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生约白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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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雪就这样带着两截断剑和一块玉横离开了中皇山。
她是一路向着江都城的方向去的，本想用腾翔之术直接入城，但又想一步一个脚印自己走去——顺便在沿途中打听死而复生之事。最终她选了第二种，因为那实在太过诱人。晴雪知道，她完全无法拒绝。
因为她始终记得苏苏曾对她说的话——
“有时候，不能不去相信所谓命运……但在此之前，我想要走过很多地方，看不同的城镇村庄，或许还能帮一帮那些遇上困难的人。我希望，有一个人可以和我一起走、一起看。晴雪，你愿意当那个人，和我一起吗？”
苏苏，我答应过你的，要一起啊。
一起走过这人间繁华，一起阅尽这秋冬春夏，闲暇时再一起回到桃花谷，坐看白云苍狗，桃花漫天。
——苏苏，我会一路走下去，替你看这四季如画，替你踏遍万里河山，等你再次醒来的时候，再把这沿途的一切，细细讲给你听。
晴雪微微一笑，笑颜纯洁美好如阳春白雪。
周围几个小孩子拍着手起哄：“姐姐笑起来真好看~比那街口的王家姐姐还好看呢~”见晴雪抬起头来，他们也不害羞，一个个笑得脸蛋通红，手拉手围着她转圈，胆大的还凑上来抓着她要糖。
晴雪心头一软，从怀里摸出一把糖来，这个分几颗，那个分几颗，得了糖的孩子们四散开来，在院子里你争我抢，追逐打闹，红衣的小人儿们成了这冰天雪地里最明亮的色彩，看上去好不热闹。
主屋里走出来一个穿着桃红新衫的年轻少女，容颜明艳姣好，眉宇间飞扬着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气，却故意装出凶狠的样子，对着几个孩子教训道：“喂！你们几个！再闹我就赶你们出去了！”
孩子堆里一个鬼灵精的向少女扮了个鬼脸，“嘻嘻，沈姐姐才舍不得哩！”
顿时，其他孩子也笑了起来，一齐拥到少女面前，哄闹着要糖。被团团围住的沈家姑娘面上一红，气得跳脚，却仍分了些糖果给几个小鬼，命他们散开了，这才作罢。
沈姑娘走到晴雪面前，拿出个钱袋子塞进她怀里，笑容如三月春花，“晴雪姐，这是报酬，好好收着~”
“多谢，阿容能帮我向沈夫人道别吗？我得赶路去了。”晴雪收好银钱，向这位当地乡绅沈家的大小姐沈容姑娘行了个江湖上的礼节，“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江湖再见！”说完，干脆的转身离去。
嘻嘻……这次肯定没说错=v=
原地，只剩下风中凌乱了一把的沈容沈姑娘——晴雪姐最后一句话肿么怪怪的为毛我听不懂啊听不懂……
领了这次侠义榜任务的报酬，晴雪掂量了下手中还剩的银两，很开心的下了个结论——嗯，足够花很长时间，暂时不用去刷侠义榜赚钱了~
此地在江都城南方，离江都城很近，估计最多走半日便到了。此时正是午时，晴雪便想着早些赶路，能早点到江都见到瑾娘，求她为苏苏算上一卦也是好的。可是晴雪没有想到，当她赶到江都花满楼时，被告知瑾娘早已离开，如今花满楼的主人是瑾娘一个朋友的朋友。原来在花满楼里见到的那些姑娘，不是散了就是被迫倚栏卖笑，与瑾娘在时的情形简直是天差地别。连晴雪这种对人间了解不多的人都能察觉，瑾娘在时的花满楼是风月女子难得的安身之处，现今的花满楼充满了恶俗的胭脂水粉气息，简直是个虎穴狼窝！
晴雪又匆忙离开花满楼，前往江都城西的纪家村。上次分别时瑾娘似乎提过，有事找她可以去那，之前只是晴雪忘记了罢。
几番打听后才找到瑾娘的住处。瑾娘知晓晴雪的来意后，用那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盯着晴雪胸前挂着的玉横看了半天，如有实质的目光在盯得晴雪快炸毛时才慢慢收回。
“天色已晚，不适合占卜。晴雪姑娘便在这住一晚吧，顺便将那些事给我说说……我也好了解，百里公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晴雪自是应允。两人秉烛夜谈了许久，终于将蓬莱国一战里的各种真相理了各遍，在听闻欧阳少恭是依靠渡魂邪术才活下来的时候，饶是瑾娘也不禁有所动容，“原来……原来如此……少恭竟是这样才活下来的吗……难怪了，东方先生与少恭的性子如此相似，原来竟是同一个吗……？”
默默听完整个纠结复杂的故事，瑾娘沉吟片刻，道：“看在阿宝的份上，我定会用心替百里公子卜算一番。明日乃是年末除夕，依习俗该饮屠苏酒，想必与百里公子有些缘法，正是好时机，我回去准备一番罢。”
“嗯！”晴雪点头，继而又疑惑地问，“苏苏说，他的名字是取自‘屠绝鬼气，苏醒人魂’之意，和屠苏酒有关系吗？难道，这屠苏酒也是这个意思？”
“……”瑾娘一噎，深刻地认识到时灵时不灵的天然呆那可怕的杀伤力——随时随地可以阴你一把你还不能说她什么——半响她才找回自己的语言能力，“突然想起还没给阿宝喂吃的，我先走了，晴雪姑娘好生休息吧！”
晴雪歪歪头，不解，“阿宝……？”慢慢才反应过来，欣喜地问瑾娘，“是阿翔吗？它过得好不好？唔……都忘了给阿翔带些新鲜的五花肉了……”
“当然是好得很！”说起阿宝，瑾娘眼睛一亮，顿时兴奋起来，“我给它准备了一日三餐，每餐可是三块上好的五花肉！嘻，阿宝可是长胖了许多。更加壮实了，每天还要吃不少加餐呢！”
晴雪点头赞同：“阿翔本来就是只很壮实的海东青，现在吃得更多了，一定长得更好了！……什么时候我才能有一只像阿翔那样的鸟呢……？”
“阿宝是芦花母鸡，独一无二的母鸡，怎么可能还有第二只像它的鸡呢？！”
“也是啊，阿翔这样好的鸟哪里找呢……”
“……”
——喂喂，我说两位美人，你们不觉得这话题彻底歪楼了吗——！还有你们明明说得是同一个话题是怎么发展成这样诡异的局面的——！摔——！~
两人交谈了半宿才各自散去，一夜无梦。
第二日，晴雪将承载了苏苏魂魄的玉横，以及断成两截的焚寂之剑交给了瑾娘。瑾娘因为上次已为百里屠苏占卜过一次，所以没问晴雪关于百里屠苏的其他问题，只是再问了一遍晴雪想占卜的内容。晴雪明亮的眸子里闪着坚定的光，道：“我只想知道……哪里有不用害人的、能让苏苏重生的死而复生之法！”
瑾娘点点头，转身走进屋子。晴雪在廊外紧张地踱步，手心冷汗沥沥，面容里带了数不尽的忧愁。旁边，难得出来的阿翔转了转黑珍珠似的眼睛，一身油亮的花白羽毛下，是胖得有些过分的身躯——这货昨天没出现的原因之一，就是它胖得飞不起来了……咳咳，但这并不妨碍它安慰一下担心自家主人的晴雪：“啾啾——！”
晴雪伸手摸了摸阿翔的毛，“虽然听不懂阿翔的话，但我知道，阿翔是在担心苏苏吧……”
半响，瑾娘托着玉横和焚寂出了屋，眉头微皱，看得晴雪的心直直没个底。
瑾娘道：“我能力有限，只能勉强算出北方有些机缘，但具体如何，却不是我能看到的。晴雪姑娘，你前途坎坎坷坷，我也不好说什么，维持本心便好。”
晴雪接过东西，点头应下。
瑾娘看着她，几乎就要开口将那一卦的结果说出来，想了想，却又忍了下去。
瑾娘袖口里藏着的白绢上，有朱砂笔写着几句话。
百年相寻，得而不得。
生约白首，死化尘灰。
流连人间，轮回路远；
本心不乱，剑魄将归。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生约白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