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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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帝兰肆的路上。
金的手里一直握着米托玛神弓，目视着远处的荒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克尔的垃圾车上，恶臭的味道也没有影响到车内的任何一人。师傅因为疲劳过度仍旧沉沉睡着，秋树也命悬一线，克尔深深的吸了一口烟，欲言又止。
“你想问我什么？”金打破了僵持已久的尴尬气氛。
“你手上的东西，不会就是最近，帝都博物馆失窃的米托玛神弓吧？”克尔终于把憋在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这也是我很想知道的。”金更加仔细的端详了手中的弓箭，用来制造弓箭的毫无疑问是上等的银晶银，这是一种密度极大的液态矿物质，利用高温烧制凝固，激光打磨，无论是制作工艺或是雕刻手法，都是最佳。最重要的是弓的弦，据说是由这把弓的主人的发丝制作而成，但是这弦又不是当今君主的头发。
“你哪来的？这么危险的东西，带在身边，你们没死算是万幸了！”克尔狠狠的掐熄烟头，弹出了车窗外。
“如果我说捡来的，你信不信？”金面无表情。
“哈哈哈！捡来的？信，我当然信了！”他皮笑肉不笑的，看了看身后的秋树，“不过那东西，你不打算丢掉的话，就给我好好拿着，别让它伤害到任何人，否则，你的命，没人能保住。”
“明白。”说完后，再次陷入沉默。俩人心里各自思索着，完全不同的事。
或许，有些事，需要我自己去探知，应该是时候了。金用黑色的布一层层将神弓包裹起来，牢牢捆在身后，然后轻轻挪到秋树身边，把他的头枕着自己的大腿，希望尽可能让他舒服一些。
秋树的呼吸比一开始稍稍稳定了些，但仍然十分微弱，到达帝兰肆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医生。想到这，金抚上秋树的脸颊，还算是有些体温，金说不上自己的感受，应该是心疼吧，他曾答应过秋树不再让他受伤，可是居然没有做到。金低下头，自己的额头靠上秋树的额头，就像他们从小到大那样亲昵。
克尔从后视镜看见，脚下的油门又踩下了几分。虽说他总对秋树献殷勤，行径非常猥琐，但说实话，在他心里，从来都是像看待儿子一样看待秋树和金。如果他的老婆还在的话，儿子也应该有他们俩那么大了，或许，会再大一些……
有恒心的话，拖垃圾的破卡车也能飞起来。终于到达帝兰肆，秋树在第一时间被金送进了医院，经过两小时的检查，医生说秋树被电击十分严重，导致体内各种神经系统受损，一时半会儿醒来的可能不大，关于治疗方面还要先留院观察几天，总之，目前是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没死就是命大。
金和克尔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但这个心还是无法完全放下。
“金，你去旁边睡会儿吧，我看着。”克尔在外面抽完烟回来，进门时还不完跟护士小姐挤眉弄眼。
“你别骚扰我们病房的护士啊，待会儿不给秋树治疗就要你好看。”克尔就应该是那德性，愁眉苦脸的忧郁形象真不适合他，“我累了就在床边趴会儿。”
“臭小鬼，话真多，我去买点吃的回来堵你的嘴。”克尔丢下一个媚眼，就离开了病房。
他走后，金倒真觉得累了，打了个哈欠，趴在秋树的病床边小憩。
“快了，就快了，马上你就能得到重生了……”
不长不短的睡眠，刚好做一个梦的时间。
不是梦中总能听见的那个温柔的声音，而是一个附有磁性的成年男性嗓音，那个声音低沉，浑厚，好像有种迷惑人的力量。
“年，回来我身边，我不要再一个人了！”说到激动的时候，竟听见了一丝丝没隐藏住的抽泣声。
这大男人，怎么说哭就哭了？金想开口询问他是谁。
“不要再这样下去了，放过你自己，也放过我。”那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两个声音在对话，“听从命运的安排。”
“不！命运是由我掌握的，你曾经不也说过吗？你相信我有能够改变命运的力量，不是吗？！”怒和伤恐怕已经不足以形容这个人此时的心情了吧，他的声音仿佛要震裂了金的梦境。
“对，我曾经那么坚定的相信，可是，都已经多少度年了？难道你一天违抗不了命运，我们就得一直这么各自痛苦下去吗？”温柔的声音依旧温柔，但即便是水也不可能永远平静，像枯叶的苍凉，或许能带过这一切的情绪。
“我会的，我一定会的，就差一点，就快要成功了！”几声撕心裂肺的狂笑过后，一切恢复寂静。
“嚓！”一声利器刺穿□□的声音，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被刺穿的那一刻，却丝毫没有疼痛。
“对不起……”
那不是我吗！？金隐约看见远处，银粉色的樱花树，那刺眼的光芒好似要灼伤他的眼睛。樱花树下站着一个人，他留着一头银白色，如同柳絮一般的长发，穿着简单的白衣长裤，他的眼角闪着晶莹的泪光，虽然是男人，但那张脸，却美得让人舍不得挪开眼球，但不管怎么看，那人都长得和金一模一样。
“对不起……”他薄薄的嘴唇一张一合，两行泪悄然滑落。
你到底是谁，干嘛老跟我说对不起？你到底哪对不起我了？还有，为什么我们长这么像？！金想问他，却开不了口。
“咯咯咯……”一阵敲门声，硬是把金拖出了梦境。
这次梦的内容还挺新鲜，不过那些疑问都没问出口，实在是让金很不甘心。他皱皱眉头，揉了揉眼睛，起身起开门。
“敲什么敲啊？门又没锁。”有起床气的人惹不得不知道吗？
只见门口站着一个少女，年纪大概和金相仿。那女孩金发碧眼，显然不是本国人，她身上的穿着十分朴素，但丝毫掩盖不去她的天生丽质。
“小哥哥，要烟吗？”女孩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两包香烟，递到金面前。可能是因为放在口袋里太长时间的缘故，烟盒子皱巴巴的，但依稀能看见，是上等的卡丝香烟。
金觉得奇怪，刚想开口拒绝。
“臭丫头！你也不看清人再拿出来！这小鬼看上去像会买烟的人吗？放机灵点！”不知道从哪杀出个满脸横肉的老头子，扯着小女孩的头发边走边骂，“今天不给我卖出两包，晚上别想吃饭！”
“喂！都说了几次了，别跑到医院来卖烟！”最后，门口的保安把两人赶了出去。
“看什么呢？”毫无预兆的，金被克尔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你一定要在人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凑到别人耳边说话吗！”丢了个白眼。
“臭小子，老子辛辛苦苦给你买吃的，连声谢也没有，反倒还遭你批评？”克尔叉着腰，手里热烘烘的烤饼在金眼前晃了又晃，香味溢满了整个病房。
“有吃的！什么都好说。”金的肚子早就饿得瘪瘪的了，把肚子填饱是现在必须做的。金伸手去抢克尔手里的烤饼，没想到他一闪，居然不见了，“欸？哪去了？”
“耶？怎么会不见了？”克尔也一头问号。
“再来一份。”只听见声音从病房里面传来。
“师傅？！你醒了？”金意外的发现，师傅醒了过来，还把自己的烤饼吃得一干二净了，一定是师傅用法术拿走了饼，“我的饼……”瘪瘪的肚子又发出了一声无奈的抗议。
“哎呀哎呀，再去买就是了，正好你师傅也没吃饱。”克尔笑眯眯的递给金两个铜板。
“好吧……”
走出医院大门，金才发现好吃的东西太多了，烤鸡、肉丸汤、蔬菜串烧、烧肉、甜辣珍珠丸、海鲜水晶蒸饺……可再看看自己兜里仅揣着的两个铜币，他只能默默地走到烤饼摊旁边。
“小哥哥……”一个幽幽的声音飘进金的耳朵里。他回头，看见刚刚医院里的那个小女孩，正躲在一条小巷子的拐角处。她粉嘟嘟的小脸蛋红肿的厉害，恐怕是被那个老头给打的，两边脸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那楚楚可怜的样子，不管谁看了都不忍心。
金把两枚铜币揣回兜里，向小女孩走去。
“你怎么了？”
“小哥哥，我饿……”她用脏脏的小手揉了揉自己的肚子，硬是憋出了个不知所谓的笑容。
不是吧，我就俩铜板，你饿我也饿，还得给师傅买，叫我怎么办啊？金心里纠结得很，但不理她也不是办法……
“谢谢小哥哥！”小女孩拿着金买回来的烤饼，笑得很灿烂，“小哥哥，我吃不了一个，再分一半给你吧。”
“没关系，吃不了就留到晚上吃，那老头不是说今晚不给你饭吃吗？”金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好心，应该说，会这么傻！明明自己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还可怜别人，谁来可怜我啊！
“啊，那是我爷爷，其实他说这话是为了吓吓我，到了晚上还是会叫我一起吃饭的。”女孩又把怀里的烤饼捂了捂，“家里条件不好，不努力些会没命活。”
条件不好？那还卖这么贵的烟？金假装明白，点了点头，说要回医院，两人挥手分开。
可等小女孩没走远，金又尾随其后跟了上去。他知道这样不太好，可是他的好奇心一向很重，即便是自己正饿着肚子。
帝兰肆是一个小城镇，谈不上繁华，但人均生活条件也不会差到哪去，可是那个小女孩说家庭条件不好，也不至于会出现爷爷虐打孙女，迫使她出来卖香烟的地步吧？更何况她卖的香烟还不是普通香烟。
金跟了几条小街后，一个交通讯号灯把他拦了下来，等他再想寻找那女孩的身影时，早已经不见踪影了。金不甘心，又继续往前走。其实他自己也觉得奇怪，平时是喜欢多管闲事了点，但也没有到这么无聊的程度，追着别人跑这么远，可正当他打算放弃的时候，那个女孩的身影又出现了。
她被挤在一群人堆里，像是在等公车的样子。因为是秋天，大多数人都穿着大大的风衣，而那个女孩此时正踮着脚，把手往一个陌生男人口袋里伸。因为她个子很瘦小，人也太多太拥挤，根本没人意识到小女孩的存在，更没人会发现她正在偷东西，可这一切都看在金的眼里。
明白了，那些名贵的香烟都是这么来的。
金想起了以前，他和秋树也这么做过。
“啊！”就在金走神的时候，从女孩的方向传来一声尖叫，“放开我放开我！”
一眨眼的功夫，那女孩被发现了，正被那个陌生男子抓着手臂。
“臭小鬼！偷到老子兜里来了！”男子恶狠狠的将女孩的手反扭到身后，一点余地也不留。
“啊！！”
“住手你！”金一下没忍住，冲了过去。
“哈！又一个臭小鬼！”男子将女孩甩了出去，不知道是因为头部撞击到了水泥地，还是疼得，她晕了过去。金无语了，还指望借此机会催她逃跑，自己也溜之大吉的。
“该死……”他实在是不想在这种人多的地方，跟一个中年男人打起来。
旁边的人群好像知道这里要发生什么，纷纷向后退，空出一片地来。值得庆幸的是这里不是帝都，认识金的人不多，否则这事就得闹大了。
“不把你们打到警察局不解老子的气！”男人呼一下向金扑过来，金轻盈闪躲，跳了起来，竟然跳得比男子还高，瞬间一个空翻，一脚踹在了男人脸上。因为金穿的是一双略大的而且很厚实的牛皮靴，那一脚更是不偏不倚狠狠踹在了男人的鼻梁上，好像还听见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金一降到地上，就看见两滴非常显眼的血红色出现在深灰色的水泥地上，他也顾不上看那男人的样子，以飞快的速度抱起一旁昏倒在地的女孩，逃之夭夭。
天啊，我为什么要揽上这麻烦……
不知道跑了多久，在一个没人的小巷子里，金停了下来。很奇怪，自己也就是一个小孩，身上还背着一个小孩，跑这么多路竟然一点也不累，连大气都没喘一下。
“小……哥哥……”
“哦，你可算是醒了。”金把女孩放下。
“你救了我？”女孩一脸狼狈的样子，更是可怜，“啊！好疼！”
“我刚好碰见而已……”金有些心虚，总不能说我一路跟踪你，正好看见你在偷东西，还被抓了，万不得已才去救你的吧，“你最好别乱动，手臂可能是脱臼了。”他轻轻托起小女孩的手臂，果然是脱臼了。“我帮你接回去，不过会有点痛，忍忍就好。”
“好……”女孩抿了抿干得已经发裂的嘴唇，紧紧闭起眼睛。
金一手搭着女孩的肩，一手扶着她的胳膊，小幅度的晃了两下，然后出其不意，“咯”一声，手臂就给接回去了。金还在帝都生活的时候，经常会跟其他的小孩子打架，有时候是因为秋树被欺负了，有时候是因为那些小孩骂自己，所以受伤是难免的，偶尔他的手臂也会脱臼，师傅就是这么帮他接的。
“啊！”能想象到那种痛，小女孩“哇”一声哭了出来，“是爷爷逼我这么做的……如果，如果爸爸还没死的话，一切都不会是这种样子……”说着说着，她开始低头抽泣。
“你，你别哭啊，有话好说，我最怕人哭了……”金从小就受不了哭鼻子的人。
“我好怕爷爷，他在爸爸死的那年患上了失心疯，天天去外面买酒喝，没钱了就赶我出去乞讨……发起病来就会乱摔东西，还会打我……他说，他说是我害死了爸爸……说我是灾星……”女孩也不理会金，边说眼泪就边掉。
金愣住了，这话，他小时候也常听……
“你……别哭了。”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与自己类似的遭遇，他根本没办法发言。
“小哥哥，我以后能不能常找你玩？”小女孩抬起头，几缕头发黏在她的脸上，长又卷的睫毛被泪水打湿，眼睛红红的像只小兔子。
“只要你别哭什么都行。”无奈……
“谢谢小哥哥！我喜欢你～”女孩笑了，样子真的很漂亮。
金被她吓着了，所以说女孩真的是很麻烦的生物。
金告诉小女孩，这段时间他都会在医院里。最后他们分别的时候，金都没搞明白，他这么多事得到了什么好处？反而惹上了个大麻烦。
回到医院病房，金提着早已凉透的烤饼，却看见克尔和师傅两人正坐在病床上，吃着烧肉，喝着小酒，那享受的。而秋树仍旧没有一丝变化，安静的睡在旁边的床上。
“你，你们！”金一下没忍住吼了出来，转身就被护士长凶狠的眼神折煞了。
“我们怎么了？让你去买个烤饼竟然去了这么久，诶！臭小鬼，是不是在路上看见了美女就忘了正事了？”克尔一口咬下手里的烧肉，那香味，那口感，就差没滴几滴油下来。
“我又不是你！我……”他也不知道该找什么理由搪塞过去，“师傅……我饿！”他的脑子里现在只有烧肉。
“这块是留给你的，也不知道你干嘛去了，我们差点就把它给分了。”师傅把一块完整的烤肉用薄饼包着，递到金面前。
口水，口水都要滴下来了……
“师傅！”金一口咬下烧肉，饿得快不行了，不出两分钟的时间，一大块烧肉，加上几片薄饼，全都下了金的肚子，这还不够，就连凉透了的烤饼也被他吃了个精光，还没吃饱。
“你这小子，到底饿了几年了？！照你这么个吃法，我不得被你吃穷了！”但是转眼克尔又买了很多食物回来。
“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