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开)秋风起，红叶乱（原名 算账）》西湖小尸

32、第三十一章

　　傅红雪看着小雨重新把手中竹柄的小刀放到火盆上去烤，烤得刀身泛起火红，小雨拿着小刀用手在叶开脚踝处轻按，低着头对傅红雪道：“傅大哥，我现在要用刀给叶大哥全身各处关节放血，我想叶大哥是因为身上有伤加上受了寒气导致周身血行不畅，又因为用了缩骨功所以在关节处形成气血的瘀滞，如果放任淤结恐怕叶大哥不仅无法解除缩股恐怕以后的行动也会产生不便，本来我可以用药推动叶大哥周身血脉行走，可是我怕他身上的毒气叶会扩散，只好用这个笨办法去除淤血。”

　　傅红雪听罢点点头，道：“小雨，我和叶开都信任你，只要你放手去做就可以。”

　　小雨听到傅红雪的话没有再犹豫，接过刁鸩递过来在热水中浸泡过的热帕子敷在叶开脚踝上，待到热气将叶开关节里的淤血化开便用刀尖划开叶开脚腕的肌肤，鲜血又似开闸一般的从刀口里涌出，帕子瞬间被血水染红，刁鸩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但是马上用手捂住嘴，傅红雪只皱了下眉就不再看，将所有注意放回到叶开苍白的面孔上，口中不知在低声说些什么；小雨再次表现除了不符合她年龄的稳重，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不仅如此，她还吩咐刁鸩帮她擦去关节里溢出来的血，自己则用手推拿叶开的关节，将更多的淤血从刀口中推挤出来，当小雨确定叶开脚踝里所有的淤血都被放出来时，自己的双手也满是血红。最后刁鸩重新用干净的帕子把叶开脚上的残血擦拭干净并用纱布仔细缠好。

　　小雨趁着刁鸩给叶开包扎的时候也简单的把自己的手擦了一下，等她再要去拿小刀放到火上烤的时候却被刁鸩先一步抢走，刁鸩转着手里精巧的小刀对小雨说，“这把刀做的真好，这次就让我来吧。”

　　小雨当然知道刁鸩为什么要抢她的刀，她微微一笑，道：“这把小刀当然好，是叶大哥亲自当礼物做给我的，它锋利，尖锐，可是它却不会伤人，是救人的刀。我拿着它不会害怕，虽然它让叶大哥留了很多血，但是我是在救叶大哥，所以刁姐姐，还是让我来用刀吧。”

　　刁鸩看着小雨认真坚定的神情只好将刀还给小雨，扭头又去看叶开，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会送一把小刀给孩子，但是却让孩子心中想的是救人，是充满光明的。

　　“刁姐姐？”

　　刁鸩回过神来，见小雨已经准备好了，马上收敛思绪给小雨递过去温热的帕子。

　　小雨和刁鸩有条不紊的忙着，傅红雪不看也不问，他坐在叶开的床头俯下身子一直在和叶开轻声的说话。

　　傅红雪说：“叶开，我没事，真的没事，不信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傅红雪又说：“叶开，你知道我受过很多伤，母亲在我小时候总以鞭打来惩罚我，所以我不怕疼，真的。”

　　傅红雪还说：“叶开，你不是很聪明吗，怎么会没看出来我挑的都是细剑连一柄带血槽的剑都没选，也就那帮人笨才会上当，所以我真的没事。”

　　傅红雪甚至说：“叶开，我求你醒一醒，小雨说我身上的伤虽然不重但是不吃药好不了，你一定会问我为什么不吃药，我吃药了，我强迫自己吃药，但是你不醒来我没法好好养伤，所以如果你为了让我好起来，请你自己先好起来。”

　　当天小雨只为叶开的两只脚踝去了淤血，傅红雪问她为什么，她也不敢隐瞒，诚实的告诉傅红雪是因为叶开的身体状态实在不好，先前身心已然受创，再放血怕他的身子撑不住，而且脉象虚弱怪异，说道这里小雨神情闪躲，傅红雪只当是叶开中毒日深，并没再多注意，小雨最后还是强调当务之急还是要让叶开醒过来。

　　因为叶开的身体原因无法承受一天多次的放血治疗，所以小雨和刁鸩用了三天时间来疏通他全身关节处的淤血，但是叶开对于小雨用刀划开他的身体没有任何反应，其余时候也都是在沉睡昏迷中，以至于昼夜守在叶开身边的傅红雪在第五天的清晨发现叶开的睫毛被风微微扇动时是何等的狂喜，傅红雪激动地打开房门跑出去，她边跑边喊，拍着小雨的房门大叫：“小雨！小雨！叶开醒了，她醒了！”

　　两个女孩匆匆披了衣服跑出来，湖畔小屋里的众人也都被傅红雪的呼喊惊醒，他们都欣喜的跑到叶开的房门口等着。

　　傅红雪焦急地看着为叶开诊脉的小雨，他满脸通红，心跳如擂鼓，他看到小雨张口说了些什么，可是他没听见，整个小屋在小雨说完话瞬间安静下来。

　　“小雨，你，再说一遍。”窒息一般安静的房间，傅红雪那颗狂跳的心瞬间沉落下来，他只觉两耳“嗡”得一声轰响，小雨的话他一定是听岔了。

　　小雨看着摇摇欲坠的傅红雪，心中跟着难受，她扑到傅红雪身上大哭，“傅大哥，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小雨无能，小雨救不了叶大哥。”

　　傅红雪一把推开小雨，不可置信的看着多日躺在床上，面色苍白身形消瘦的人，“不可能的，我明明看到他眼睛动了的，怎么可能没醒！”傅红雪从床上将人抱起来，叶开两条手臂毫无力量的垂在身侧，头也无力的后仰，几日的功夫，不仅人急速的消瘦连带着一头光泽的长发也枯黄。“叶开！叶开你醒一醒，我是傅红雪啊，你醒一醒……”

　　小雨和刁鸩两个姑娘抱在一起哭惨了，她们看着傅红雪崩溃地将叶开死死地扣在怀中，喊他，叫他，摇他的身子，叶开依旧残忍的不予以回应，也许更残忍的是叶开是两条手臂和长发随着傅红雪的动作无意识地甩动，完全显得没有生气。

　　那一天的清晨以傅红雪的狂喜开始，同时以傅红雪的崩溃结束。

　　刁鸩狠心地劈晕傅红雪，又跟着几个孩子把环抱着叶开的傅红雪一起放好在床上，她悄悄地问小雨叶开的情况到底怎么样，小雨摇摇头，一双眼睛还哭肿的像个桃子，抽噎着说，“叶大哥到现在还不醒，怕是真的不好了。”

　　“是，是因为他中的毒吗？”

　　“不全是，中毒只是其中之一，叶大哥他心脉之前就受损，这回还受了内伤，几条原因一起加重了他身体的负担，而最重要的还是精神上他不愿意醒来，我刚才替他诊脉发现叶大哥的脉象已经渐渐变弱了，恐怕……”

　　小雨回药庐熬药，她总要熬出好几碗药才能确定叶开喝下一碗药的药量。

　　刁鸩抱膝坐在屋外的水桥边上，看烟水蒙蒙将整个小屋包围起来，她跟着叶开来到中原是找乐子的，可是现在她好难过，为什么快乐的叶开现在让大家这么悲伤。回想早上看到的画面，原来叶开真的在傅红雪心中有很重要的位置，她能感受到，如果叶开真的就这么去了，傅红雪的悲伤一定会像大水一样慢慢地漫过心脏，漫过口鼻，压抑且痛苦的将大家都埋葬掉。

　　远处天边乌云翻滚，黑压压的袭向湖畔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