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烟》庸也

2、谈判

　　顾文上了阁楼。
　　在女人对面坐下。很快，阁楼里的小二给他沏上茶。
　　茶水触碰瓷杯的声音淹没在雨声里。只剩袅袅水汽阻隔在两人之间。
　　见女人一副闲情逸致不打算主动开口的架势，顾文觉得很烦躁，松了松领带，呼出一口气，端起茶杯猛灌了两口。又放下，双眼泛红端坐着直视女人。
　　“梦烟……”顾文艰难地开口，这一声呼唤沉痛而缠绵。
　　“听说贝贝很懂事。”梦烟似有似无地瞟了一眼顾文后再次研究面前的茶杯。
　　顾文搓了搓双手，右手拂过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正了正身子，笑道：“贝贝确实懂事了，他时常问我你在哪里……他……很需要你！”
　　“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离开。”蓦地梦烟抬起头来，有些戏谑道：“难道你没跟他说吗？”
　　“梦烟，不是你想的那样……”顾文一急，伸出手去抓梦烟的手，不料梦烟动作快，他没抓住。
　　顾文红着眼不甘心地看着对他没有半点信任且刻意疏远他的梦烟，动了动喉咙，收回手，捏紧成拳。
　　梦烟没给他喘息的机会，侧身从手袋中取出两份文件。送到顾文面前的桌上。
　　“顾文，把字签了吧！”
　　顾文一愣，低头去看面前的文件，只一眼就让他打了个哆嗦无比悲凉的酸涩充满他的身体。
　　“离婚协议……”顾文双手撑住桌沿支撑着身体站起身来。不可置信又极其恐怖如同看怪物一样盯着若无其事的梦烟。即使这早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他还是不能接受，面前这个女人可以平静地说出要永远地和他撇清关系。
　　他的声音很大，幸好这里是包间不会惊扰到别人。
　　“我们已经分开三年零五个月了，再这样不清不楚的纠缠下去也没意思，今天，就做个了断吧！这样对我对你都好！”梦烟仰起头来像个循循善诱的猎人。
　　“你！”顾文只觉得有满腔的话语，可面对这样冷漠的梦烟时却登时噎住了。顿了顿，忍住怒气，“你……你这些年不是一直都单身吗？难道……这不是因为对我还有感情吗？之前是我不好，让你伤心，但，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些年我一直都在后悔，都在内疚，一直都在等你原谅我，等你回来，我们一家三口团聚……”
　　“你以为我单身是因为你？”梦烟哼笑，不以为然道：“这么多年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自以为是。”
　　梦烟喝了口茶，“签了吧……”
　　“你说得容易！是，签个名当然很容易，那你想过贝贝吗？他快四岁了却不知道自己的妈妈长什么样子，你觉得你这样对得起他吗？你知道每当看见别的小朋友叫妈妈的时候他的表情是怎样的吗？你知道他晚上做噩梦经常呼喊你的名字吗？你怎能这么狠心！”顾文踹开身后的椅子，站到窗边双手颤抖地掏出香烟抽了一起来。
　　“你逃避也没用，我这次回国就是为了这事儿！贝贝从小就没有妈妈，那以后没有也没有关系！你少拿贝贝来说事。他没你说的那么没用！”梦烟狠了狠心恨恨道。没有一个母亲是不爱自己的孩子的。可是，如果只是为了孩子而跟孩子的父亲在一起那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就像在封建社会把遭强暴的女子嫁给施暴者一样的造孽！所以她只能对不起孩子了。
　　“你这个女人！为什么你就不能相信我！不能回来！为什么！”顾文拧断香烟扔到地上，猛地转身大步走到对面弯腰抓起坐着的梦烟，双眼通红地对着她咆哮道。
　　梦烟轻吟一声，眉头皱了起来，顾文的手劲还是和以前一样大，双臂被他这么抓着估计明天又会变紫吧。
　　“三年前我就该狠下心来与你离婚。你以为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我对你还有感情吗？或许刚开始的时候对你还有所留恋，可是现在，一丝一毫都没有了！我早就不爱你了！所以签字吧，不要浪费我的时间。”梦烟瞪着顾文一字一句毫不留情的说。
　　“不！不！不！梦烟，你怎能说这么狠心不留余地的话呢！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是最喜欢我，最爱我，到死都要和我在一起的么？你不能忘了你说过的话，不能这么狠心！不能！”顾文紧紧抱住梦烟，容不得她半点挣扎，慌乱地带着哭腔地说：“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好不好，就我们一家三口好不好。我再也不伤害你了，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你想怎样就怎样好不好，不要说不爱我了……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梦烟，你不要不要我，求你了！”
　　梦烟闭上眼。原本坚固的心也出现了裂缝。渐渐心痛的感觉朝她袭来，那些远去的旖旎画面不可复制的缠绵都消失不见，唯有伤痛仍陪伴在心间。她也不挣扎了安静地在他怀里落泪。
　　感觉到怀里人儿的变化，顾文松了松手臂又搂紧，放低声音有些幽怨地说：“梦烟，梦烟，这样将你抱在怀里的感觉真好，我已经好久没梦到过了！我们重新开始吧！为了贝贝，为了……”说着闭上眼，已是泪流满面。
　　顾文说到这儿，梦烟从他怀中抬起头来，看着一样伤痛的顾文，她的心一下子没有了方向。只剩眼泪还在无声的滑落。
　　顾文睁开眼，见状一怔，立马吸了吸鼻子，伸手爱怜地拭去梦烟脸上的泪，温柔地说：“别哭！为了我，为了我们一家，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