向前走去,简单的将那日之事讲了出来。
      “百花毒?”烟萝微讶。白花毒,自己也只是在书册上看到过而已,却从未碰过。《百毒册》上云:“百花毒,虎狼之毒也。时过七日毒始发,药性刚猛,非常人可想……”
      “她身上当真有解药?”烟萝心下不由的起疑,淡眉慢慢的手拢。手紧紧的的扣着罗文杰的手腕不放。
      罗文杰无力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没有找到。”
      烟萝听此,白净的素容上有些愠色,可语气依旧平淡无奇:“为何不早些来找我?”
      “我也想呀!可她防备之心极重,无论有没有入眠,她都时时在警惕着四周,盯视着我,简直是阴魂不散,我根本无法离开她的视野之内。”罗文杰有些苦恼。那女人根本不是人而是鬼魅嘛,都不用睡觉的,“若不是今晚她烧的快要断气的话,我还出不来呢。”
      “如此说来,你一直是同那人呆在书房内。”烟萝微蹙了眉头,轻缓的问着,半垂下了眼眸,看着脚下一直移动着的身影。
      罗文杰摇了摇头,轻应着:“不过也差不多。”那根本就是自己走到哪她便跟到哪,自己能走的最远的距离也就是厨房了。
      “你娘亲不知道么?”这么久不见儿子出房,不会怀疑么?
      罗文杰无奈的摇头,苦涩一笑:“娘亲在山上礼佛静修。”只怕到时娘亲回来,见到的只是自己儿子的一抔黄土吧。
      烟萝将罗文杰满目的失落尽收眼底,清淡的说道:“那快走吧,许是那人身上真有解药。”
      如此轻淡的一句话,却立时让罗文杰燃起了几许希望的光彩。烟萝见此,却不由的心沉了起来,淡眉越锁越紧。若没有的话,那该如何是好。我可以冒险放血治疗吗?等他静心下了再给他探下脉吧,到时再决定如何医治。百花毒,究竟是如何一个毒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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