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一方》长川草

2、（二）初见

　　“你就是巫洪？”坐在榻上的少女不雅地摇晃着双脚，颇有些无礼地发问。
　　“是我，如何？”他含笑打量她，相貌只算中人之姿，心智发育不全且被宠坏的刁蛮小贵女—枚。阅女无数的大祭师很快鉴定完毕，而毫无经验的小处女的鉴定才刚刚开始。
　　“不怎么样！”小丫头跳下来，冲他撇嘴道。
　　“什么不怎样？”他挑眉又—笑。
　　“假笑藏奸，为人虚伪，善于逢迎，巧舌如簧，狐媚妖娆……”少女不客气地——揭露。
　　“等等……”姬洪的好修养快要被她数落完了，他很认真地问道：“你认识我很久了吗？我曾经得罪过女君吗？”
　　少女走至他面前，一字一句道：“总之告诉你，你很不合我的心意，我不喜欢你……”
　　“那没什么，正好我也不喜欢你！”姬洪薄怒，涂山美丽高贵的神嗣子从未遭人如此嫌弃。
　　“哦？那就好办了！”少女凤眸闪亮，露出今夜的第一个笑容。
　　姬洪感到自己极可能进入她的某种圈套，于是直盯着那双灵动的眼睛，决定以静制动。
　　“呃，是这样……我们来打个商量。”少女嘿嘿一笑。“既然我们都两看相厌,不如今夜……咱们各睡各的！”说着便鹊跃地飞身上榻,靠内躺下,留外边一大半地方给他。
　　这小丫头在干嘛？难道是处女情结和洁癖心理共同发作？还是心中另有所爱？他这里犹在迷惑不解，里面那人却已传出酣睡的低鼾。倒是个洒脱大方的性子……
　　他翻来覆去直到半夜也未得安眠，后来干脆起身脱去外衣长衫，只余贴身中衣躺下。如此一番动作竟然仍未吵醒她的酣眠。他心里有些郁闷，凭什么被这个青涩的小丫头牵着鼻子走？今夜表现真是大失水准！……他起身坐起。不行，这事关乎神殿大祭师的尊严体面，不能这样受她摆布！他对着那张熟睡的娇颜粲然一笑，小丫头，该让你瞧瞧本大祭师的本事了。
　　他俯身下去，轻轻地吻上那张粉嫩的樱唇。少女清新的气息让人沉醉，他吃惊地发现，这么轻浅一吻竟让自己的空旷已久的胸腔出现一丝悸动。怎么会这样？他想探寻这个答案，便加重了这个吻，滑润的舌头像个先遣哨兵悄悄潜入那张小小檀口。少女的长睫不安地抖动，似乎马上就要睁眼。
　　他退出来,准备迎接她可能的怒火,不料那粉唇轻启,突然溢出一句话:“阿罗哥哥,别走！”这是个什么情况？
　　话音刚落，少女梦醒了。就在她睁眼的那个瞬间，他清晰地看见那对瞳眸中隐藏的一些东西，是一抹深重的爱恋与失意。
　　忽然之间他恍然大悟，原来她心中之人竟是……！
　　少女的眸光很快变回清亮。“你干什么盯着我看？”她警觉地发问。
　　意识到这丫头已将那个吻留在刚才的梦境里了，他不怀好意地探问：“有人说梦话声音太大，把我吵醒了！”
　　姜罗不由羞红了脸，目光闪烁，“可听清楚……我说了什么？”
　　他故作回想状：“好像叫嚷着什么哥哥，别走！什么亲亲我……”
　　“快闭嘴！”要臊死人了！今晚怎么会做这样的梦，简直是对阿罗哥哥的亵渎！都怪有这个妖孽睡在身边，难免令人暇想连篇。
　　“原来你们青要山风俗返朴归真，流行伏羲女娲那般旷古的兄妹恋……”他话中满是戏谑之意。
　　“你别胡说！”姜罗急掩他口：“再浑说别怪我不客气！”说着手上便加重了力道。
　　姬洪的下颌骨被她掐痛了,他用力拽下女人的小手,冷睨道:“怎么？还想灭口不成？”
　　“不、不是……”毕竟年纪小少历练，姜罗立即面色变白，目露惶恐。“都是我一人胡思乱想……与阿罗哥哥无关。他根本不知道我这些龌龊的心思……”
　　他摸摸下巴,继续穷追猛打。“早就听说青要山姬罗极宠幼妹，十分护短，原来竟是如此。”
　　少女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急声道：“都怪我糊涂！您快别胡说！捕风捉影坏了我哥哥名声！”
　　姬洪静默片刻,目露不忍,笑着对她说:“其实也没什么！神嗣子是天胄神子，本不必受这世间俗法的限制，他姓姬，你姓姜，有何不可？”
　　“你是说……可以,这是真的？”得到他点头认同,少女终于哭出声来。刚才那个刁蛮任性的小贵女已消失不见,只剩了一个揉碎了心肝的娇弱小女孩。
　　这世间情爱果然是那至烈毒药，谁沾染上便会毁掉一生。姬洪怜悯地望着小姑娘，轻声问：“你不愿成礼，也是为了他吗？”少女啜泣不语。
　　他也帮着琢磨这事：“可我瞧那姬罗人品端方,温雅守礼,只怕对你未必能有男女之情。他如果知道你不愿成礼的真实原因,恐怕会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你……”
　　“我早已下了决心，”少女语气坚定：“……今生只要阿罗哥哥一人,其它男人我统统不要！”
　　“这怎么可能！”姬洪无情地泼她凉水：“那你大野历炼如何完成？神嗣将怎么孕育？”
　　“我有办法……”隐藏多年无法宣诸于口的秘密今日终于可以有人分享,少女兴奋地盘膝坐下,同他商量:“我前几天才听人说,青丘山每一代青狐的先天精元都十分厉害,要是宫体纯净的童女，一次即能怀孕,可是真的？”
　　姬洪愣了愣，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一个冷肃少年的身影。
　　“怎么了？”
　　“哦，没什么！只是……我还以为你会尝试去吃玄鸟卵……”
　　“那根本是骗人的！”少女垂眸，红着脸低语：“……我已试过了。”
　　“你……”他都不知该说她什么好。
　　“那……这个青狐的事是真的吧？”发问时她眸光闪亮。
　　他只能谨慎地回答：“是有这种说法。只是，……你们青要姜氏与青丘姚氏早已断绝来往，这百年间两部贵女历炼也从不走动……”
　　“是啊，我也知道，……要好好想想……”少女开始皱眉苦思。
　　“那你慢慢想吧，”他闭目躺下：“我也乏了，先睡了。”

作者有话说

　　这篇番外恐怕会有些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