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藏君》水半瓶

3、流年

　　回到公寓冲去一身的疲惫，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想起唐和先前被我气得盛怒的模样，肠胃不由得开始虚疼，五脏六腑像被狠狠蹂躏了一番，说不出的难受。
　　我知道自己老毛病又犯了，支着额角按医生的叮嘱放松神经，却是越想平静越是烦躁。往事就像开闸的洪水一样汹涌奔来，招架不住只能闭上眼睛，任由回忆侵袭。

　　“许愿，我们分手吧。”
　　宋希站在路灯下，温润的眉眼上透着我不熟悉的凝重。
　　“什么？”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恍惚地问了一句，一颗心却如同被人攥紧置于冰窖，凛冽的冰凉从心窝处一层层向外腐蚀荡漾。
　　“我说，我们分手吧。”
　　宋希不再看我，淡淡地重复着同样的残酷。

　　我望着他，只觉全身上下都在极速蔓延着绝望，却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橙色的灯光散在宋希的身上，飘渺得让我觉得自己离他遥不可及，几乎是哆嗦着，抓紧了他的胳膊求饶。
　　“别玩了，我怕。”

　　害怕他的严肃凝重，害怕他的飘渺冰冷，害怕我们三年多的感情被他简单的几个字拍得烟消云散。
　　所以别玩了，宋希，我害怕，真的很怕。

　　“我说真的。许愿，我想了很久，我们不合适，虽然先前一直犹豫不决不知如何是好，但我忍了这么久，也真的累了，我想一个人歇歇了。”
　　宋希叹了口气，没有挣脱我的钳制。只是这些话说完，我却像被排在了他的世界以外，温暖的身躯之上找不到我希冀的温柔缱绻。

　　这样的认知骇得我几近抓狂，我颤抖着攥紧宋希的袖口，眼泪终是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我哽咽：“你想歇歇我就安静地不打扰，可为什么非得一个人？你说不合适又是什么道理，我们在一起快三年了你才告诉我不合适？之前那些情书都是在逗我玩嘛？你说自己找了个好媳妇，你说感激我父母把我教的贤惠懂事，你说要给老祖宗磕头感谢他们冥冥之中给你的好运……都是，在骗我？”

　　宋希抬手轻轻拭去我脸上的水渍，浅浅开口：“没有，那时是真的感激，可现在我也的确累了。小愿，不管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人总是会变的，尤其在你真正踏入这个社会以后，你会变得现实甚至身不由己。我挣扎了这么久，真的很累很累。”
　　“是我让你觉得累吗？如果是，我可以改正自己的状态，如果不是，那就不要随便说分手。你知不知道这样的单方面决定对我很不公平啊？！”

　　我紧紧地看着宋希，他温润的眉眼上依旧凝着化不开的阴郁。
　　心脏又被狠狠地攥紧，我不喜欢这样紧锁的眉头，不喜欢这样凝重的表情，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记忆里温润和气、意气风发的绅士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宋希低着头，大半张脸掩在黑夜里，只余下颌、嘴角在灯光下若隐若现，翕合之间仍是轻言浅语，却字字如刀刺入心脏，待我惊觉已是百孔千疮。
　　“对不起，权当我太过自私吧。”

　　指尖抓紧床单，我如溺水之人一样拼命呼吸，胸口的浊闷混着肠胃的虚疼将我从记忆的湍流中拉回。
　　宋希，是我忘了，一贯温润如玉的你，也曾对我狠狠地不温柔过。
　　原来疼痛不是没有价值。

　　叮咚一声，手机提示进来短信息。
　　我捂住肚子挣扎起身，俯在梳妆台前按开短信，是宋希。
　　「怕你已睡，发个信息先行打探。出差在外多注意身体，最近Q市降温记得别着凉，家里一切都好，勿念。另外确定回程时早些通知我，妈说要做些你爱吃的菜。早些休息，安。」

　　我一字一字看完，抬头冲镜子里那涕泪横流的脸苦苦一笑，按下删除。

作者有话说

　　几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