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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六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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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棠花落,又匆匆过了清明时节。
群山绿水环绕之中,簇拥着一座墓碑。
墓碑用玉石雕刻而成,精致而大气,毫无掩盖的散发着威严之气。
何人能衬的起这样的墓碑?
不寻常的墓碑里,自然也躺着不寻常的人。
想必这主人生前也一定是足够张扬霸气,才有这般的气度建造这样一座大墓碑。
可照理说,这样的主人死后也该受万人祭拜,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傅红雪觉得很奇怪,父亲的墓碑前整齐摆着两盘贡品和一个香炉。
香炉挥发出的袅袅香气正如傅红雪此刻的思虑一般。
很奇怪,父亲的墓前竟然摆有贡品。
是因为贡品太少?杨常风这样的武林神话墓前怎可如此寒酸?
不,并非如此。
恰恰与之相反,杨常风的墓除了自己的儿子外,从来没有人去祭拜。
所谓的神话,一旦随着时间的流逝,也不过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
“六年了”傅红雪站在杨常风的墓前冷冷道。
他先是恭敬的向墓前的黑色牌位跪拜去下,磕了几个头。
牌位上苍劲有力的写着“魔教公主花白凤”几个大字。
再仔细看下去,牌位边上还有几个小字。
不孝子,傅红雪。
不孝子,叶开。
“六年了”傅红雪再一次喃喃道,而这次的语气里多了几番惆怅。
傅红雪的目光聚集到那几盘贡品上,看到盘里放的除了瓜果,还有几个包子后,突然笑了。
笑容,是作为一个人最常有的表情,一个情绪的宣泄。
而曾经的傅红雪,并不会笑,所以他不能称自己作“人”。
后来出现了一个人,那人总是对着他笑。
那个人的笑容就好像汇集了全世界的阳光,可以点亮这整片天地。
在这个世间,从来没有人可以拥有像那个人一般的笑容。
傅红雪不会笑,他总习惯于隐藏身形于暗夜之中。
而那个人会笑,他从来愿意站在有阳光的地方,就好像他永远也不愿意站到阴影里去一样。
所以傅红雪曾经很奇怪,像他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愿意站在自己的身侧。
“傅红雪,开心点嘛,你开心比我自己开心还要重要的多。”那人曾在自己身侧笑容灿烂说过,清澈的大眼睛满含着温暖。
于是,傅红雪学会了笑,尽管还是没有改变匿于黑暗的习惯。
傅红雪默默收起思绪,轻轻的叹了口气。
他的目光早就也没有几年前的阴冷,但也从来没有温暖过。
但是现在看向那几个包子时,他的目光像被笼上了一层薄雾一般,柔柔的暖暖的。
傅红雪六年没有笑过了。
父母的墓前六年来也只有他在祭拜。
而今日自己来的时候,贡品已在。
这表明什么?
除了自己,有一个人趁着天亮,在黎明之前先于自己来到这里,进行了祭拜。
这世间,若当真存在另一个会来这里祭拜的人,那么这个人选不作他想。
傅红雪的耳边似乎又响起了一个人的声音。
这六年来,似乎不论他做什么事,都会有这样的声音响起。
而现在,他听到的是一个委委屈屈的声音道:
“天还没亮我就来了,本想祭拜完早点走,因为,因为我怕你不想见到我。”
这是他曾经说过的话,傅红雪暗想。
突然之间,傅红雪将自己乌黑的刀顿入地上,然后大喝道:
“叶开——————————”
“叶开————”
这声音因为内力的催化而扩散于整个山林之中,惊起无数飞鸟,再由重重回音叠合在一起,震动着树林发出“呜呜”的和声。
也同样震动了一个人的心。
一个天亮以来就隐藏于山林的阴影中的人。
一个从来不愿意站到阴影处的人。
是啊,已经六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