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空袖》苏暮藜

1、楔子

　　“好！好！孙先生，再来一段！”众人鼓掌称好中，一满脸络腮胡的魁梧壮汉立在大堂正中央的八仙桌前，一手拿茶碗，一手在桌上猛击数下，引得同桌人的茶碗都震了震，溅出不少茶水于桌面，他却只顾挺着肚子扯起大嗓门喊道。这孙先生，是云天茶楼的说书先生，书说得好，可是远近有名，又通晓天文地理、野史云志，是云天茶楼的一大卖点。
　　话说这云天茶楼，坐落在南北水陆交叉口，占地不大，权为过往商客歇脚听书所设。但凡来得云天茶楼，必得听完说书人一出戏，小茶楼三层回廊自然是座无虚席，不时拍手喝彩，连连不绝。
　　孙先生今日情绪不错，只见他拿起手边紫砂壶沏了盏茶，端起茶杯抿了口，向众人道：“诸位，你们可知小店的云天茶从何而来？”当下，私语声不断，但众人皆等孙先生的正解。“你们知道，小店卖的无非是云天茶和书文，两者皆是天下独一，每日限量限时。云天茶茶叶色油黑凝重，汤色澄黄，叶底黄褐，香味醇厚。今日品得此茶的客官，可与您边上的其他客官点的茶水相较，不论是茶中上品的毛尖、银针，还是其次的大红袍等，皆难以同类而论。”孙先生故意停一停，这下议论声大起，又听得孙先生继续道，“其实，这云天茶，正是盛安帝后当年南下征战，老夫有幸得到帝后的传授，才得此特殊炮制法。”
　　这下可好，茶楼内，上上下下三楼顿时炸开了锅，对于盛安帝后的事情，这一世的人其实已经很少谈论了，毕竟帝后仙逝，举国忌口。孙先生拿戒尺在檀木桌上“哒哒”敲响，示意各位静下。他所站的高台有两层楼高，除了三楼厢房内的动静无法看清，这样俯视下来一切都在眼下。而三楼天字号厢房的薄纱后，一公子正贴面观之。
　　孙先生叹了口气，对众人说道：“今日，我就讲讲盛安帝后的生平吧！
　　天元三年，帝寰文于迎娶相女苏樱顼之日驾崩，举国同哀。即日，后苏樱顼即苏太后，于朝堂之上对峙太皇太后曹氏召寰文帝之胞弟振文为新帝，因苏后父亲苏祢睿乃当朝宰相，权倾朝野，朝堂分而两立，势力相当，情形如箭在弓弩。终，苏后与曹氏相协，封振文王爷为“摄政王”，改国号为“振寰”，始为振寰元年。
　　此后，长达三年之久的“振寰之景”铺开画卷。然，振寰三年，国初定，振文帝于班师回都路上，突染恶疾，猝死于帝都安陵门前，尚不得见皇城。那日，漫天飘雪，实为天意不平。
　　苏太后感于摄政王终生平定天下，恸哭城楼，追谥‘振平帝’，为表国人敬意，以众千将士陪葬，直接下葬于帝都外皇陵，使其终不得归于宫廷。苏太后的手段惯以狠毒为著，国人不敢抗议。《野史》载：‘振文帝，终因情字，败死苏太后之手。无论爱慕，苏太后毅然葬其皇陵，弃于世外。悲哉！’民间童谣又有云：‘振寰双龙，皆命丧苏后之手，国将易主不久矣！’”
　　孙先生尚未感慨，一枚桃花印削破茶盏，斜斜嵌进檀木桌！孙先生倒是未惊半分，抬头向上拱手道：“公子好深的内力！不知在下是哪里讲得不满意？”
　　那天字厢房内的工资，自顾自在背后用玉扇敲打手心，全场皆等着他的回应。不一会，楼上传来爽朗笑声，不怒自威道：“孙先生的书看来是讲多了糊涂，不若带上子孙告老还乡来得好。”
　　“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在我李大的地盘摆大？信不信老子一斧子劈死你！盛安帝后怎么了，啊，怎么了？她也是个人，还是个女人，蛇蝎心肠不说，肯定与那王爷有染，才故意不让他尸首回宫净衣超度。”说话的，正是那叫李大的络腮胡，这话刚讲完，就听得楼上一声整齐的剑出鞘的声音，听得人一阵寒意。
　　孙先生心内猜了个十有八九，马上摆摆手：“各位都不要激动。既然这位公子觉得我年纪大了，老糊涂，那便不讲吧，不讲。今天的茶水钱，免了！”那李大本来觉着自己失了颜面，尤其在一个年轻人面前，好歹自己也算是这一带的地头蛇吧，可这一听免单，又立马忘记不快，冲门栏边的小儿叫道：“小二，给爷爷我再来壶大红袍，一叠盐花生。”

作者有话说

　　第一次发，都凌晨五点多了，怎么个还发布出去？？？困死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