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明嫣》我爱吃醋

25、第二十五章 双喜

　　出了正月，时间一溜儿小跑，很快就到了全国公务员统考的日子。

　　大燕的春闱一般开在二月中旬，二月底可以出成绩。三月春光正好，新科进士们就可以跟皇帝一起过节庆祝了。

　　沈明远一直就很淡定，说是闭门读书，却还有闲情喂鱼养花，很懂得劳逸结合。

　　倒是吴氏紧张不已，早早就备下考试用具，不时地翻检，添减一二。沈明嫣有幸参与了物品的准备过程，目瞪口呆的看着吴氏打包完衣服被子，又打包炉子餐具，水果干粮，蜡烛台灯，面巾梳子……

　　娘哎，你确定这是考试不是搬家么？

　　吴氏鄙视了女儿一把，指着其中半旧石青色带菱形暗纹的棉袍给她科普：二月这种乍暖还寒的时候，最容易受寒生病，保暖的衣服是不能少的，但是去考试又不好得穿太华丽（沈明嫣点头表示明白，要低调嘛），像这种半旧缎面，低调颜色，内里厚实的大衣服最是实惠。看着旧了，实际上是新衣，既保暖，又给考官以节俭不骄奢的好印象。多备两件，还可以防止突发事件。

　　连续三天的考试，生活用品是必备的，保持形象是每个世家子弟的责任。蓬头垢面是要不得滴。所以梳子这些也必不可少。

　　晚上要睡觉，被子不能缺；要吃饭，粮食不能短；炉子可以取暖做饭，自带的蜡烛比统一发放的要好多了……

　　一圈看下来，这几大包东西还真不能减啊。不过大哥他能搬得走吗？沈明嫣疑问。

　　放心，有专人拎包。吴氏一点都不着急。

　　大燕考试安排嘿贴心，家贫的学子可以申请考场补助，只需缴纳三十文，便可由考场统一安排食宿，不过条件就艰苦些；有能力自带的，可以自给自足，还有专人帮忙拎包，安置。实际上这个过程里，人家把考生的东西检查了一遍，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防作弊嘛。

　　此外，还有个很贴心的入场仪式，请学子们泡汤。其目的也是检查，但比搜身好看斯文多了。舒舒服服泡个汤，放松放松，精神抖擞的迎接考试。

　　所以三天的考试时间，加一天的入场安排，实际天数是四天。

　　表示长见识了的沈明嫣又问了个蠢问题。那个笔墨纸砚呢？

　　当然是统一发放了。人家都是特别定制的，保证考场出品，防止有人浑水摸鱼，以假冒产品冒充正品。

　　这种考试装备的配备工作，沈家已经很有经验了。自打他们家老祖宗决定改行，弃戎从笔，督促沈家子弟努力读书，几代下来，光是他们嫡系一支就出了三个进士，一个探花（沈明嫣她爹），这在京中权贵人家里可是头一份。功勋世家走的多是荫封捐官的路子，少有如沈家这样刻苦读书的。考出来的，同靠祖宗得来的，高下立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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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了沈明远入考场后，沈家人食不知味的过了四天。

　　待得第四天下午，沈明远一脸憔悴的回来了。除了人看着疲惫，衣饰整洁，容色平静，也看不出考得好不好。当然了，面上功夫已经练得炉火纯青的沈世子，就算是交的白卷，脸上也是不动声色的。

　　毕竟是考了三天，沈明远草草喝了两碗燕窝粥，就回房睡了一大觉，直到第二天中午才是醒来。

　　昨日大家都不敢打搅他休息，等到今天他精神了，这才齐聚一堂，表达关心问候。

　　沈琳拍拍儿子的肩膀，表示鼓励安慰，也不问考得如何，他倒不是很担心，这点自信还是有的，他的儿子哪能差了。不过，就算点背，这次考不上，还有下次，再下次的嘛。当人老爹的沈琳，心宽得很。

　　吴氏则忙着心疼，看儿子都瘦了，得好好补补。考完了，她也不急了，且耐心等着吧。

　　老夫人则拉着心爱孙子的手问些吃的好不好，睡的香不香的问题，还是身体比较重要，考试放一边去。

　　歇了两天后，沈明远缓过来了，又是风采翩翩大好青年一枚。沈琳见儿子状态良好，给拎书房里去了，让把考试卷子默出来，由他这位前探花，及谢玄之一同参考。

　　结果嘛，三个一脸淡定的从书房出来了，表示考中是一定滴，等名次吧。

　　擦，最恨这种装叉的样子了，多透漏一点会死啊。

　　沈明嫣屁颠屁颠跑来关心大哥，却被泼了冷水，对着三张淡定脸，顿时不淡定了，累爱。

　　哼哼，有什么了不起的，老子也会装。从此沈明嫣走上了装叉的不归路，并把此绝技发扬光大，被不明真相的人夸赞为大家风范，成功挤占燕京闺秀榜前三甲。

　　果然，二月的最后一天，报喜的人敲锣打鼓的上门来了。沈家中门大开，迎接喜报，沈明远点了探花郎。父子两探花，一门五进士，沈家的书香世家形象更上一层楼。

　　三月初一，新科进士面圣，殿上对答，授官。前三甲都授了崇文馆学士，暂时去修书。接着大红披挂，骑马游街。沈明远这样的青年才俊狠受欢迎，被手帕鲜花砸的够呛，真真是最难消受美人恩。

　　今科的状元长得很端正，端正到没看点，而榜眼都是有胡子的大叔了，跟风华正茂，貌美如花的探花郎一比，逊色不已。

　　据谢玄之推测，沈明远的水平应该是能够拿到榜眼的，跟状元比欠一点老到，之所以第二变第三，乃是因为原本第三的那个不够美貌，胜任不了探花郎的名号，有时候长得好也吃亏的啊。

　　谢玄之说吃亏的时候一点也不真心，笑眯眯的仿佛偷到油的老鼠。无量寿佛，沈明嫣念一声佛号，实在是不该这样想，先生怎么会幸灾乐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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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三月三，皇帝赐宴锦江苑的时候，沈明嫣惭愧了，原来谢先生是真的不觉得吃亏啊。探花郎还真是个出风头的活。

　　近来沈明嫣被带出席的场合越来越多，吴氏与人交际的时候视情况带着沈明嫣出来见见人，着意培养女儿的交际能力，增加曝光率。这上巳节赐宴就是个顶好的好机会，一次性见齐燕京权贵，所以沈明嫣很欢乐的长见识来了。

　　帝后分别赐宴，男女间虽以华丽的彩幛隔开，然而透过轻薄的丝绸，人物清晰可见。于曲江岸边搭着四面垂挂轻纱的棚子，夫人们分席而坐，共赏春光。

　　当是时，美丽的侍女往来如织，精致的器皿盛着美酒佳肴，绿草如茵，垂柳依依，鲜花作陪，仙音缭绕，好一派繁华景象。

　　吴氏笑容满面，举动从容的同夫人们见礼闲聊，头上垂下的蝶恋花金丝坠玉结条钗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灵动妩媚。

　　她今天穿的是孔雀开屏的裙子，裙上缀着各色珍珠宝石，用金银线并孔雀羽毛织成的雀金织锦，华光流动，熠熠生辉。当风而立衣袂飘飘，有香气脉脉，行动间环佩玎珰，美丽而张扬。

　　沈明嫣终于退去了冬季毛茸茸的打扮，换上轻巧的春装，芙蓉色蜀锦半臂，印染着百花的烟柳色轻罗齐胸襦裙，清新可爱。一路行来见了许多眼熟或眼生的夫人贵女，也被吃了无数的嫩豆腐。

　　作为探花郎的母亲妹妹，沈家母女不是主角胜似主角。羡慕者有之，嫉妒者有之，更有那盯上沈家金龟的夫人虎视眈眈。母女两个好不容易才冲出重围，到得自己的席位坐下。

　　沈明嫣揉揉自己被捏红的包子脸，平时看着端庄稳重的夫人们好可怕，捏起小萝莉来还真是不手软。

　　“恭喜。”蜀王妃带着女儿□□郡主过来，向吴氏道喜，她们的座位离得不远倒是方便。“都说沈家多出才俊，看来这话不假，要不是年纪不合，我倒是想抢了你家大儿子回家当女婿去。”

　　“若王妃真看得上他，就带走吧，我倒乐意得个闺女呢。”吴氏大方说道。

　　“这么说，我还真不想客气了呢。”蜀王妃以扇掩口一笑。“可惜我家闺女等得，世子却等不得了，有这许多夫人望着呢。要是被我家抢走了，还不得被人恨死。”她家女儿配沈明远太小了，配沈明达到不错，嗯，先探探口风。

　　“这话说的，真当他是稀罕宝贝了。我看就是个毛头小子。”吴氏心里得意面上不显。

　　“姐姐陪惠儿玩嘛。”小郡主左顾右盼听不懂，待得无聊，扯扯沈明嫣袖子。

　　“呃，”沈明嫣正听着大人说话，试图从中找八卦呢，转脸看看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小郡主，觉得好生头疼。别看小郡主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害羞腼腆，跟沈明嫣熟了以后，同每一个爱闹的小鬼没什么区别，她这个假萝莉实在是招架不住。

　　奈何小萝莉期盼的眼神太萌，沈明嫣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在这百花齐放的时候，美丽的蝴蝶翩翩飞来，蝶舞翩跹，真是赏心悦目。

　　但前提是，她是坐着赏蝴蝶的那个。陪着小姑娘扑蝴蝶玩。偏偏蝴蝶又不是好扑的，人家狡猾着呢，沈明嫣累得气喘吁吁，蝴蝶还是自在飞舞。

　　“姐姐快点，我要抓到它了。”小郡主追着只团扇大小的华丽凤尾蝴蝶，跑得小脸红红，冲站着喘气的沈明嫣中气十足的大喊。

　　这就是真假萝莉的差别了，小郡主玩得都要乐不思蜀了（她还就是蜀地的）。

　　还好，宴会开始，沈明嫣得以解脱，回到席上。小郡主心满意足的拎着装了蝴蝶的小笼子，依依不舍的：“姐姐，惠儿下次再来找你玩。”

　　抹汗，还是不要了吧，陪玩真不是个轻松的活计。

　　今年正逢三年一次的科考，新晋进士们也会列席，正是挑女婿的好时候。夫人们透过隐隐轻纱，仔细打量着有无中意人选，沈明远自然是大受瞩目。晋国公世子的背景，探花郎的头衔，前途那是一片坦荡。人又长得好，又温和有礼，无不良嗜好，真是好女婿人选啊。

　　宴会上探花郎有个重任，骑马游锦江一圈，采回花枝，并作诗赞美之，让在座众人品评。这无疑是个不错的表现机会，每届探花郎探花吟诗，无不大放光彩，生生把状元的风头盖过，至于榜眼，更是落到后头去了。

　　老话说的一点没错，吃亏是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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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明远大出风头的上巳节游春宴后，晋国公世子一时风头无两，一举跃居燕京女子梦中人榜首，上门说媒的人络绎不绝，沈家的门槛都矮了三分（被踏破的）。好姑娘委实太多，沈家三大家长差点就挑花了眼。

　　正犹豫不决，沈明远扭扭捏捏的提了个人选。可惜，大家都没有眼镜，要不然保管跌碎一地镜片。万年难见的沈大哥害羞啊。沈明达和沈明嫣难得默契一把，集体围观别扭的沈大哥，被恼羞成怒的人丢出了山水间。

　　人家姑娘是苏州吴家的本家嫡系，跟吴氏还是亲戚来着，只是有点远，不熟。江南水乡的女子长得温婉柔媚，却又举止大方，眉目婉约间又见疏朗。一出场就赢得了老夫人，吴氏的好感，沈家姐妹几个也对这个姑娘印象颇好。

　　成国公家算来还是吴家的旁系了，苏州吴家的历史是沈家的三倍，前朝的前朝，人家就是显贵了。出过十几个丞相，三十几个三品以上大员，最繁盛的时候有同时在朝为官的数十人，姻亲遍布朝野，这才是真正的枝繁叶茂啊。

　　吴姑娘的父亲是族长，致仕在家当个田舍翁，打理家业。兄长是沈明远同年，二甲十名进士。此番吴夫人进京陪考，吴姑娘也跟来了。

　　说来也是缘分，上巳节的时候不是要采花么，从锦江苑出来，绕锦江一周，沈明远跟吴姑娘就遇上了。

　　大体情况是沈明远不小心撞掉了吴姑娘手里的花（大哥你确定不是故意的？），只好用自己的花来赔了。人姑娘很是通情达理，论亲戚还能算得上是表兄妹呢。也没要沈明远赔，留给沈明远交任务了。

　　过后，沈明远又送了礼物赔礼，姑娘又回礼，一来二去的，不就看对眼了么。所以说三月三是个JQ勃发的好节日啊。

　　借着拜访亲戚的幌子，相看完人家闺女，沈家三大家长一致拍板决定，就是她了。

　　既然双方有意，赶紧的操办吧。纳采，问名……一套流程走下来，也到了九月底了。

　　秋高气爽正是成亲的好时候。天气不冷不热，新娘子穿上繁复的大婚礼服，不会热花了脸上的妆容。宾客们也不用觥筹交错间挥汗如雨。主人家办起喜事来也是便宜。

　　挑个十月间的黄道吉日，沈家张灯结彩开门娶媳妇。

　　热烈祝贺沈大哥告别单身，继金榜题名后又添花烛之喜。

　　沈家可谓是双喜临门，虽然第二喜隔得有些远。

　　嗯，那个大燕的贵族女子还是很彪悍的，为沈大哥祈祷，愿沈大嫂一如面上的温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