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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三十四章 第二条 ...


  •   关于她的“第一次”,实在不能说是美好的回忆,但就像看恐怖片时会莫名其妙就是没办法转台那样,王又曾在过去的十年间常常控制不住地回想起来。
      一遍又一遍,仿佛有一台置身空中居高临下的摄影机,将他们的全套滑稽表演拍摄下来再一帧一帧地反复重新播放。
      瞧,她就说和黎简待久了会变得不正常。
      王又曾冷静地在这些画面中审视自己,剖析自己的心理和生理变化,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他妈的他们根本就没成功!
      两个毫无经验的半大孩子,即使是负责引导的王又曾也只知其然不知所以然,忙活了许久,热水都快把皮肤泡皱了,他们也没找到正确的路径。
      最后黎简蹭着她先缴了械,王又曾还得拖着酸痛的身体收拾两人搞出来的烂摊子——刷洗黎简和浴室,擦干黎简和浴室,找了一块最大最厚的浴巾包裹住黎简和……她自己。
      两个人缩在黎简的小床上,王又曾把所有的被子都堆了上来,像筑巢一样围出一个包裹住两人的窝,他们就□□着躲在里面,皮肤贴着皮肤,呼吸交融。
      比起糟糕的性,王又曾更爱这样纯粹的亲密感,每一次她擦过黎简温暖的皮肤,都像是一种私语,不通过耳朵,直接由皮肤颤栗着传送进血液,直达心脏。
      她在昏暗的狭窄卧室里看着黎简的眼睛,他看起来已经完全恢复正常,除了依然不出声,但他的右臂一直紧紧地环在她腰上,充满了占有欲以及黎简特有的机械感。
      王又曾喃喃地说着,她以为黎简听到了,他懂得了,她通过肌肤相亲想要传达给他的话。
      对不起。以及。我爱你。
      ===
      阳光一圈一圈地在银杏叶刚刚泛黄的边缘打转,王又曾抬手遮住眼睛,觉得自己一定是被张仪吉的碎碎念念出了神经衰弱,否则她怎么会产生幻觉,幻觉里又怎么可能出现一个黎简——本该在万米高空之上向着美国与她“背道而驰”的黎简?
      那个幻觉黎简却像是没有发现她,他背着那个龟壳似扁塌塌的双肩包,就像个放大版的阿奇,或者一个被困于青春迷惘的大学新生。他转动着脖子,王又曾不得不说她的幻觉非常逼真,因为这个黎简就像真的黎简那样有本事在这样的小动作里也透出木讷和机械,所以他真的不是人工智能,AI比他更像人。
      黎简发现了那张桌子上面的签字簿,伸手翻开,迅速地瞄了一眼,没有找到他要找到的东西。然后,他又注意到签字簿旁边摆着另一样东西。
      王又曾眼睁睁地看着她幻觉中的黎简拿起了一只喇叭——走街串巷的小贩用来卖耗子药或者天知道什么东西的廉价电子喇叭——他顺利地找到开关,按下它。
      几乎整个公园的人耳朵里都蹿进一阵尖锐的声波,凄厉得就好像用刀尖在玻璃表面又重又慢地滑过,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浑身汗毛直立。
      其它声音一瞬间都消失了,无数道目光望过来,如果黎简想要的是所有人的注意力,毫无疑问,他成功了。
      王又曾本能地捂着自己的耳朵,她可不认为自己的幻觉能做出这种事,所以……她情不自禁地向前跨了两步,暴露在两棵银杏树之间,阳光之下。
      黎简立刻找到了她,目光准确而专注地投射过来,王又曾与他目光相接,仿佛直视太阳一般眯了眯眼。
      “第一条,”黎简凝视着她,将喇叭举到嘴边,也不试音,直接道:“我记起来你曾经为背叛我的事情道歉。”
      他歪了歪脑袋,接着道:“而我接受了。”
      “第二条。”
      他凝视着她,面无表情,眼神平静,就仿佛在说一件最微不足道的小事。
      “阿奇是不是我儿子?”
      公园内有四分之一秒的时间静得落根针都能听到。四分之一秒过后,人群哗然,细碎的窃语简直像大把大把撒出来的流星镖,王又曾觉得自己避无可避,只能被扎得体无完肤。
      她转头去看身后的张仪吉,可怜的张校长吓得脸色更白了,震惊地看着她,偏他还是个君子,连问都问不出口。
      王又曾决定替他省了麻烦,她礼貌地微笑道:“张校长,谢谢您的邀请,您的书法精气神俱全,将来必定有所成就。现在,我有点私事要处理,您不介意我先走吧?”
      张仪吉迟缓了摇了摇头,忽然眸光闪烁,似乎要说什么。
      “好的。”王又曾在他开口之前先道:“那再见。”
      她扭头笔直地朝黎简走去,身后张仪吉犹犹豫豫地喊她,王又曾装作没听到,一次也没有回头。
      如果没有可能,就不要再给他人希望,有时候干脆地拒绝才是予对方最大的尊重。
      王又曾听到自己的鞋跟在公园湿地上敲打的闷响,听到围观群众带笑的低语和不那么低的议论……渐渐地,这些声音都消失了,被她的心跳声、血液在血管里奔腾的声音,甚至是呼吸声盖了过去。
      还有一句询问,在今天之前,王又曾以为它的出现会令她给自己浇筑的完美世界天崩地裂,以为她会惊恐得忘了呼吸,或者戏剧化地晕倒。而当它真正出现时,黎简问得轻描淡写,王又曾自己也诡异得镇定。
      她停在黎简面前,仰首与他对视。
      黎简的眼睛里平静得无波无绪,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仅有一些无聊和小小的好奇。
      这就是黎简,永远出人意料。
      “曾曾,”他先移开目光,依然举着那只喇叭,似乎手足无措地不知道该放下它还是用它挠痒痒,“我……我觉得我应该道歉。”
      黎简再次看住她,期期艾艾地道:“我既然已经原谅了你,不该再为这事生你的气。对不起,我忘了。”
      ……这是黎简式的“一事不再理”原则?好吧,王又曾警告自己忘了它,她能够在与黎简打交道多年的情况下安然存活,正因为她从不强迫自己弄懂黎简的逻辑,她直接跨过它。
      她紧咬着下唇,拒绝细想这是黎简紧张时的习惯。
      王又曾从黎简手里接过那只喇叭,先确认关好了,才深吸一口气,道:“阿奇是你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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