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情迷月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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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情迷月桂
跟在商予华的身后，余暮芸的双眼一刻也没有离开眼前的那个身影，这个人如此年轻却能让整座神奕楼的人都为他臣服，三大门派利用弟子之死挑起事端，他不但能轻松应对，还另萧放浪子回头，冰释前嫌，而现在他又想做什么？
带她来到那株桂花树下，商予华席地而坐，吹箫的萧放已经离开，晚风拂面，朵朵桂花飘落到他的衣襟上，宛如夜空里洒下的星子，绽出金玉幽光。
“过来，坐下。”
这是命令，余暮芸不敢违抗，跟着他坐在树下，任金色桂花伴衣香鬓影。
“你觉得安容是我逼死的吗？”他淡淡地问着，望着月亮，背靠桂树，神色迷离。
“不是。”余暮芸摇头，“安氏是执意要自杀的。对于一个细作，被识出身份已经等于死了。”
商予华笑道：“这么明白的道理，连你都懂，为何萧阁主却不懂，他恨我已经整整三个月了。从安容死的那一刻起，他便不辞而别，神奕楼已经断了一半气数，我这般信任他……”
他苦笑着从怀中掏出一只小酒瓶，仿龙泉哥窑的冰裂纹晶莹清丽，他径自喝了下去，暖暖的，带着一点苦涩，正入味。
“这酒香是花雕酒？商公子的身子怎宜饮酒？”余暮芸一把夺过酒瓶。
她第一次看到他眼中流露的遗憾，无奈甚至是痛心。
再真挚的友情都抵不过怦然心动的瞬间，有时候怀里的女人可以化为一把利刃，刺伤的不只是一个人的心。
这样看来，安容是成功的，对于一个女人，她得到了萧放的心，对于一个细作，她重创了神奕楼。
望着商予华的面容，余暮芸不禁感叹，太过劳心的人都是这个样子，突然觉得有些心疼，有点像被刺客命运束缚着的自己，终究逃不了一死。
她抓过酒瓶喝了几口，那辣着嗓子，烧着肚子的味道着实过瘾，可以暂时麻痹她脆弱的神经。
“公子可知花雕，本名花凋，是女孩夭折时才饮的酒，被称为天下最晦气的酒，公子怎会爱喝？”
余暮芸看着月亮，想着自己晴薇园中行将枯萎的那些花草，一朵花的凋零，就像随时燃尽的烛火，总是可想而知却无力挽救。
“就像兰雪茶香得已经不像茶了，你不也爱喝吗？”他望着她，紧接着一把将酒瓶抢了回来，又回到了孩子般的模样，气鼓鼓地道：“别跟我抢！”
夺回酒瓶，商予华不禁笑道：“知道那日我在船上为什么要推你下水了吗？”
余暮芸佯装不解，摇着头。
“我害怕你会是下一个安容。”
他喝了一大口转过头来，睁着眼睛笑得很漂亮，“还好你不是。”
余暮芸曲着腿，将身子往后靠了靠，也倚着桂树，佯装惊讶地笑道：“公子真会说笑，我长得有那么像奸细吗？”
“比细作更妩媚一点，但没细作应该有的聪明。”
他眨了下眼睛，又从一旁拿出一个大盒子，打开之后，一阵鲜香扑面而来，却是让余暮芸着实一惊。
“大闸蟹！”
“来尝尝看，我让厨房做的，路上看你老远盯着人家收蟹的瞧，我就给你弄了些，中秋本是团圆日，你我都没有家人可以团圆，暂且做个伴吧！”
她淡笑着接过那只看起来笨笨的肥蟹，味道果然不是一般的鲜美，肥的流油的蟹黄在味蕾上绽放出绝世的美味。
“神奕楼的人难道不是你的家人吗？大家伙可都把公子当做神一般的敬着呢！”
“嗯……”他若有所思的望着月亮，脸上是猜不透的神色迷蒙。
余暮芸低着头专心的吃着肥嫩的蟹爪，思绪也在不停的转动着，待她吃得心满意足时，她猛地抬起头望向月亮，眼中烛火瞬时点亮，媚得有些可怕。
“公子既然请暮芸吃蟹，那暮芸便为公子唱只曲子吧？”
“什么啊……不听……刚不是已经听过了……”
余暮芸根本没有听他在嘟囔什么，站起身来，拍拍身上草屑，自顾自地言道：“那就为公子唱一段《唐明皇秋夜梧桐雨》。”
说着余暮芸便扎起架势，舞起身段，那低回柔媚的声线，眉眼处高贵的一瞥，抑或偶尔的梨涡浅笑都是余暮芸最为自豪的东西，她天生便是唱曲的好料子，却偏偏被引向了冷酷的边缘。
刺客是多么不适合她啊！
短短几句，便将杨贵妃的天真娇态展现的淋漓尽致，她望着坐在树下微微讪笑的商予华。这个人是听不懂戏的，她现在如同对牛弹琴，真正能听懂她戏的人大概是眼中透着逼人灵气的郕王爷。
唱至一折煞尾，她情意绵绵地吟唱道：“长如一双钿盒盛，休似两股金钗另，愿世世姻缘注定。在天呵做鸳鸯比并，在地呵做连理枝生。月澄澄银汉无声，说尽千秋万古情……”
她纤细的手指抚上云鬓，瞬间拔下插在头上的那枚玉簪，霎时间长发在夜空里翻飞，簪头那朵羽叶丁香在月下闪着温润的光泽。她眉眼处烛火一暗，如暗夜银星，纤细的手指稍一弯动，那枚簪子就要抖手飞出，直冲商予华胸腹就来。
精准直击要害，如若那一簪下去，任谁都必死无疑。
可是就在将要出手的那一刻手腕却被人牢牢抓住。
不可能！
太快了一点，她投掷飞镖的技术好歹也算得上是一流了，好不容易单独谋划一次，在商公子受重伤之下，迷离宿醉之时，偷袭是最好不过，她甚至都算好了要从这房顶上飞出去的……
一个转身，他笑着将她的身子推到月桂树干上，醉人的酒气呵在她耳边，痒得让她有点发抖，商予华笑道：“姑娘，你这么做该不会是……为了勾引我吧……”
余暮芸冷然一笑，心下狠狠骂他反应怎么就那么快，她咬咬下唇，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道：“当年唐明皇赠杨贵妃七宝金簪为盟，她自是要取下细细端详，思量，这一信物乃此戏之针线主脑！这是我设计的动作，看过我戏的人都说好……”
“哦？是吗……”商予华伸手拉过余暮芸的一缕秀发放在鼻尖轻嗅，抬眼盯着她的眼眸，盈满了笑意，“可我不觉得好，那芸姑娘这戏是不是就算演砸了？”
余暮芸一愣，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心虚地以为——他发现她的身份了吗？还是希望她也就此自缢在这棵树下？
“才不！”一张口，余暮芸才发现自己竟然把心里话吐了出来。气得她脸涨得通红，手腕处还不能多使一点劲，否则真怕他再查出什么状况来。
商予华望着余暮芸的表情不禁忍俊，眼神中那抹柔和的光晕好似抚摸着世间最美的珍宝，继而他伸手抚上她光洁的额角，望着她颤动的眼帘叹道：“你要是她该有多好……”
她——是谁？
恰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点窸窸窣窣的声音。
“谁！”商予华一眼望去，却见墙角站着一个瘦小的身影，险些被吓住了，她低着头赶紧跪在地上，小声地嘟囔着：“对不起，打扰公子了！”
紧接着她转身想要逃跑。
“站住！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我……我想给……给萧阁主还有阁主夫人送点月饼，我……哎呀……我知道我不该跑到这里来，我什么都没看清啦，求公子放过连翘吧！”
余暮芸见商予华神色不在她身上，稍有松懈，趁机一把将他推开，冷道：“公子喝了不少，还请放尊重些。这位姑娘并未做什么错事，公子要如何惩罚她？”
商予华眼见余暮芸训斥自己一点都不带含糊，不禁莞尔，挥手让连翘起身，那小姑娘见机赶紧一溜烟小跑就不见踪影了。
“无用之人，是不需要说那么多话的……”说着他披衣转身而走，徒留她一人在院中。
他这是在提醒她的身份，好吧，她最多再忍三个月，她一定会找到杀了他的办法的。
攥在手心中的簪子刺痛了她的掌心，师父你等着，我的好消息。
“还不走，准备站到什么时候？不知道要跟过来吗？”
“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情迷月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