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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请医 ...

  •   昨日刺客刺杀当朝首府,今日清晨却又是羽林军全力出动,封锁各个大小京畿出口。皇城之内已是人心惶惶。
      “二小姐,寇焱要奴婢问二小姐今日要去巡视米铺吗?”苏颖走到烟萝身旁,小声问道。
      烟萝回视了下周身,方站立起来,轻颔着首,话语若清风拂面,凉爽至心:“嗯。”
      “可是,二小姐。现在外边很乱啦。”苏颖看着烟萝,压着声音提醒着眼前这个似不识人间烟火仙子似的二小姐。
      自从二小姐接手米行以来,便没日没夜的同米行镶嵌在一起。米行是有起色了,可她呢,本就消瘦的身体现是越发的虚弱,这世上哪有这么拼命之人呐。难怪外边人又称二小姐为“拼命十三妹”,女儿家被架上这么个名字更是意味着永远也无法嫁出去了。
      “哦。”又是一个单音节,清清淡淡,挪步向外走去。
      “小姐——”苏颖满是无奈,却也是莫可奈何,值得无奈的跟了上去,“我也去。”如此该是安全一些吧。
      一个女儿家终日同一群男子在一起不行,那两个女子总好一些吧。反正自己也只是个丫头命,嫁不嫁人无所谓的,但二小姐可不行。这么美的人儿怎可就这么暴殄天物了呢。
      “外面那么杂乱也要出去吗?”不知何时,一袭浅绿丝绸深衣的苏寒出现在烟萝眼前。淡淡的语气带着薄薄责备,若一碗冰泉,浇灌进了烟萝清淡的心灵。
      “……”眼中浮起一层喜色,噙着淡淡的笑意,看着来人。
      春华秋实!这是苏颖第一个反应。闭月羞花,这是苏颖第二个脑中跳出的词。含羞带怯,这是苏颖看着烟萝的笑意蹦出的第三个词。向来只知二小姐的笑飘逸若云,清淡似烟,皓洁如月,给人的感觉总是清清淡淡,不冷不热。不大真实,犹若隔个一层轻纱。从来不知道原来二小姐的笑也有艳胜牡丹之境,也是有温度的,笑意传至眼眸之中,似那朝霞下的凝露,闪烁着耀眼的光洁。
      只是这笑……
      “外边那么乱,为什么不就呆于府中呢?”柔和的声音,温润如玉的眼,说不出的温柔,话不尽的清逸,纠纠缠缠从心扉中,从眼眸中脉脉的溢了出来。
      “人无信则不行。说好了今日去芙蓉客栈同张记米行的掌柜商谈米价之事,怎能不去呢?”烟萝含笑的看着苏寒笑说道。
      “你可遣他人前去呀。再说今日外边那么乱,你一个女儿家不去也不会有人责备你无信的。”苏寒继续开口劝说道。
      “就是就是。二小姐,你就别去了。”苏颖也不管这两人到底有什么暧昧关系了,连连应和着苏寒。
      “我知道你们担心我。可是我既然约了人家,总不好不亲自去吧。若我一无诚意,二无信用,以后就没人要同我合作了。”清清淡淡的笑容上露出的是一种不易显露的自信与刚决。
      看着眼前的烟萝,目光依旧温和若水,苏寒点了点头。这就是五年前的烟萝吧,永不服输的性子。虽然时间淡化了那个凌厉的棱角,尖厉的言语,可依旧摸不去那颗不服输的心。
      “既然你已决定了,那我也不多说了,不过切忌小心。”笑说着,错身于烟萝走过。没有回视过来,只是片片衣袂在风中微微的起伏翻飞,如同碧湖之水,随风而舞。
      烟萝回头看着苏寒远去的背影,收敛了笑意,低下头,转身向外走去,如风一般的轻盈,似乎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依旧是看不出喜怒的起伏。
      没人知道她心里是如何思索的。苏颖看着这两个错身而过的两人,眉头蹙了起来,本是微微替烟萝担忧的心开始糊涂了。他们两人……都似有情,却似无心呐!
      刚一出府门,却见一辆马车急急驶来,眼见就要越人闯入邬府朱色大门,蓝衣守门护卫惊的连忙架起手中棍棒,可马夫却突然紧勒住马缰,白色烈马于烟萝跟前扬足长嘶。吓的烟萝身边的苏颖浑身直哆嗦,抱头蹲了下来。马尚未立稳,车上便有一道青影略步而下,似乎有何要急事情。看了眼面色如常的烟萝,脸色微微诧异了下,但旋即向守士递上绛红拜帖,对着守门护卫轻语了几句,又回头看了下烟萝,正见见烟萝弯身扶起惊慌不已的苏颖,向另一旁的马车行去。当烟萝踏步上马车时,这人已撩衣跨槛进去了。
      苏颖拍着惊魂不定的心,看着急速跨步进去的青影抱怨道:“那人怎么架车的,早晚会有出事的一天!吓死我了!”
      放下窗帘,扭头看着一旁闭目养神的烟萝不由有些诧异:“二小姐刚刚不怕吗?为什么?”那架势,任谁都会惊魂不定的。
      可烟萝只是微微抬眼看了下苏颖,继续闭合上目,不发一语,过了许久了轻轻的吐了句:“他的驭术很好,不用担心。”
      苏颖错愕的张着嘴看着烟萝,还以为二小姐不愿同自己说话呢。
      “那小姐认得那人?他是谁呀?”要不怎么会知道他人的驭术很好。
      “不认得。”烟萝依旧紧闭着目,轻柔的话语从粉唇中飘逸出来,似那秋日的风,清清冷冷。
      这是什么答案?苏颖更加惊讶了,刚刚的惊恐一时不知跑哪里去了:“既然小姐不认得,那您有怎么知道那人的驭术很好?”
      “看出的。”继续闭目养神,缓缓的吐出一回答。
      “看……看出的?!”现在不是惊讶,而是震惊极了。双目睁的如同铜铃一般。
      “他因有四五十的年纪了。”自己也会驾驭马车,当然可以从他的姿态判断出来,不过这样回答你应该不会在问了吧。
      “只是依靠外在年纪看出来?”苏颖真的很想晕过去了,哪有这么判断了。
      车外驾车的车夫听闻里边的对话,不由的轻笑了起来。今天可是个好天气啦!
      ……
      院内风抚杨柳飞,树木苍翠,蓊蓊郁郁。虽已盛夏,可这里依旧百花盛放,木芙蓉白中带粉,粉中夹白,在风中摇曳绽放。偶有粉蝶翻飞,或上或下,如花戏蝶,似蝶念花。虽不及牡丹富贵,却也不失牡丹的娇柔媚异与瑰丽。不远处的池塘,密布着层层翠绿,暗风浮动,波澜起舞。点点粉色,零星而散,点缀着那一波的绿意,更加的生动明艳了起来。
      如画般的景致对于李忠贤来说,却毫无吸引力。一人若感怀忧虑万千,又怎会有心情看着身旁的花开花谢,云卷云舒呢,若注意到了,看到也不过是引起一阵阵殇情罢了。
      “我家夫人有请。”不知何时,花菱错空扇门已敞开了,一身绛朱丝绸衣的俊美少年扬声道,过于阴柔的声音带着几分痴迷他人的媚异,如同软辫柔柔的困锁住你,让你进出不得。
      李忠贤抬眼微扫了下眼前俊美少年,微微点了下头,眼中的鄙视一闪而逝。错过少年,迈步走了进去。
      少年扑捉到了那么鄙视,可却未有半丝恼怒亦或难堪,只是低下,双手紧握,将手中的玉珏一掰两半,一松手,玉珏掉地,手掌一片通红,掌沿溢出丝丝殷红的血腥。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意,让人不觉心生寒意。
      不久,里边便传出刘氏的话语:“蓁,去将寒给我叫来。”
      “是,夫人。”少年阴柔的笑答着,衣袖一挥,化一个优美的半弧。
      要找到苏寒,其实并不难,只要不是初一或十五。其他时间,他不是呆在卧寝便是在后院的草屋处。
      自己来到邬府已有两个月多了,走遍了邬府每个角落,可却有两处至今独独不敢踏步进入。一个是后院的草屋,一个就是邬家二小姐住的那个简陋的院落。草屋,那是属于哥哥一生中最为开怀的地方呐,充斥的是属于哥哥才有的温和似水的笑语。可自己却一直不敢到那地方去,那里太过圣洁,只怕自己这颗污浊的心将那里给玷污了。邬二小姐,那个清淡无求,如烟似雾的凌空仙子,不是没有见过,只是因为她有着世间最为灵洁的身子及其灵魂,所以自己一直远远的观望,从来不敢多迈进一步,只怕将她洁净的灵魂给蒙上污尘,自己只能踏着那颗灵洁的灵魂走过的路慢慢而行,在上面寻找着属于哥哥的记忆。
      哥哥,那个终身无缘一见的哥哥呀!
      少年嘴角扬起的笑意,不知是喜还是悲,只是让见者揪心的为他疼痛着。
      卧寝并未找到苏寒,只是到了草屋处方找到那个常常见首不见尾的他。
      背手而立,仰头望天,刺目毒辣的光线将他包裹了起来,泛出如水般的幽蓝色的光圈。
      少年远远就看见了,心中咯噔一下,那异样的光圈,如水似冰,却是自己从未见过的。还记得三月前他忽然出现在关押在牢狱中满身污垢的自己眼面前,一身素洁的衣袍,如天神般的圣洁,含着三分神秘的笑意,却又似地狱使者般阴邪,轻柔淡缓开口问自己想不想活着走出这牢狱,想不想为自己那个无缘的兄长报仇。
      不知自己那时怎么了,若催眠了般,只是伸手抓住眼前的浮木,急急的点头,无论他说什么,无论他要自己服什么东西,自己一概应了下来。三日后,自己光明正大的走出了弥漫着阴霾的腐尸气息的牢狱,不用再忍受里边非人的生活了。可没过多久,那些在牢狱中认识自己的人全都莫名其妙的或死或失踪了。自己也怀疑过苏寒,可苏寒却一例否认是他所为,但他同时也承认那事多少与自己有关。现在想想,如果那时自己不答应他,也许忠叔也不会死吧,只是自己那时自己太想活下来,一切都太晚了。
      苏寒似乎感应到了来人。并未回头,嘴角带着几分讥讽的笑意,却是极其平淡的开口:“我还以为此生你不会踏入这里一步呢。”
      少年扬起诡异的笑容,瞳孔尖锐的收缩,几近讥讽道:“终究只是你个人的自以为是罢了,为何我要不踏入此地呢,不过是个破烂屋舍,有何稀奇。这里,也就只有你这般的人方会当这里是块宝地而已。”
      周身幽蓝的光芒忽的一下消失,苏寒噙一丝似有似无的阴冷的笑意,唇未启,一股冰冷的寒意已悄然爬上了少年周身:“这可是你兄长最为欢喜之地呐,若他泉下有知,不知会如何个伤怀。”
      “……”该说什么呢?少年心中五味具全,口中酸涩不已。是该说红颜祸水还是说哥哥无自知之明呢?那样的女子,即便已是无根清静的和尚也无法不动心呐,哥哥只是个凡人,又怎能敌得着那般的甘甜呢。
      “夫人请你去她那一趟。”压住心中掀起的骇浪,尽力用平静的语气说着。
      “是吗?”苏寒轻笑了下,起步掠过了少年,“两个多月了,真是久呢。对吧,穆蓁!”
      少年心中一阵紧缩,眼中寒光微微闪过,深吸了一口气:“是的,的确很久了。”
      ……
      “是谁说苏寒会黄玄之术的,怎我就不清不楚呢?”刘氏娇媚一笑,眼角微微露出几丝鱼眼纹,开口沉静道。
      “苏公子未告知夫人吗?几月前苏寒公子路过我家府门,说我家老爷卧寝窗口定是向西,由西定可见后华山山顶。当时小人就觉奇了,苏寒公子从未进入我家府院,怎就如此明了,便细问原因。公子便说我家老爷卧寝西窗有阴魂游荡,若不及早另辟他窗,不出三月,我家老爷便将日暮西沉,大病不起。那时小人不信,只道他满口胡言。可今……唉——小人不得不信了,我家老爷现……唉……”李忠贤低头半是无奈,半是哀怨的说道。
      “原来如此,未想到苏寒竟然有此才能。只是不知苏寒是何时路过员外府的,他可是极少出府门啦!”刘氏含笑的问道,眼神越发的锐利。
      “好像是三月初五,苏寒公子似乎是拜香回府。”李忠贤恭谨的回到。
      刘氏蹙眉思索了下,这方含笑的点了点头,收敛了眼中的锐光。
      李忠贤微微抬眼看了下太师椅上的刘氏,松了下口气。这刘氏,当真不是好对付的角色,好在首府大人早有整备,否则当真不知会不会闹出何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屋宇内就一直这么沉闷着,耳边回荡着除了屋宇外的蝉鸣的聒噪之声外还是蝉鸣的聒噪之声。
      “夫人,不知夫人唤寒何事?”门外一声轻缓柔和的声音将这沉静给打破了,带来了几丝清凉的味儿。
      “你来了,寒。”如花一般的脸庞漾起娇媚的笑意,起步优雅的走向苏寒,“寒,你可识的此人么?”素手一指,美眸流转。
      李忠贤心一惊,大叫不好,错愕的连忙抬起了下头,又忙低了下去。对于苏寒,自己只是听闻过而已,哪曾见过呐。这刘氏依旧是极其不信自己。
      苏寒含笑的看向低着头李忠贤:“似曾相识。”
      “苏公子不记得小人了吗?小人是城西舒员外的管家呐,那日你还……”李忠贤连忙激动的看向苏寒,似要将方才所说的一切全都说尽般。
      “李管家?是么?”苏寒颔首笑道。
      “……”李忠贤喜的还未回应,刘氏已就插入话了。
      “寒,你何时去过了城西?怎会认得李管家?”刘氏笑问向苏寒,眼睛左右的打量着苏、李二人。
      苏寒看向刘氏,微微一颔首:“夫人不记的了吗?近年三月初五寒曾替夫人去了下道观祈福,回时路过了舒员外府门前的,就这么顺势遇到了李管家的。”
      对于这答案,李忠贤心下微微松了口气,可刘氏接下来的提问却又让李忠贤提心了起来,
      “那你们说些什么呢?”
      苏寒瞥了眼李忠贤,含笑的道:“夫人,我略懂些黄老之术,所以对李管家说他家老爷近日必有大事发生。”
      “公子,小人早该听从你的,毁去老爷卧寝西窗,另辟他窗,要不老爷如今也不会一病不起了。”李忠贤连忙说道,激动的拉住苏寒的手,老泪纵横。此时他是真的很激动,天知道,这苏寒竟然如此厉害,所说尽于自己的无所出入,看来大人当真未有夸大他的能力,现在自己将此补了上来,刘氏不会在提出什么让人提心的问题了吧。家里还有多人急需医治啦!
      “他既如此挂心舒员外,寒,就速同他去吧。”刘氏笑说道,从新走到太师椅前,坐了下来。
      “是,夫人。”
      “谢夫人,谢公子。”李忠贤欢天喜地了起来,几滴残泪仍挂在蜡黄的老脸上,无意间添加了几分滑稽,让人不由的想发笑,看向苏寒:“那请吧,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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