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遇》沙宁

42、第四十章

　　我站在山下，仰起头向上看去，山势如刀劈斧砍一般。

　　“这也太高了吧！”我苦着脸对萧易说。

　　萧易当先向山上走去，我和段礼枔跟随在后面，窄窄地一条石道，上面全是碎石，

　　踩一脚就哗啦啦地往下掉，我虽然身手轻灵，但是走了一上午，也觉得吃不消了。

　　脚步渐渐地慢下来，萧易回过头，向我伸出手，我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掌干燥温

　　暖，掌心柔软，行走时几乎是脚不沾地，我不用费力，任由他带着我一起前进，

　　两旁的树丛纷纷向后掠去。

　　我回过头看了一眼段礼枔，他的身法也不错，丝毫没有吃力的样子，始终和我们

　　保持着一段距离。

　　萧易停了下来，周围凝结着迷离不散的雾气，隐隐卓卓看见雾中悬着一条吊桥，

　　被深谷地风一吹，孤零零地摇晃着。

　　我倒吸了一气，“这，怎么过呀？”

　　“不用怕，我扶着你。”萧易语气温和地说。

　　我握紧他的手，他感觉到我的紧张，低声说道：“闭上眼。”

　　我闭上眼，身子一轻，已被他打横抱起，我来不及惊呼，忙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风声从耳边吹过，仿佛只是短短地一瞬，听到他说：“到了。”

　　“啊？” 我睁上眼，吊桥已在我们的身后。

　　萧易又说：“可以下来了。”

　　“那你把我放下来呀。”我有些奇怪地说。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的手。

　　我顿时反应过来了，忙放下手，讪讪地说：“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

　　萧易笑了笑，向前指去，迎面一块石头，上面写着两个字，“蜀山”

　　字迹遒劲有力，古意昂然。

　　段礼枔精神一振，“师叔，我们快走吧，

　　天黑前就能到了。”

　　我问：“还要往前走吗？”

　　萧易点点头，似想起了什么，低声对我说：“你收敛一下气息。”

　　“哦。”我左手一划，随即凝神敛气。

　　“哼，我在三里外都能闻到你身上的妖味。” 段礼枔斜了我一眼，好像在嘲笑我

　　不知死活。

　　我白了他一眼，这家伙一路上碍于萧易，不得不对我忍让，这时一到了蜀山的地

　　盘，就嚣张起来了。

　　接下来的路就好走多了，但是这个好走也是相对于刚才那条一人宽的碎石路而

　　言，天色将晚时，已看见远处隐在密林中的房檐屋舍，在绿荫的映衬下，显得非

　　常清幽宁静。

　　快走到大门前，有个道士走过来，挡住了路，“请留步，几位来此有何贵干？”

　　身后的段礼枔闪身走到前面，“孙师兄，是我。”

　　孙师兄年约二十岁左右，样子却很老气，绷着一张脸，这时看见段礼枔，神色不

　　动，眼睛里却流过一丝喜悦，“师弟，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师父正记挂你呢。”

　　段礼枔也是面露喜色，说道：“说来话长，师兄，这是萧师叔，特意陪我一起回

　　来的。”

　　“哦？”孙师兄说着，眯着眼抬头打量萧易。

　　萧易负手而立，神情淡漠，夕阳的余辉给他全身踱了一道淡淡的金边，愈加显得

　　他气度雍容。

　　孙师兄看了一眼段礼枔，神色略有些犹豫，只是一揖手，说道：“请进。”他并没

　　有像段礼枔那样称呼萧易为师叔，可能是对他的身份还不确定，但是又不敢怠慢，

　　只好含糊地说了一句。

　　萧易并不以为意，点点头，率先走了进去，我跟在后面，最后是孙师兄和段礼枔。

　　段礼枔正在和孙师兄小声地说着什么，我竖起耳朵，只听到只言片语，“受伤……

　　京城……奇怪……”之类的。

　　萧易信步向前，对这里极为熟悉，七拐八绕地走到一大片屋子处，侧过头对孙师

　　兄说：“这位是我的朋友，还请安排一个住处。”

　　此时孙师兄的神色又多了几分恭敬，答应道：“是，我这就安排。”

　　“你先住下，我一会过来找你。”萧易向我微笑。

　　我心里有点不安，叮嘱道：“那你快点呀。”

　　萧易点点头，对一旁的孙师兄说道：“我想去见见掌门，请代路。”

　　“掌门师伯正在闭关，现下门中一切事务都由宋长老处置。”

　　“见宋长老也是一样。”萧易道。

　　孙师兄领着萧易走远了，段礼枔说要去拜见师父也去了，一个火工道人带我去了

　　一间客房，还很好心地告诉我，这里一天吃两顿饭，现在正是晚饭时，去迟了就

　　没得吃了。

　　我点头道谢，那个道士笑着摆摆手，转身退出去了。

　　我打量着屋子，屋子并不大，只有摆了一张床，一桌一椅，还有一个放衣服的柜

　　子，除此之外就没有了。

　　挨着床坐下慢慢躺倒，床是木板做的，很硬，并不舒服。但我累了，连饭都没有

　　吃，就睡着了。

　　我睡得很沉，要是换了别人肯定不会像我这样倒头就睡，身处险境还处之泰然是

　　因为我的神经一向大条，不知为什么对于萧易，我总有一种莫名的信任与安心。

　　等到天已大亮，我才睡醒。

　　这一晚，萧易没有来。

　　整理了一下衣襟，这屋里连个镜子也没有，只好胡乱把头发束了一下。

　　出了门，山风拂来，密林如涛，乳白色的云雾似散未散，风景真是不错。

　　“请问……”我拦住一个过路的道士。

　　道士揖揖手，就匆匆忙忙地跑开，并没有理会我的问话。

　　我又拦住另一个道士，“麻烦问一下……”

　　这个道士只顾着低着头跑，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我挠挠头发，蜀山的道士真没礼貌，想问一下饭堂在哪都没人告诉我。

　　算了，我自己找吧。

　　依稀记得昨天曾经过一大片房屋，去那里看看。

　　一路走过去，四周非常安静，没有人声，听到树叶的簌簌地发出声响。

　　饭堂到了。

　　一间大屋，敞着门，里面排列整齐的桌椅前坐满了道士，也不全是，还有少数人

　　并没有穿道袍，可能是蜀山的俗家弟子之类的。

　　粗粗看了一下，少说也有两，三百人，分两边坐，中间一条通道，最前面放着两

　　只大桶，一边还放着碗和勺之类的。

　　有人在小声地说着话，还有喝粥时发出的吸溜的声，这声音让我感觉更饿了，

　　径直走向前，桶里装着粳米粥，已经空了大半桶，看来再迟一会来就没得吃了，

　　拿了一个碗，右手拿勺毫不客气地盛满一碗粥。不用回头就能感觉到身后有不少

　　眼光在我身上扫来扫去，但也没人来问我。

　　我寻了一个空位坐下吃粥，旁边一个小道士递给我一碟咸菜，我朝他笑了笑，道

　　了一声谢，小道士脸一红，忙低下头喝粥，却因为喝得太急呛得剧烈咳嗽起来，憋得一张脸通红。

　　我不紧不慢地吃着粥，直到吃完粥，才发现刚才屋里满满的人已走了一大半，连

　　身旁的小道士也起身走了。

　　第四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