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相公》风间灵月

7、弄巧反拙

　　就为了这句话，闻香阁的生意居然更好了，这让顾昶愈加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他没有料到，更郁闷的还在后头——
　　“顾大哥，外面有位殷小姐找你…”蝶儿笑眯眯地站在顾昶身后，俏声说道。这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让后院正在忙活的一众人等都听到。
　　“说我不在。”顾昶习惯性地说完，手却不停，一刀劈开面前的木桩！
　　见鬼的！早知道这样他宁可安安静静窝在这里，决不去看那个什么秦淮河！这倒好，穿越不成，平白无故地曝了光，还惹来一堆麻烦。
　　谁来告诉他，为什么唐朝女子那么开放，可以倒追男人？不是说古代女子都养在深闺，保守自持的么？可是照现在看来，一个个竟然比现代女人还直白，非但可以明目张胆地表达好感，还能天天跑青楼？
　　自从秦淮河边风舞不明不白丢下一句话，就有好事者纷纷猜测顾昶和琉璃姑娘到底是什么关系。有人信了他是琉璃的弟弟，自然无话。有人却认定他就是琉璃，不过，这些人非但不以他男扮女装为恼，反而对身为男人的他表现出前所未有的热情，让顾昶不得不怀疑他们的性取向。
　　最奇怪的是，竟然连一些姑娘小姐们，也忽然对琉璃姑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时常来找顾昶询问关于琉璃的事情，令他不胜其扰！
　　…琉璃喜欢吃什么水果与她们有什么关系？
　　…琉璃平常爱穿什么颜色的衣服与她们又有什么关系？
　　于是，蝶儿有了一项新工作，就是替那些找顾昶的女子们传递消息。
　　毫不意外地得到这个答复，蝶儿吐了吐舌头跑开了。
　　不一会儿，蝶儿就又跑了回来：“顾大哥，风舞姑娘找你。”
　　“说我…呃？”顾昶习惯性地出口，却忽然发现不对，“风舞姑娘找我？”
　　“嗯！”蝶儿用力点头，像是生怕顾昶没听明白。
　　“知道了…”顾昶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土和木屑，跟着蝶儿往里院走。
　　闻香艳舞之后，风舞就没主动找过他，就连安排活儿也是由如雪传达的，如今专门叫他过去，一定有问题！
　　嗯…肯定有大问题！
　　风舞的房间，在闻香阁是个最偏僻的所在。身为半幕后的老鸨，她的住处并不与任何一处院落相接，却在一个偏凉的角落里。
　　屋子的装饰很普通，只是简单的窗棂，简单的色泽，甚至屋里也简单得不像女子的闺房：一张小床，淡粉的床幔；一张红木镂花圆桌，两个同色的镂花圆凳；一个不大不小的妆台，一个古色古香的红木柜。如此而已。
　　顾昶曾去过如雪的房间，那屋子绝对是女人味十足！有绣台，台上是未绣好的锦缎，有书桌，桌上是精致的古筝，有花瓶，瓶里是怒放的鲜花。风舞的与之一比，只能称之为“简陋”。
　　顾昶到的时候，风舞正坐在圆桌前。见他进来，脂粉浓重的脸立刻绽成了一朵花。蝶儿乖巧地退了出去。
　　“坐。”风舞抬起手指了指对面。
　　顾昶毫不客气地做了下来，直接问道：“什么事？”
　　风舞并不回答，却径自倒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喝茶。”
　　劈了半天柴，顾昶也的确有些渴了，便拿起来一饮而尽，又问：“找我有事？”
　　“累不累？”风舞笑看着他。
　　明明是关心的话，为什么他会有不好的预感？
　　“干什么？”顾昶戒备地看着她。
　　“你紧张什么？我只是关心你而已。”风舞笑了起来。
　　“不用了，谢谢。你专程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顾昶被她笑得心里发毛。若不是看在她曾经救过自己，他真想掉头就走。
　　“那我就直说啦！”风舞站起来，绕着桌子走了几步，“以后你不用再劈柴了，到前厅做跑堂罢。”
　　“跑堂？不行！”顾昶怎么会不知道她在打什么鬼主意，立刻反对。
　　风舞站住，从他头顶斜睨着他，似乎早料到他会抗议。“在后院干的是体力活，哪个不想到前厅做跑堂的？如今给你这机会，你偏还不要？”
　　“你的救命之恩我已经还了，这次又是什么理由？”顾昶也推开圆凳站起来，这一下，变成他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她。
　　“此言差矣。”风舞抬起头，伸出一个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当日你确是说一舞还恩，但你又说，在你想到办法回去之前，要在这里做事…”
　　“我…”顾昶顿时语塞。
　　风舞继续道：“既然如此，我便不要你劈柴，让你做个跑堂，有什么不对么？”
　　“……没有。”顾昶忽然发现无意中又给自己上了个套，不由得暗暗咬牙。
　　“那…”风舞笑得像只狐狸，“明日起就去前厅罢。”
　　于是，顾昶开始在前厅来回地跑，和几个伙计一起，专门负责端茶倒水。
　　跑堂这活儿，说轻松也轻松。客人来通常都会直接点某位相熟的姑娘，若是点了姑娘，自然有那姑娘招呼他，伙计只要将人领到厅里或厢房即可。不过，这事儿若是由顾昶来做，便没那么简单了。
　　自从顾昶开始跑堂，闻香阁的客人竟然每日都有增加的趋势，而且，非但男人多了，连女人也多了！
　　这些人多是为了顾昶而来，不过“进门费”都进了风舞的银袋而已。对此，风舞自然乐享其成，只是倒霉了顾昶。
　　跑堂的能把客人撵出去么？不能。
　　跑堂的能动手打客人么？不能。
　　所以，顾昶只能忍！
　　幸好他本就不是喜怒形于色的人，遇到过分的客人，就冷冷地丢出一句话：“请自重。”然后转身走开，换其他人来。
　　只是，他没有料到，这冷漠的酷样子，反而更是引起了他人的兴趣。若是他知道好些人私下里打赌，谁能握一下他的手便可赢得五十两银子，恐怕早就忍不住一拳挥过去了！
　　更无奈的是，唐朝胡风盛行，女儿家多是开放，女扮男装出入青楼早已是司空见惯的事。而且，她们喜欢结伴而来，来了便要顾昶斟茶倒酒，然后偷偷看他，找机会和他说话。这样的事情多了，顾昶也学乖了，对她们这样那样的奇怪问题一律保持沉默。时日一久，她们也觉得无趣，便问得少了，终于让他耳根子得到清净。
　　不过，在这样无止无休的“骚扰”下，顾昶更加坚定了回去的决心。只是，他设想了无数种可能性，都因为资料过少，无法验证，让他懊恼不已。
　　早知道会遇到这样的事，当初为什么不去修工科？修考古学也好啊！
　　夏日的天空暗得晚。顾昶忙了一天，好不容易等到客人散去，也已经华灯初上了。
　　他慢慢地往自己的小院走去，路上也一刻不停地想着回去的方法。想来想去，还是该从秦淮河着手。毕竟，能过来就能回去，否则为什么世界上那么多江河湖海，他偏偏就落在秦淮河里？
　　这样想着，他忽然很想再去河边看看。上一次去是白天，人太多，不方便寻找线索，现在是晚上，应该不会像上次那样惊世骇俗了吧？
　　顾昶停下来，略略辨了辨方向，就凭着记忆找到了上次如雪带他走过的那扇小门，悄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