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魂独我情无恨》北鹿双日

22、风云突起

　　明天就是张之上的寿宴了，也就是他们计划挟持陈汝的日子。裴虞躺在床上，想着明天行动的细节，久久不能入睡。
　　自从上次和老师在小屋大醉一场后，他就没有再去过，在非常时刻，他不能暴露了老师的行踪。虽然老师没有明说，但任谁都猜得出来，幕后主使暗杀老师的主谋定是陈汝无疑了。他的爪牙众多，难保不让他发现了马脚。
　　明天行动的细节他都料想了一遍，可心里却还是有阵阴云笼罩着，让他忧闷难解。既然不能入睡就趁这个时候去看一下老师，顺便再商量一下吧。
　　回廊上很幽静，这个时候府上的人都已经睡了，也许有的还在做着美梦。月光洒落在庭院里，一片似雪银光。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赏月也是别有韵味呢。裴虞快步走过回廊，却在芝兰院前停下了脚步。那里就是离霜住的地方了。
　　比他早一步离开建业的离霜并没有直接回到家里，而是去了洞庭湖的婶娘家。这，也是裴虞问了管家离叔才知道的。离叔说小姐突然写信回来说要去洞庭湖婶娘家散散心，短期内不会回来，让他们不要担心。
　　这样也好，等过段时间她就会忘记他。到那个时候，她也会找到比他更好的人来照顾自己。
　　等明天的事情了结后，他，就可以无忧无虑地去天涯海角了。然后找一个地方，等着死亡降临……
　　下定了决心，裴虞迈开了脚步，继续往府外走去。等过了明天，他就可以放心离去了。
　　天上的月亮渐渐敛起了光芒，在裴虞身后投下了一片阴影……
　　郊外的这条路并不好走，裴虞花了两个时辰才总算来到小屋外。不过长途跋涉让他原本就不支的体力更加耗竭了。坐在屋外的大石头上喘了好一会的气后，他才起身走到小屋前扬手敲门。
　　“咚咚”敲了好一阵，可是没人来应。
　　难道老师睡沉了？不过老师一向浅眠，而且明天的事事关重大，他不可能睡得如此之沉的。难道是……裴虞的心剧烈地跳动，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他使劲推开了房门，里面没有点灯，一片漆黑，还好他的眼睛已经适应黑暗，很快就看清了房里的情况。
　　老师不在！
　　床铺很整齐，不像有人睡过，桌上反倒摆放着个茶杯，里面的茶水却已经凉透。简陋的小屋没有能够藏人的地方，他可以确定老师不在屋里了。只是大半夜的，他能上哪去？
　　看了看天色，月亮已升至中天。他的心里透过一丝不安，这夜太过寂静了，静得他连自己的心跳也听得一清二楚。“扑通扑通……”那么强烈！
　　在小屋等到了天亮，却毫无收获。离垣始终没有出现。
　　天亮透前，裴虞就离开了小屋，徒步赶往城中张府，那里有着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
　　张之上在朝中虽然程不上举足轻重，但也是身居工部侍郎之职，比起一般官员自然是高了一个级别。也正因为如此，陈汝，即使身为右相，也会抽空来参加寿宴。
　　张府门庭若市，前来道贺的大小官员带着礼品鱼贯而入。裴虞来得匆忙竟连礼品也忘在了离府，如果回去取的话势必会耽误不少时间，还可能影响了原定计划。于是他扯松了发髻，混进了一群抬贺礼的脚夫中间。所幸，他昨晚穿的那身藏青色长衫以及憔悴的神色帮他顺利过关了。
　　进得张府，他一眼就看到了高高坐在向南主位的陈汝，他正悠闲地品茗，一双锐利的鹰眼却在四处环视着。
　　小心翼翼躲过陈汝的视线，裴虞闪身进入了后院。找到张之上事先准备好的厢房后，就侧身躲了进去。
　　陈汝有个雷打不动的习惯，就是每天会在饭后躺上一炷香的时间。所以裴虞只要等在这间张之上安排好的房间里等陈汝进来就行了。按原定计划张之上会把保护陈汝的护卫引开，事后还会安排他离开。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裴虞藏身在雕龙画凤的大床后，静静等着陈汝到来。
　　前院很热闹，喧闹声不断，还夹杂着鞭炮声。或许他不该把这样一件事放在张大人的府中办，如果牵连到了他，可能他和乐的一家子都会遭殃。可是信誓旦旦要干点事业来拯救国家的张之上却是一付大义凛然的模样，不忍心让人拒绝。
　　昨晚老师无故失踪的阴影还笼罩在他的心头，他不得不去揣测各种可能的结果，包括最坏的——死亡。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了选择。
　　前院的喧嚣逐渐冷清下来，后院里突然多了很多人的脚步声。是他来了……裴虞直起身体，小心地掩藏好呼吸声，等着陈汝的到来。
　　“右相大人，您好好休息，下官不会让人来打扰您的。”门外是张之上的声音，看来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陈汝挥退了护卫，独自走进了房间，径直走到大床前，脱掉鞋袜就和衣躺了上去。
　　其实他每天都要躺上一炷香的时间并不是因为贪睡，而是长久折磨他的胃病在作祟。闭上眼躺在床上养神，却冷不防被一把匕首抵住了喉咙。
　　“别动！”裴虞用黑布蒙着脸，把匕首尖抵在陈汝的脖子上。他这么做并非贪生怕死，只怕行动失败会连累了老师一家。
　　“你是什么人？我可是当今的右相！你挟持本官就不怕被诛九族吗？”陈汝一边小心地不让匕首划破皮肤，一边厉声说道。
　　“哼！就因为你是右相大人陈汝我才会找上你的。”裴虞从衣袖中取出纸笔丢在陈汝面前，“不过你的命我不稀罕。只要你上书皇上请求他发兵北上并任命皇甫将军为三军统领我就马上放了你，保证不伤你半根毫毛。”
　　“呵呵，又是一个妄图挑起战争的狂妄小人！年轻人，我劝你还是及早放弃吧。”陈汝并没有拿起纸笔的打算，反而坐起身，跟裴虞面对面相互对峙。
　　“陈汝，我对你的命不感兴趣并不代表我不会杀你！”裴虞握紧了手上的匕首，轻轻划破了陈汝脖子上的皮肤。一丝鲜红的血渗出了皮肤，沿着匕首蜿蜒而下。如果他再多用一分力的话，陈汝就有可能横尸当场了。
　　“既然你不听我的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来人哪——”陈汝扬声对着紧闭的房门喊了声。
　　还没等裴虞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由门外闯进的几个人高马大的护卫就把他团团围住了，其中一个趁裴虞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上前打落了他的匕首，反剪了他的双手。
　　“你们？”裴虞瞪大了眼看着对他虎视眈眈的护卫，他们不是被张之上引开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看着得意洋洋的陈汝，他明白了。这原来是场骗局！
　　“原来你早就算计好了一切！陈汝，你这个卑鄙小人！”
　　“裴大人。”陈汝示意手下扯去了裴虞蒙面的黑巾，“本官今日设这个局是为了引出所有隐身朝中对国家不利的小人。本官可是为了大宋江山着想啊……”
　　“你无耻！口口声声说为国家，其实还不是为了安逸地过日子！你难道没看到金国的铁骑对大宋边关的进犯吗？难道没有听到边关百姓的疾苦之声吗？”
　　“裴大人，本官看你是位栋梁之材才没有马上将你押去大理寺。你可不要敬酒不喝喝罚酒！”
　　“哼！我既然有胆做就有胆承担这一切的后果！你不用再假惺惺了！”裴虞虽然被缚住了双手，但仍然高傲得不肯低头。
　　“裴大人，右相大人他是为你好。你何不加入我们这一边呢？”张之上从门外走了进来，一脸阴笑地对裴虞说道。
　　“你们别妄想了！张之上！你这个卑鄙小人！你把我老师弄哪去了？”裴虞圆睁着眼，对着张之上大喊。
　　“裴大人，不要这么激动。太师他很好，也许现在正在赶往漠北的路上呢。哈哈……”
　　“什么？！你们把老师送去充军了？！”裴虞怔怔地看着满屋子哈哈大笑的人，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来人哪，把他带下去。”陈汝命人带走了裴虞，对身边的张之上笑着说，“张大人，你这次做得很好。工部尚书的位子非你莫属了。哈哈……”
　　“多谢右相大人的提拔。不知大人准备如何处置裴虞呢？他可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这个本官自有打算。”
　　陈汝半眯着鹰眼，望着远去的裴虞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