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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5 火起有真相 ...

  •   果然,在卧房里的睡炕上发现了一具烧焦的女尸。店老板一看到女尸,便越过霍竹方哭喊着扑了上去。

      让店老板挡了些视线,霍竹方只能努力抻着脖子去看,只可惜这尸体早就烧得面目全非,啥都看不出了。

      熟睡中被烧死,看起来毫无问题,可是霍竹方紧皱的眉头不曾放开,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太对。那女尸平躺在炕上,宛若熟睡,这……未免太老实了吧?难道她当真睡得这般熟,连火烧到身上了都不知道?就算她醒过来逃跑已经来不及了,也绝不该是这个姿势啊。完全不挣扎,这样安静地躺在熊熊燃烧的火上,是她自己想寻死……还是她已经死了?

      思及此,霍竹方看了看仍在哭号的店老板,张口欲言,又见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最终调头走开。

      之前的捕头凑到他身前,用眼神询问。

      霍竹方考虑再三,说道:“这事再看看,你让人把包括老板在内的当时所有在这客栈里的人都带回衙门,我要审问。还有,让仵作来验尸。”

      捕头答一声“是”,抱拳退下。

      欧阳应歧一直远远地观察他们,但是毕竟距离太远听不见声音,看到那捕头退开,他的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冷笑。大概是觉得这出闹剧该谢幕了,他背上行李转身想走,一回头却看见杨曲浓半边身子依着柱子,睡得脑袋一点一点的,娇嫩的粉色嘴唇微微开合,不时因为睡得太熟而身体不受控制地前扑,但是总会及时收回势来,眼睛也不睁开,抿抿嘴,仍旧照着之前的姿势继续睡。

      欧阳应歧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正在考虑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甩开杨曲浓,自己上路时,身后有人的声音传来——“公子!”
      欧阳应歧回头,正是之前的捕头。

      那捕头见欧阳应歧气度不凡,表情冷淡,猜着不是个普通的,神色语气间不自觉放了些恭敬:“两位公子应该也是这间客栈的客人吧。”

      欧阳应歧点头。

      “是这样,本地太守霍大人有令,让起火时所有身在客栈里的人都要到衙门接受审查。劳驾你们跟我们走一趟吧。”

      欧阳应歧微微皱眉,面色不愉。那捕头急忙连声道歉,只求他莫要为难自己。

      被说得烦了,欧阳应歧摆摆手,表示答应了。那捕头感激地道谢,接着转身离开去找其他客人。

      欧阳应歧往前半步,突然回头去找杨曲浓。果然还是那般睡着,对此间事情仿若毫无所觉,睡熟的脸上退了白日的或轻佻或得意或张狂,只剩下孩子般的纯净。

      就这样毫不设防地睡着,你竟真的对我如此放心吗?

      眼底突然就多了些恶劣,都是因为你,我才被缠住的,没理由只审问我一个吧。

      欧阳应歧上前推了杨曲浓一把,杨曲浓惊醒,但无奈眼中还迷澄澄的一片湿润,看起来像只贪睡的小猫咪,迷茫地望着欧阳应歧。

      “走了,去衙门。”

      “嗯……嗯……”

      杨曲浓问也不问,好似本能地点头,随着节奏从鼻子里哼出“嗯”声,慢吞吞的语调,要不是那的确有往前挪的脚步,欧阳应歧还以为他又睡着了。

      此时天边已有天光盛放,灰色的天空下,有些无干的人累了一宿,自然是各回各家,剩下的则跟着捕快们向衙门行去。其间也包括红肿着眼、满脸疲惫、浑身狼狈的店老板。

      欧阳应歧与杨曲浓落在最后,杨曲浓闭着眼,几乎是蠕动前进。欧阳应歧眼看与大部队越离越远,身旁好几个捕快还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生怕两人趁机跑了,有些不耐地去瞪杨曲浓。

      闭着眼的杨曲浓却全然不知,照旧不乐不意地蜗牛步。欧阳应歧几乎是挫败的一口气憋在喉咙里,却不愿叹出声来,只得上前拉过杨曲浓的袖子,拽着他往前走。杨曲浓先是让他扯得当啷两步,终于赏脸抬起头,眯着眼看他,在看清是欧阳应歧后,竟彻底低下头去睡,欧阳应歧无语地扯着他的袖子继续走,杨曲浓被拽着,竟也能慢慢跟上他的脚步……

      到得衙门,浩浩荡荡的二三十号人往公堂上一杵,显得有些拥挤。欧阳应歧与杨曲浓站在角落里,闷声不吭的。其他人可不像他们,一路过来就说着了,又是惊又是怕的,一边抱怨客栈的防火措施没做好还连累他们,一边慌张地问一旁的捕快详情,得不到什么有用的答案后,一个个的表情都不禁有些不以为然又有些埋怨,大概觉得太守大人小题大做了又没那个胆子说出口。
      不几时,霍竹方便正襟危坐在高堂之上。

      看到公堂下人们的脸色,霍竹方哪还有不晓得的道理,只是今日之事实在有些疑点,不容他不查。突然扫视的目光凝在了一点上,不是站在最前面的店老板,而是站在最角落处的两人,准确的说,是欧阳应歧!

      霍竹方脸上片刻的惊疑,却也算沉得住气,不动声色地恢复了表情。欧阳应歧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但毫无表情的脸上一点表示都没有,霍竹方愤懑地撇撇嘴,不再看他。

      清咳两声,霍竹方命捕快将人一一带到后面的里间审问。

      捕快按照先叫店里人再叫客人的顺序,将人唤进。欧阳应歧与杨曲浓站在偏僻处,等轮到他们时,其他人都已进去过了。此时上午已过去大半,杨曲浓早睡醒了,正与欧阳应歧抱怨自己肚子饿。

      可能是直觉作祟,唤人的捕快先喊了看上去攻击性比较小的杨曲浓。谁想杨大爷这一宿折腾下来,睡又没睡好,吃也没得吃,还得苦哈哈地等人召唤,想他杨曲浓从来都是让人等,啥时候等过人?这心情正不好着呢!脾气上来了管你太守太后,一句话就是不去。

      杨曲浓这是明目张胆的妨碍公务,周围的捕快都有些脸色不善,口气都生硬起来,就差抽刀子架在杨曲浓脖子上逼他了。当然如果他们这样做,那么最先没脑袋的很可能是他们自己。

      欧阳应歧站在杨曲浓身旁,不说话,也不有所行动,只是冷眼旁观,明显不想替霍竹方留半点面子。

      两厢正僵持不下之际,里间师爷跑出来,说是太守有令,让这二人一同进去。这下杨曲浓不说话了,只把咨询的目光投向欧阳应歧,明显是听他意思。

      欧阳应歧想了想,朝里间走去。杨曲浓嘟嘟腮帮子,紧跟其后。

      里屋中只有一个书架,一张文案,案前本来只有一张空椅子,但是两人进来的时候,正看到一个下人放下另一把椅子后又退了出去。两人一点不客气地坐下来,与文案后端坐的霍竹方对视。

      霍竹方先是大咧咧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杨曲浓,眼中有些微惊异。片刻后,才转向欧阳应歧。如果说他那样放肆地看杨曲浓算不客气,那对着欧阳应歧时的表情就是红果果的嫌弃。

      “欧阳应歧,你怎么在这?”

      欧阳应歧本就人情冷漠,可与这霍竹方,却更显傲慢,只见他慢慢地掀起眼皮,轻飘飘地扫了霍竹方一眼,然后声无起伏地哼了句:“路过。”

      倒是杨曲浓颇为意外地多看了霍竹方两眼,这二人明显认识,但是能让欧阳应歧报以除了冷漠与疏离外的情绪——即使这情绪是嫌弃,也是不容易的。

      但很显然霍竹方丝毫不为自己有此“特别殊荣”而感到高兴,他只是被气得要跳脚。右手气急败坏地指着欧阳应歧,一副要咬人的表情。

      杨曲浓突然笑出声来,这霍小王爷倒真挺有意思,适才在外面看他一副当太守当得煞有其事的模样,还道多稳重的性子,难说以前的那些传闻不定是谣传呢,原来这样就原形毕露了,倒是一副率直的脾气。

      他这一笑,一扫之前的不快,水光潋滟的桃花眼盈盈盛着星光,饶是霍竹方当了二十多年小王爷阅美人无数,此刻也险些看呆了去。自再无心去追究对方笑了些什么。

      见霍竹方盯着杨曲浓,欧阳应歧莫名有些烦躁,不悦地看了无意间“卖弄风情”的杨曲浓一眼,插嘴道:“有事说事,赶时间。”

      让他这一打岔,霍竹方也醒悟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收回目光。

      约摸半炷香的功夫,霍竹方同欧阳两人一同走到前堂。霍竹方的脸跟抹过灰似的一本正经,一撩袍坐上上位,欧阳应歧面无表情地走回之前的角落,杨曲浓则双手枕在脑后,嬉皮笑脸地跟着。

      “咳咳,根据各位的调查结果,本官已有一个初步的诊断。”
      霍竹方肃容说道,底下的人一听,都不禁有些让这情形唬到,一个个紧张地看着他,大气都不敢出。

      “店老板孙耀祖上前。”

      人群中的掌柜的有些跌撞地分开人群,走到前面。

      “贵夫人是死于房中,从现场的迹象上看,她应该是在沉睡中而亡。但是根据某些客人的讲法,火刚烧起来的时候,他们下楼,却在门外撞见了你。那么,本官问你,这深更半夜的,你不在房中睡觉,跑到外面做什么?”

      “呃,是、是这样大人,小民……小民,当时,小民去上茅厕了!去街拐角的茅房如厕!”

      “如厕为何不在店中?”

      “哦,小民家的客栈昨日发现厕所有了些问题,水道堵了,故而小民到外面去上茅房。”

      霍竹方看向几个店小二,都纷纷点头表示的确如此。后面几个早几日就住进来的客人也表示没错。

      霍竹方微一点头,又问道:“既然如厕,为何穿成这样?”

      让他这一提醒,大家都看向孙耀祖,不错!孙耀祖虽然灰头土脸的,衣服也看不太清楚原样,但是可以分辨出,明显是外出的服装。顿时都有些疑虑,这孙耀祖半夜起来上茅厕,就算怕夜寒露重,那披件外套也就罢了,何须这样穿戴整齐?

      那孙耀祖脸上一白,磕磕巴巴地回答:“我,那个……这衣服,嗯,我,小民……这是小、小民的,习惯!”

      霍竹方一声哂笑,也不多说什么,毕竟人人都难免有些癖好,这理由虽然有些牵扯,但你也不能说他有这种习惯就犯法了。

      “好吧,本官再问你,有人和本官说,你知道走水之后,不是去喊人救火,或是提醒店中客官,更没有第一时间跑到后院救你尚在‘沉睡’中的夫人,反而是先到柜台拿东西。你在拿什么?”

      这问题其实再明显不过,大家一听便心知肚明,客栈的柜台还能放什么?自然是钱财。众人一开始都颇为感激孙耀祖的及时抢救,才不致他们的损失太大,再怎么说这性命总是保住了。故而在知道孙耀祖自己的夫人死去后,都十分同情他,也觉得孙耀祖此次的损失最大。此时才知道,原来孙耀祖一开始就先取好了银两,并非将客人摆在第一位,此时都有些神色复杂地看着孙耀祖。不过商人以利为重,再加上自己的确没什么事,似乎也不好说他什么。

      霍竹方三番两次地针对孙耀祖提问题,也有些脑子动得快的,察觉到了一丝不对,细细一想,更是觉得其中蹊跷。

      孙耀祖让身后众人各色各样的目光盯得如芒在背,一时汗大如豆,说不出话来。

      霍竹方接着追问:“还有,当时那救火现场一片混乱,你带着店小二救出店中客人以后没看见自家妻子,不是四下寻找,也没有冲回店里察看,而是直接哭倒在地。正常人遇到这种情况,不是都会抱着一线希望吗?你怎么就那么确定你夫人一定是被困在里面烧死了而没有趁乱逃出来呢?”

      此言一出,孙耀祖更是面白如纸,哆嗦着嘴唇,双眼突出,却目无聚焦,不知看着哪里。一身衣服抖如筛糠。

      霍竹方却连喘息思索的机会都不给他,只见他一瞪大眼,怒声斥道:“还是你早就知道她死了?!”

      他这一声怒喝,宛如天雷轰然炸响在孙耀祖耳边,吓得他一个不稳,跌倒在地,克制不住地抽噎起来。从他断断续续的呜咽中可以辨别出他的话——“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害死……害死她的……”

      旁人哗然,震惊地看着掩面而泣的孙耀祖。没想到竟然是他自己杀了妻子。

      这一下威吓起了作用,后面的自然也就顺利了。孙耀祖自知今日逃不了,抽泣着说出了真相。

      其实再普通不过的开头,不过是今日夜里,他与夫人因一些小事起了争执,中年夫妻,邻里也都知道这俩平日便不是多么好的脾气,哪有什么谁让谁的道理。但他万万没想到,一个失手,就是一条人命。惊慌失措之下,他便想到了毁尸灭迹,匆忙穿好衣服,将妻子的尸体放回床上,他便用烛火点燃了床帏,离开了客栈。孙耀祖本打算趁夜离开柴陆,跑了两步却猛然想起自己身上没带什么银两,于是又匆匆忙忙地赶回客栈拿钱。这才有了一开始欧阳应歧和杨曲浓与他撞到一起的情景。如此若再拿了银子就跑也太过明显,只怕当场便让此二人拿下,因而孙耀祖才无奈地喊人救火,因为怕夫人的尸体烧不透彻,让人看出端倪来,他还特地不断地在前堂救人,不带众人到主要的起火点——后院去扑灭火源。

      也该他倒霉,若是店中只些普通的客人,没有那么敏锐的感知,也许今夜便真让他得逞了。孙耀祖只一心逃跑,哪里管得了店里的其他人,若真是那样的话,恐怕此刻站在这里的大多数人昨夜都将凶多吉少。可偏偏让他遇见了欧阳应歧与杨曲浓这两个武功高手,这大概便是时也命也。

      此间真相大白,之前还对孙耀祖心存感念的人都怒不可遏得恨不得上前撕了他,亏他们还觉得自己被救了一命,感情人就是那罪魁祸首,而且要不是机缘巧合,怕是自己都得葬送于客栈之中。
      还好一旁的捕快及时上前拦住了愤怒的人群,才没让事态失控。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章 05 火起有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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