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余波 01 ...
-
唐鹰扶着大宝一溜烟跑得飞快，生怕那个狐狸似的孙远遥再碎嘴的继续问下去。自己目前的身份可只是一个小厮，偏生又有着自己不熟悉的原唐鹰那种喜欢意气用事的性格。照他那样问下去，自己憋不住噼哩啪啦的一通答，没准儿呆会儿连宇宙飞船或是基因科技啥的都要给他忽悠出来……
怎生了得？
还是快跑为妙！免得整个什么原子飞弹，银河星系什么的出来，连聪慧多智如同苏容之类的人都包不圆谎。
奶奶的，自己是魂穿呢！现代人都接受不了，更别提这封建迷信的古代时空了。要是露了馅，被当成疯子还是小事，被法海一类的人物当妖给收了，或是一剑剁了自己，再不然洒狗血、浸猪笼、架火堆、点天灯什么的，那才是倒足了血霉！
所以，跑，赶紧的！
两个少年在月下一通飞弛，全都跑得气喘吁吁。大宝嘛，喘得这么厉害，是给孙广德和当时的场合吓的；唐鹰侧是累的，他那小身格还没锻炼多少天，太极拳再厉害也不是仙术，虽然有效果，但还达不到质变的地步。
两人一口气奔至池塘边才停下来，大宝喘着气道：“小郎，我在逃命，你跑什么？”
唐鹰心道：我才是更需要逃命的那个……魂穿的妖人哪。口上却不说，只是摸了一把脑门上的汗水，把大宝的头扶正了，道：“再让我看看，刚才包扎得草率，连药都没上。要不，去找个大夫看看？”
“别。”大宝道：“要花银子。我身体结实，养几天就好了。娘挣钱不容易，还要养我这个吃货。她的钱本来就少，能省一些就是一些。”
无论前世今生，自己何曾为钱这种事情烦恼过？前生身为黑二代，家境大富。今生其它的虽然还不知道，但现在住在这百花楼后院里被苏容好生对待着，也是衣食不愁。猛然间听到别人为几许银钱而省了又省，心里便生出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唐鹰心里一紧，月光下去看大宝的脸，那小子正憨笑着，脑袋上扎着他自己衣服下撕下来的布条，更显得憨态可掬。唐鹰便不由得心里对大宝大是怜惜，这样的一个好少年，怎么就遭了这样的罪呢？这古代的时空，低等的人当真是命薄如纸，自己的命运由不得自己。
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问道：“脑袋还疼不疼？”
大宝摸了一把脑门儿，心有余悸的道：“不怎么疼，我就是悸得厉害。那位大人要是怪罪下来，我小命没了不说，还会连累你。还有我娘，只怕也讨不了好。”嘴里说着，声音越说越低，满脸的神情俱是后怕。
唐鹰拉着大宝到池塘边的一块大鹅卵石上坐下，道：“别动，我看看伤。”
借着月光将大宝的临时绷带解开，仔细观察着。见他额头上的伤确实不厉害，虽然看着血肉模糊，实际上只是撞破了皮肉，心里才觉得放心了。
大宝仰头看着唐鹰，眼里全是佩服：“小郎，你真厉害。嘴里一套一套的，连那位官爷都被你唬住了。”随即又担心的道：“你说的那个方子是真的么？你为了帮我才说给他听，要是吃出了事，岂不是害了你？”犹豫着，又道：“要不，我让娘去求求苏二娘，让她帮帮你。再不然，你带点银子赶紧离开这里。我娘存了些银钱，盘缠应该能够。我去向她讨要，你有多远就走多远。”
唐鹰听得啼笑皆非，又温暖于这少年的纯良。方才还要为着替娘省钱而不肯去看大夫，这会儿就要把老娘的辛苦钱拿出来让自己逃跑，这样的性子如何让他不喜欢这个憨大宝？
“乖乖的给我坐好，这事轮不到你来操心。苏二娘早就在帮我了。”
“啊？什么时候？”
“就在你磕头的时候。放心些，没事了。”
大宝这才放了心，想着那些事不该自己这样的下人知晓，闭嘴不再问。
唐鹰也懒得去解释苏容那番言语心计，左右四顾着在花莆里看到些锯锯藤，忙奔过去采了些来就着池水洗净，捡块石头来砸烂了，连汁带渣的一古脑儿全抹在大宝额头上，笑道：“别嫌恶心，这个治外伤挺管用。”
“不恶心。它管用？”
“当然管用。锯锯藤用来治疗跌打损伤，筋骨疼痛是又便宜又好用。嘿，它的味道还不难闻。而且也不疼，有点凉凉的，是吧？呵呵。”
“小郎，你懂得真多。”大宝又是满眼佩服，伤口敷了这个什么锯锯藤以后果然凉凉的有股微痒的感觉，比是先前的剌痛好得多。
“当然！”唐鹰很得意，一圈圈的把绷带重新裹上去，笑道：“好了。哈哈，看上去真像印度阿三。”
“什么阿三？”
唐鹰喷笑，想着什么是印度阿三给大宝讲肯定说不清，逐笑道：“快回去睡吧，记得伤口别沾水，明天我给你换药。放心，这事没下文了，不用担心，更不要担心我。”又有些不放心的问：“能不能自己走，头晕不？要不要我扶？”
“我自己能走。”大宝点点头，稳稳当当的向自己的住处走了几步，突地又回过头来定定的看着唐鹰：“小郎，我嘴笨不会说话。不过我知道你跟其它人不一样，不把我这样的妓子的儿子当下作人看，肯教我识字写字，会给我留饭留菜，还会不顾自己扑出来救我。我……这些事我记在心里，永不敢忘。娘教过我，要知恩图报，谁对你好，一定要记住，将来好报答别人。小郎，大宝没本事，以后做牛做马来报答你！”说罢，竟是扑通一声磕下头去！
唐鹰大惊，失声道：“大宝！”想去扶，却已经来不及了。
心疼之极的小步奔过去，不悦的道：“磕什么磕？毛病！你喜欢给人磕头啊？头上还有伤呢！快起来啊！”
大宝冲唐鹰灿然笑笑，又吸了吸鼻头，心里便明白唐鹰果然跟别人不同，是不喜欢自己冲他磕头的。
不知怎么地，明白了这个后，大宝的心情就是很飞扬，咧着嘴冲唐鹰笑了半天，才当真回去了。
-
-
目送大宝的背影走远，看出他的伤确实没有什么大碍，唐鹰转身向着自己的小木屋走。
才转过转角，就看到谢老的身影站在月光下，身体枯瘦佝偻，目泛柔光的看着自己。
“嗨！谢老，可是在等我么？”
谢老已经习惯了唐鹰那声很时尚的嗨，知道是冲自己打招呼，便点点头。
他确实是在这里等他，所以才一字不漏的听到了两个少年的对话。那一番简单的对话，却是让他那颗早已经看惯了人情冷暖变得麻木冷漠的心都柔软了起来。
“什么事？是不是浇花没浇完？没事，我一会就去。”唐鹰嬉笑着走过去。“谢老，您身体不好，早点睡吧。放心，我一会就浇完了，您的宝贝花儿不会□□着。”
走至谢老身边时，冷不防被谢老猛地一推！
“呃……”
唐鹰斜着向一边歪倒。
才倒至一半，便见谢老抬足一跨，一条腿已经伸至自己腰至。随后又一手抓住自己的肩膀，斜斜的一带，自己的歪倒的势头就变成后摔。再抓住自己肩膀，一推一搡之际，后摔的势头极为巧妙的变成平滑，谢老最后再作了个肩靠的动作，自己已经稳稳当当的站着了。
唐鹰又惊又喜：“可是用的揽云手，再转虚怀抱月，又转鹤手，最后是铁肩靠？是了，是了，这样化解力道最为巧妙！刚才我要是这样，大宝就不会被撞破头，鹤手能固定他，铁肩靠能让我们两个人都站住。”
谢老含笑点头，笑眯眯的看着唐鹰。
唐鹰便是大是妒忌：“不是吧，现在您比我厉害这许多。您至底是不是花农啊？怎么这般厉害的！啊呀呀呀，果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请师傅进门的束修呢？谢老你赶紧给我！十两银子你总要给吧，要不，五两？不能再少了！”
谢老只是笑看唐鹰在那里半真半假的耍横发脾气，眼里的光彩满是宠溺。
在这之前，他已经把另一系列动作练习了很多遍：看准来腿，用手肘上顶卸力；再出腿，踢向另一只为重心的腿；这样对方会双腿滑错开，此时只需顶膝上去，人体本身的重量就会让会让双腿大张开时的会阴穴对准膝盖撞下，一击毙命！甚至出招的人都不必花太多的力气就能一招杀人，正适合唐鹰这种没有什么力量的人的杀招！更重要的是，这样子杀人在外人看来顶多是个误伤！
可最终，谢老只是用中正温和的太极组合出这一套小连招的卸力自救法门。这其中的心思转变，连谢老自己都有些想不通。
“来，来，来，再教两招。下回再遇上那个蛮子，我也不至于那么灰头土脸的。”
谢老便又无声的笑，果真把自己最近的心得教会唐鹰。
于是一老一少又在月下练开了拳，便见拳影舞动，身姿悠然，如同月下剪影，又像水墨人像，赏心悦目得让人微醉。
-
-
苏容一脸疲倦的回屋，双鱼立即勤快的奔过来给苏容捶腿。
“乏了罢？我听见楼里今晚很热闹，客人肯定不少。”
苏容嗯了一声，道：“主要是心乏。”
“又怎么了啦？可是那些不省心的公子爷又上门了？”
“不是。”苏容把今天马棚发生的事说了遍，又道：“为了掩盖这个，我一晚上都在陪笑，心乏得厉害。”
双鱼吃惊的张大嘴：“那小魔……呃……唐小郎君真的张口就说了一个方子？不是吧……会不会吃死人？”小姑娘皱起秀气的眉，担心的道：“卷姨，虽然我年纪小，可也觉得这事不妥。万一方子有问题，这事谁也担待不起。”
苏容揉着眉心，道：“你当你卷姨办事那么不仔细？”
双鱼吐着舌头：“我哪敢。”
“讨打！”苏容笑着捏了一下双鱼的脸，道：“我带着那三人进楼还没坐稳就已经差人拿着配方去问仁德堂的坐堂大夫去了。我为什么要那么大包大揽的去拿笔记录，就是为了先拿捏住它，生怕万一有错，如此更改也可，打消他们的念头当作一句笑话也行。结果你猜怎么着？”
双鱼斩钉截铁的道：“吃不得！”
“错了。”苏容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仁堂的老大夫，就是上次帮顾嬷嬷看骨痹症那个，你还记得不？”
“记得，白胡子老长老长，带着个很俊的伙计。他好像姓赵来着。”
“对，就是他。”苏容脸上的表情越发的奇怪：“赵老先生火烧火撩的带人来求方子，开口就是三百两银子！还一个劲私底下问我，这方子出自何手之手，怎地如此妙不可言，对付寒症骨痹简直绝了！”
“不是吧！”双鱼倒吸气：“胡诌也能说出妙方？那是唐小郎君啊，还有几个不学无术的混世魔王能赶上他？他一张嘴能说出妙方，除非……天塌了！”
苏容揉眉心揉得更加用力，无耐的道：“我也是这么想，除非天塌了。可事实上那方子真出自他嘴里，我没听说过，孙远遥没听说过，就连赵老大夫也不曾听说过。真诡异！”
双鱼一脸的茫然不可理解，又问：“最后呢？三百两收到没？三百两呢！一家人十年都吃不完。”
苏容苦笑：“三百两没收到，我不敢收，赵老大夫又加价到六百两。最后……”
双鱼大喜：“六百两！顶楼里几天的收入了！”
“最后……我倒给了赵大夫二百两银子。”
“什么？”双鱼瞪大了眼，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摸苏容的额头：“卷姨，您——没得风寒发热罢？”
“去！”苏容没好气的打开双鱼的手：“那二百两是封口费。给他二百两，方子送他，唯一的条件就是他得答应下来那方子出自他手。”
“为什么？六百两拿不到，还倒给二百两，方子还送他不说，连出处出算他的。卷姨，这不是亏大了么？”
是亏大了，但只有这样才能化解事情背后的危机。
没法向双鱼解释这个，苏容只是再次苦笑，心里对唐鹰由厌恶转成了疑惑：这唐家三郎，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极恶的纨绔，还是深藏不露的才子？此番藏入百花楼，是避祸，还是隐风？
现在，她是真的有点看不懂他了。
念头至此，转头向双鱼道：“小鱼儿。”
“在，卷姨，有事您吩咐。”
“最近烦心事多，明天去庙里帮我上柱香。完了记得像上次那样在香架上挂许愿的红布条。”
“也是像上次那样要两指宽，一尺长的红巾么？两头画上牡丹，一面写安平，一面写病祛，，安平那一端还要打个结，对吧？我就不明白了，明明是平安和祛病，为什么是反着写？好复杂……”
“就你话多，记得办就行了。”
“哦。”小姑娘应了一声，把细节记得心底。
苏容这才舒了口气，暗道：唐二郎，你若是见了记号就赶紧来，你这个弟弟让人头大，前一阵还只是胡闹，现在连怪本事都冒出来了。他太妖，我管不动！你老人家赶紧把他接回去吧！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余波 0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