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窟》日日假寐

7、旧怨

　　葱茏的绿是生机盎然的，就算是在这不见天日的千窟中也一样。南方领主所生活的湛蓝更是给这片绿色的海洋中添了一抹深蓝。即使是大陆上画技最出众的画家来到这里，也一定会扼腕感叹。无人能够画出生命在没有日光的暗中生机勃勃的姿态，仿佛被上帝抛弃，却向往光明的模样。
　　森林中一只可爱的白色小兽在呜呜叫着，似乎是饿了，但是很可惜，它唯一的母亲刚刚为了保护他被一条巨蟒吃了，而这条巨蟒还是发现了这只幼兽。【嘶————】巨蟒朝着幼兽的方向游了过去，小小白白的身影印在一双冰冷的，腥黄的，属于冷血动物独有的兽瞳上。
　　“哇好可怕啊啊啊啊！”原本就非常危险的空气变得更加凝滞，似乎的看得见胶质。但是突然出现的少女却一点不怕，因为在她的领域内，这个胶质内的生物将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好了好了，这么可爱的小动物我当然会救下来啦。”少女像是在跟什么人商量，但显然她的身边并没有任何人，她只是自言自语地说着。
　　少女从巨蟒的口下直接抱走了小兽。而巨蟒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施为而无法动弹。
　　【空间凝滞】这是她的特殊技能，效果看起来像是禁止了时间，但实际上是将空气变得像胶质一样，让所有人都无法动弹。
　　“太阳的光芒都照不进千窟，这么说来，这里出生的孩子们都们没有见过太阳呢。”少女柔美的脸上渐渐浮起笑容，似乎带着一点坏心眼，但是又让人讨厌不起来的微笑。
　　“这次也是为了传教呢……算加班呢，要给我加班费哦……”
　　“阿、波、罗、大、人”
　　----------------------------------------------------------------------------------【我是望月派来的分割线】---------------------------------------------------

　　“也快到篁竹一族以前居住的旧址了，这里是联通整个千窟的中间地区，以前还和平的时候，除了南方领主，其他的领主们都会派手下过来进行交易，我以前是东方领主的属下……”
　　口天看了一眼望月，继续说道“属下家的奴隶，后来在一次东方领主跟南方领主的斗争中趁乱逃了出来。”

　　“哦？”巫马望月似乎对口天所述之事颇有兴趣，她矜持又骄傲地扬了扬下巴：“继续说。”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原本南方领主所统领的整个南方地区【葱茏】包括周边的一些村庄部落，都在南方领主的领域内，但是她本人却只生活在【湛蓝】内部，这是因为……”

　　“因为妖体的特殊。”巫马望月开口接到，然后点了点头：“南方领主人面鱼身，是鲛人，因为器官都是鱼的器官所以无法说话，我在巫马一族的古籍上看过。”
　　“有不太一样的地方，但是基本不错。因此南方领主算得上是不问世事，也许正是这样，南方的部族们更加富有生机，许多部族因为没有领主的压迫，而更加富有，这就引起了东方领主的注意。东方领主那会儿基于扩张地盘，看不上北方的贫瘠，西方又过于遥远而且毒物丛生，所以……”
　　“所以就看上了南方领主的地盘，我明白了。但是为什么不考虑直接攻打中央领土，篁竹一族不过是人类，应该抗不过一位领主的攻击吧，就像现在篁竹被北方领主轻松灭族一样。”望月合理分析了事情发生的经过，提出了问题，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只口天给出了让她震惊的回答。
　　“这是因为东方领主……”
　　“他的母亲就姓篁竹。”
　　两人顿时都沉默了下来，望月用阴沉的目光看着口天，但口天却毫不在意。过了一会儿，望月开口：“为什么你会知道这种事？”
　　“我说了，我曾经是东方领主的亲信的奴隶……”口天慢慢说道，只不过它这时候的语气和表情变得十分古怪，似乎是憎恨，又像是在笑。“后来我逃了出来成为了流浪魔兽，是因为这位亲信背叛了东方领主，他在死前将他知道的所有秘密都告诉了我，想让我作为他的信使去将东方领主的秘密告诉其他拥有野心的强大魔兽们。”
　　“但是你跑了。”
　　“没错！因为我不想死，领主简直太过强大……他那强大的身姿……让我目眩神迷。”口天一瞬间像是十分激动，羽毛都炸开了些。
　　巫马望月感受着从术法中口天传来的情绪，不由得有些好奇：“你喜欢他？”
　　“……没错，主人，您说的没错。”口天像是回过了神，慢慢收敛了表情，对着巫马望月恭恭敬敬地说道。
　　这里塑料主仆还在葱茏的边缘地带原地休息，神使扶桑则冲着位于东方的寒冷森林直线前进，而在鲜少人踏足的西方森林，也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森缄木现在已经算是名震千窟了，但是拜访西方领主的事情她并不想让别人知道，包括她的那位食主。她的能力是能够让自己变成在别人眼中天底下最美味的食物，从而签订契约，让比她高阶许多的存在听从她的使唤，但是代价就是成为粮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吞入腹中。为此，她需要在她的心愿达成之前得到能反抗食主的力量，借此能在食主吃掉她之前将食主杀死。
　　北方领主对于森缄木的欲望似乎不仅仅只是食欲，这种感情似乎有点像人类社会中的爱情一般，但是绝对不同，森缄木默默地想，身为契约中的食物，她依旧能感受北方领主对她的强烈的食欲，他看她的眼神依旧是如此冰冷，让人战栗。
　　“西方领主，我作为北方领主的使者前来，同时也是作为结盟的信使来向您传达信息。”
　　幽暗的森林里弥漫出一股粉红色的雾气，不知名的藤蔓仿佛有生命般地缓缓滑动，以一种野兽看上食物的姿态将森缄木围在中间。西方的领主仿佛在逗弄一个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小东西，甚至没有出面。
　　森缄木沉下双眼，缓缓道：“西北两方地域广阔，却不必东南物产丰富，四大领主当中您的势力实际上是最少的，北方领主不满于篁竹一族对西北的敷衍，于是特地惩治了一番，只可惜这些人不堪一击，如今断了篁竹的物资，不如直接去东南取，北方领主的力量自然可以在战场上以一抵百，您只需出一份小小的力气，南方那边自然就归顺于您。”
　　“小丫头嘴巴倒是伶俐，只可惜脑子不怎么好。”西方领主嗤笑一声，对森缄木的话毫不在意，甚至是觉得可笑。“南方那家伙虽然与我不太对付，但是个不爱管事的主，你们想要东方那条杂毛龙的领地去抢不就好了，她大概不会阻止你们的。”
　　“可是……”森缄木想要解释。
　　“住口！”一股巨大的精神力冲击顿时压得森缄木吐出一口血来，西方领主浮现了身形，不再是美人的样子，而是一个巨大的，难以描述的怪物，那些奇怪的藤蔓是从西方领主的身体上长出来的，原本还算正常的藤蔓上睁开了无数只眼睛盯着森缄木。
　　这才是西方领主的真正的原型，西方森林里的冤魂和毒瘴结合出来的怪物。
　　“小丫头野心不小，我可不是你的食主，光凭嘴皮子可无法让我像那个没脑子的蠢货一样护着你，我是不会出去的，你滚回去吧。”
　　西方领主拒绝了森缄木。
　　森缄木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一笑，嘴角的弧度扩大，声音也变得飘渺：“您是不想出去……还是出不去呢？”
　　“……”西方领主也沉默了下来，但是那些藤蔓上的眼睛都缩紧了瞳孔。
　　森缄木见状更加得意，继续说道：“如果我说我能让您出去，并且让您吞噬您一直想要吞噬的……南方领主呢？”
　　“您和其他人的怨恨最终都会消弭，西方的所有人都将获得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