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鲤伴出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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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川晖彬，天下第一剑，忠义、勇敢、仁慈、风雅、诚实的象征，有人说，甚至是德川这个姓氏在他脸上抹了灰。
传闻中，他是第一代将军德川家康兄长的大孙子，名望甚至盖过了三代将军德川家光。
“这么说，他本来是姐姐的夫君？”阿织手里捻着一支粉色樱花枝，指尖几乎要掐进细弱的嫩芽中。
山吹托着腮，搅着一碗不凉不热的粥：“也不算是，那是父亲擅自定的亲。”
“姐姐你真傻。”
“哎？反正、反正妾身没见过他，而且，跟鲤伴大人有约在先……”
“简直傻透了。”阿织冷笑，“江户城、京都城，两座城加起来有多少这样的男子？又有多少女子倾慕着他们？姐姐有这样绝好的机会竟然还自杀，真是无药可救！”
“哎……这个，当时没怎么多想，只想着和鲤伴大人的事说不定还能挽回，就跳下去了。”
“算了算了，姐姐，你到底还想不想跟那个奴良鲤伴在一起？”
“想，当然想。”
“那姐姐怎么不告诉奴良鲤伴你就是坂原棠？”
“这个嘛……”山吹舀起粥喝了一口，“鲤伴大人是人类，希望他能找个人类女子，而且……妾身也不是十年前的妾身了，他不会喜欢的。”
“姐姐，你怎么还相信他是人类？他是半妖！半妖！半妖伪装成人类是很简单的！”
“嗯……”山吹仍然将信将疑，叹道，“不过话已经说出去了啊……而且鲤伴大人相信了。”
“对对，话已经说出去了，所以就别总想着奴良组那个不成器的二代目了，姐姐看看晖彬大人，比奴良鲤伴好多了！”
山吹看着阿织架势，有一种在市场挑大白菜的感觉。
人家大白菜还没表态呢，就挑上了，哎哎。
“总之，”山吹道，“明天先见见德川晖彬再说。”
……
与德川晖彬的会面竟是在花台寺。山吹一直以为花台寺是她和鲤伴的秘密，没想到被人发现了。
晖彬在小凉亭中摆了一壶茶，几道凉菜，然后棣棠花丛中练剑。一刺一劈一挂一撩，仿若在金瓣中飞舞的仙子，不斩断一朵棣棠花，甚至飘飘落落的花瓣与剑风共舞。
“燕飞、猿徊、山阴、月影、浦波、浮舟，新阴流燕飞兵法。嗯，很完美。”阿织抱着双臂，轻轻一笑。
山吹略为错愕地看了看阿织。曾以为阿织是标准的柔弱女子，没想到精通剑术。有十年没碰剑，连她这个武家女都相形见绌了。
山吹赞叹道：“妹妹好眼力。”
“姐姐说对了，只是眼力，要我来舞这几段，我做不到。”
“妾身并非这个意思……”
“我知道。我了解姐姐，可姐姐了解我么？”
山吹哑口无言。不知不觉中，她对阿织说了很多自己的往事，却从没听阿织聊起过自己的。
可能是阿织不愿意说吧……听说幽灵妖怪死前的怨念各种各样，大部分是未能如愿的恋情、还有仇恨、抱负等等。
德川晖彬收剑，花瓣亦随之旋舞零落，他鞠躬扬手，道：“二位姑娘，请。”
阿织轻咳一声，道：“晖彬大人，这位就是山吹乙女，托您建寺子屋的女子，才学渊博。”
晖彬的视线与山吹相遇，直到山吹不自在地低下头都没有移开。
阿织看了看山吹，又眯着眼睛望一眼晖彬，试探道：“晖彬大人认识山吹姐姐？”
“不，不，这是第一次相见。”晖彬仍凝视着山吹，“只是，山吹姑娘和在下已逝的未婚妻子很像。”
晖彬从衣襟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画像，上面的女子黑发黑眸，笑起来的模样三分活泼七分恬静。
山吹干笑一声，道：“那、那真是凑巧了啊，哈哈。”
“不是凑巧。在下与江户第一奇人交好，他说山吹姑娘是在下未婚妻子的姐姐。”
“第一奇人？”
“奴良鲤伴。在下初到江户，每日听到最多的名字便是奴良鲤伴，此人何不是江户第一奇人？”
“哈哈哈，是是。”山吹一边傻笑应付着，一边抱怨鲤伴嘴快，昨天刚告诉他的话这么快就传出去了。话题似乎僵在这里了，山吹停下傻笑，认真道：“谢德川大人的恩惠，妾身感激不尽。”
德川晖彬道：“建寺子屋一事对在下来说不算难事，姑娘不必介怀，今天我们在一起谈天就算是报恩了。”
山吹道：“谢谢德川大人。”
德川晖彬皱眉，道：“在下不太喜欢‘德川’这个姓氏，请姑娘直呼在下……称呼在下晖彬君就可以了。”
山吹道：“是。”
阿织追问道：“为什么不喜欢‘德川’这个姓氏？明明天下人都恨不得坐到将军的位子上。”
晖彬看了看阿织，阿织也毫不羞涩地与他对视，直到他的视线移开。
晖彬紧紧握住手中的剑柄，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阿织哼笑一声，道：“算了算了，不难为你，只是……我认识一个与你同姓氏的人，他也不喜欢‘德川’这个姓氏，理由恐怕是一样的。”
晖彬快速看了阿织一眼，发现她笑得颇畅快，心下一沉，低声道：“姑娘心知肚明便是，莫要张扬。”
“张扬？张扬对我也没好处吧。”
山吹在一旁尴尬得要死。山吹知道，其实阿织没有恶意，只是嘴比较毒而已，凡事不弄清楚不罢休，所以常常让人下不来台。而德川晖彬这个人看上去比较正经，他和阿织俩人凑在一起，自然是互相没有好眼色，真不知道德川晖彬是怎么肯帮这个忙的。
……
进了凉亭，有饭吃，互相之间话就变少。晖彬不停地给山吹夹菜，阿织一刻不停盯着晖彬不放，山吹埋头吃菜。
花丛里传出沙沙响声。晖彬和山吹不约而同朝响声处看去，正疑惑，忽然一股大力推上山吹，山吹嘴里嚼着菜就和晖彬撞了满怀。
山吹立刻想分开，却发现晖彬正紧紧搂着她的后背不放，脸贴上他的前襟，仿佛触碰到了那颗跳动有力的心脏。
因为嘴里嚼着菜，山吹只有不停给晖彬使眼色让他放开，然而晖彬好像没有这个意思，反倒是一手按住她的脑袋，几乎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对山吹来说，这是个让人想拼命挣脱的怀抱，没有任何值得回味和停留的感觉。
然而他力气比山吹大，山吹想挣脱却挣脱不开。
花丛又一次沙响，一个墨绿色的人影从花丛里冲出，大力分开了晖彬和山吹两人，又把山吹抱进自己怀里，冷冷道：“好哥们儿，看来我没说清楚，她是我女人。”
德川晖彬睁大眼，山吹睁大眼，阿织支着下巴轻声一笑。
晖彬很快调整好表情，镇定道：“你说她是坂原棠的姐姐。”
山吹的肩膀被鲤伴搂得生疼，甚至感觉到他的手指在微微颤抖。山吹抬头，本想扇这个奴良组二代目一巴掌，却在看到他的面容后心软了。
她几乎能徒手描绘出奴良鲤伴的画像，他的眼眸，他的鼻梁，他的下颚，每一处都那么熟悉。
她依然坚信奴良组的二代目和她心爱的人是不同的，然而他们的相貌没有分毫差别。
她甚至因为这个相貌而心跳加速，心脏在胸腔里有力地跳动着，双颊上也越来越热，她想控制住，却不能。
她的身体随着他的手指一起战栗。
山吹喉咙干涩，艰难道：“你不是他……”
鲤伴笑了几声，道：“正好，你也不是她，我们一对。”
“放开妾身，好不好？”
“我说你是我女人，你就是我女人，不放开，就不放开。”鲤伴调皮地闭上一只眼。
山吹叹气，喃喃道：“对，妾身不是她……”
棣棠花开花又落，十年后，物是人非，面目模糊。只是，想到那段往事，心里就像被碾碎一样疼痛。只愿生生世世保留着回忆，永不忘却。
夕阳染红的西方的天空，有些纤长的人影窜入幽静的花台寺，却没有人闯进来。花台寺是回忆中江户城最美的地方，是回忆中残破而美丽的片断。
山吹眨眨眼，垂头看向地面，想努力掩藏逐渐模糊的视线。
前面响起拔刀刺耳的声音，拔刀人亦犹如金属般冰冷：“奴良鲤伴，放开她，否则在下刀剑无情。”
“你以为一个人类能与江户妖怪总大将过招？”鲤伴扬起下巴，抽出腰间的一把腰刀，在手上轻松把玩，刀刃与空气摩擦，明亮的刀面倒映出鲤伴冷峻的面容。
很久没有认真过了，直觉认定怀里的女子就是坂原棠，鲤伴相信自己的直觉。
阿织换了一只手托腮，轻笑道：“天下第一剑和妖怪总大将的比试，真是值得一看啊……可惜可惜，奴良大人，你手上弥弥切丸是无法伤害人类分毫的吧。”
鲤伴一怔，笑道：“怎样？你觉得无趣？”
晖彬把刀收回刀鞘，道：“既是如此，改日以竹刀一决高下。”
“等等晖彬，我是妖怪，你不畏惧吗？”
晖彬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在下是天下第一剑，你不畏惧吗？”
鲤伴的嘴角逐渐上扬，细长的金眸微眯，仿佛发现了猎物：“如果你是妖怪的话，我一定会拽你进奴良组的，拖也要把你拖进去。”
“这是在抬举在下吗？喂……你，这是山吹姑娘的。”
转眼间，鲤伴已拿着山吹的碗，往嘴里扒拉菜，含混不清道：“哦，我才不知道这是山吹的碗呢。”
山吹揉了揉疼痛的肩膀，看着这个鲤伴好像小孩子撒娇一般的行为，不禁叹道：“吃吧吃吧，吃吧吃吧，喜欢蹭饭的滑头鬼。”
鲤伴放下碗，含了一会儿筷子尖，又夹一口菜，对山吹说：“夫君给你夹的，来，吃一口。”
“不。”
“吃一口吧~~”
“……”
德川晖彬像石头一般坐在一旁，对满桌狼藉的菜肴不做评价。阿织看看鲤伴，看看山吹，又看看晖彬，噗地一笑。
……
傍晚，奴良鲤伴被鸦天狗拖走，世界顿时清静下来。山吹虽说被恶劣的二代目总大将调戏一下午，心情却异常好，眉眼弯弯的，好像这一天里集中了一生最快乐的事情。
德川晖彬冷着一张脸带山吹和阿织去看寺子屋，半天憋出一句话：“山吹乙女，你喜欢奴良鲤伴？”
山吹一愣：“什么？”
“你若喜欢，在下自然放弃；你若不喜欢，是那家伙强求，在下不会手软。”
“诶？”
“给句痛快的。”
“妾身、妾身……不是很喜欢这个奴良鲤伴，喜欢的、喜欢的是……”山吹忽然发现有些事解释起来实在很困难。
“算了，你既不愿说，在下便不强求，不过你自称‘妾身’，你的夫君又在何处？”
“啊啊，这个嘛……是……”果然解释起来很费劲，“是、是另一个奴良鲤伴。”
“另一个？”
阿织麻木地转过脸，道：“奴良鲤伴是个半妖，山吹姐姐喜欢的事他人类的那半。”
晖彬道：“什么？竟有此事？”
阿织和晖彬齐刷刷地看向山吹，一个百无聊赖，一个眉头紧锁。
山吹深呼吸，再深呼吸，道：“妾身不喜欢奴良鲤伴！”
瞬间，眼前的两个表情同时大逆转。阿织眯起眼睛冷笑，德川晖彬双眼炯炯有神，仿佛能放出五彩光芒一般。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鲤伴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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