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相公》风间灵月

15、命在旦夕

　　倔强的丫头！顾昶真想掉头就走，随她自生自灭，可是见她在地上努力想要撑起身子的虚弱模样，心中还是不忍。犹豫不到半秒钟，他就暗暗叹了口气，走过去将她抱起。
　　“不用管我，你走。”冷月撇过头。
　　顾昶忍住气，咬牙切齿地道：“如果不是因为你受了伤，我…我真的很想打你一顿。”
　　冷月冷哼道：“若不是我受了伤，我一定会杀了你！”
　　顾昶被她的样子逗笑了：“真是不巧，你现在的确受伤了，所以，你只能乖乖听我的，让我找大夫来替你治疗。”
　　冷月呆了呆，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道：“城门已关，你连轻功也不懂，进得去么？哈——咳咳咳咳…”她这一笑，扯到了伤处，笑声还未发出，又立时剧烈地咳起来！
　　顾昶皱眉道：“这怎么办？等到天亮你的伤会更重。真是个奇怪的人，这个时候还能笑得出来。”
　　好不容易止住咳，冷月淡淡一笑，轻嘲道：“杀那些与你完全不相干的人，本就是件奇怪的事。”
　　“为什么要做杀手？”顾昶忽然问道。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冷月的痛处，她默然不语，脸上却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话一问出，顾昶蓦地一惊！不过是第二次见面，自己对她丝毫不了解，为什么会问这样交浅言深的问题？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疗伤。”冷月忽道。
　　顾昶依言将她放在原来的那棵树旁。冷月拿起剑，往腰间一插。
　　自杀？“你——”顾昶大惊失色，话到嘴边，却见她淡淡斜了他一眼，自顾自盘膝坐好，开始运功。
　　顾昶不是傻子，一想就明白了：那把剑应该是曾经在电视里看到过的“腰带剑”，剑身极薄，配上一个同材料的剑鞘，就可以像腰带一样收在腰间。那时，他还和卓乐讨论过这种剑的实用性。
　　这种剑弹性易弯，要真正地像普通剑一样使用，除了要在剑上灌输内力以外，还要将巧劲拿捏得恰到好处，否则就只是一条边缘锋利的钢片。
　　两人都不说话，一个站在河边，一个坐在树下。秦淮河柔柔地泛着微波，岸边，除了时有时无的蛙鸣和蛐蛐声，就只剩下顾昶自己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顾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响动，转头看时，见冷月已扶着树干站了起来，他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
　　她漆黑的眸子稍稍恢复了神采，脸上却还是没有血色，看起来精神仍不太好。
　　“能走么？”顾昶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可以。”冷月轻轻点头，“天快亮了，我送你回城去。”
　　顾昶一怔：“不用了，等天亮了城门一开，我自己回去。”
　　冷月却不理他，自顾自走了。
　　顾昶无奈地摇了摇头，怕她又突然倒下去，几步追上她，和她并肩走。
　　一路无话，很快就到了先前徐垢和萧阔带着顾昶落下的地方。
　　冷月抬头看了看城墙，忽然伸手搂住顾昶的腰，提气纵身！
　　难道她想一口气跳上墙头？顾昶有些不敢置信。却见她跃起两三米的样子，便用另一只手在墙上轻拍一下，再度拔高。这样连续几次，才到得城楼上。
　　今天他可是大开眼界了，光是“轻功上城楼”的方法就见识了两种。不过，以他的揣度，感觉单靠自身巧劲却比借用外物要高深一点，还是在她受了伤的情况下。
　　这样想着，冷月已带着他落到了城内。
　　脚才踏到实地，顾昶忽然感觉到冷月浑身一颤。他还未及回头，就见一口血剑喷了出来！
　　“你怎么样？”顾昶急急捞住她下滑的身体，发现她双目紧闭，脸色白得几乎透明，比受伤时更为骇人。
　　“你不是运功疗伤了么？怎么还会这样？怎么回事？”顾昶低吼，却得不到任何回应，一颗心霎时凉了下来。
　　虽然不愿涉足武林纷争，但亲眼看着一个鲜活的生命在自己怀里死去，更是他决不愿接受的！
　　他不是武林人，他不是古人，所以他尊重生命，尊重平等。无论她是杀手还是什么人，对他而言，如今她只是个生命垂危的姑娘而已…
　　“冷月，你撑着点，我带你去找大夫。”顾昶抱着她毫无生气的躯体狂奔在金陵城的大街上。幸好现在是晚上，否则他这副样子肯定被人当作疯子。
　　他不知道医馆在哪儿，为了不耽误时间，只能以最快的速度跑回闻香阁，然后找如雪去请大夫。
　　如雪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惊醒，心中莫名地觉得不安。她披着衣裳起身开门，映入眼中的是顾昶焦急的脸。
　　“如雪姑娘，告诉我，医馆在哪？”顾昶急急地道。
　　“三更半夜，找医馆做什么？顾昶，你…”如雪蹙眉。
　　顾昶打断她：“别问了，先告诉我医馆在哪，再晚就来不及救人了。”
　　“发生了什么事？”如雪的不安更深了，“你要救谁？”
　　“说来话长。”顾昶道，“如雪姑娘，我知道你是识大体的女子，但还是要冒昧问一句——在你眼里，杀手是什么样的人？”
　　“杀手？”如雪微微一笑，“难道你要救的，是个杀手？”
　　“如雪姑娘果然慧质兰心。”顾昶深深一叹，“我不想连累闻香阁，却一定要救她，所以，请你告诉我医馆在哪里，我带她去找大夫。”
　　如雪眼神清亮：“你错了，闻香阁从不怕连累。既然你来找我，我自然不能不管。”
　　顾昶沉默须臾，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点头道：“好，我带你去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