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听一个关于“悲伤”的故事》碎裂

2、深白色初恋

　　第一节 关于悲伤

　　嗯，我叫悲伤。李悲伤。
　　我是一个没有父母的孩子，换句话说，我是个孤儿。或许你会奇怪，为什么我会如此轻松地提起这个。那是因为我并不觉得自己没有父母的生活就很可悲。我甚至还觉得很快乐。
　　这是因为我有一个妈妈，和一个哥哥。一个很疼爱我的哥哥。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
　　——代复寒，我十六年来唯一可以信任与依赖的人。
　　从代妈妈断断续续的回忆里，我知道了：早年，我的爸爸妈妈和代哥哥的爸爸妈妈生活都很困窘，于是两家便合买了一栋二楼的廉价洋房——代家住在二楼；而我家，就在一楼。后来，爸爸妈妈的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就把我托付给了代家，从此离开了这栋古宅，再也没有回来。自那日起，这一幢名为“倾情宅”的洋房就归属于代家所有了。再后来，代爸爸死了……
　　而在我自己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些。从我可以记事起回忆，只知道，自己有一个因为受到打击而精神失常的妈妈，还有一个，嗯，十分帅气的哥哥。我很爱他们，觉得他们格外的亲切。
　　哥哥很帅气，英朗得甚至不真实，在学校里也是很受女孩子们的欢迎。我一直以来都对于其它的男生很不屑，大多是代哥哥的缘故。我把哥哥当成自己的至爱，远远地望着，都觉得很满足。
　　其实他也并不完美。可我的眼里，哥哥就是完美的。是我的神明，是童话里走出的王子。但我却不是那个幸运的公主。我只是一个被遗弃的小孩……
　　这一年，我16岁，花季初到；代复寒18岁，初长成人。
　　我们有着相同的生日——6月24日。代哥哥大我整整两年，这也在日后成为了我们中间一道无形却也无法逾越的鸿沟。
　　我亲爱的代哥哥……

　　第二节 夏天已经过去

　　我最喜欢的季节是夏季。一切繁盛，所有的事物都是一片生机盎然的样子。我讨厌秋冬。因为它们会赶走我可爱的夏天。
　　代哥哥却和我完全不同。他最爱冬天，他说，这是一个恩慈的季节。
　　恩慈的季节……
　　那时，我并不明白它的含义，因为我们还没有经历后面的故事……
　　已经入秋了。
　　风瑟瑟地吹着。我和代哥哥并肩走在安静的石子路上，我们沉默不语。多愁善感的我开始悲秋。
　　“小伤，你怎么了？好想不太开心。”
　　“有一点。”
　　“悲秋了吗？”
　　“是吧。”嘴上心不在焉地回答着，思绪却飞到连自己也不知道的地方去了。
　　“小伤。你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一定要和哥哥说的。哥哥一定会帮你。”代哥哥总是这样关心我，爱护我，让我没法拒绝。有时甚至好到害我误会他的感情。
　　“知道。”我习惯性的点了点头。
　　沉默开始覆盖一切。
　　以前，我总是能找到很多话题和代哥哥聊。可是最近，和代哥哥的共同语言却越来越少了。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也无从知晓。
　　我只是知道，我不能失去代哥哥，不能生活在没有他的世界。
　　那样的话，对于我来说，就好像是地球上消失了夏季。会要了我的命。

　　第三节 这个校园，有寂寞在生长

　　今年的我，很如愿的升入了哥哥所在的德韩高等中学就读。于是，高中生活就这样在我的人生舞台上拉开了帷幕。但是它起始在一个我并不满意的季节。尽管今年的秋色格外金黄，我还是讨厌它。它赶走了我动人的夏季。
　　我相信，事情如果没有好的开始，就预示着它也没有好的结局。我知道，这总有一天会应验。
　　现在的我却还想不了这么多。眼前，我的闺中密友，闵嫡，正在不绝地向我讲述着最近学校里的趣闻。而我，对此也表示出了津津乐道。
　　“最近校园里的重大事件有三，都是关于帅哥的。啊，对了。还有一件和你们家代复寒有关的。”
　　“那么我先听这一件。”我回应道。
　　嫡斜着眼睛看我：“啊哟~我看代复寒不像你哥哥。倒像是你的老公，这么在意他……”
　　“他是哥哥。自然关心。”我委婉地避开了这个敏感的话题。
　　“他好像有女朋友了。你知道吗？”
　　“什么？！”我心里不由一惊。朝夕相处的代哥哥居然一直在瞒着我交女朋友？这是不可能的。对，绝不可能。我强迫自己这样想道。
　　“是位很漂亮的学姐哦，他的同班同学。好像，姓许吧。”
　　我摆出很轻松的姿态回应她：“不可能的，别瞎说。只是朋友吧。”
　　“这可不一定的哦。看来你哥已经迫不及待地要给你找个嫂子了！哈哈……”
　　闵嫡还不知道我的心思，我不怪她。只是静默地走出了教室。走向湖边。全然忽略了身后嫡“还有两件没有说哎！”的声音。
　　湖是这两年新建的。一座人工湖。名为“谧湖”。意境很好，我很喜欢。可是今天，我感觉不到它的柔情……
　　坐在湖畔高大的银杏树下，莫名的感伤。不是不相信闵嫡的话吗？为什么还这么难过呢？看来还是在意了。
　　抬头望向湖心亭。一对甜蜜的恋人正在拥吻。如胶似漆。突然间我就哭了……像一个委屈的孩子那样。感到很无助。
　　泪眼婆娑中，我看到了身边，有寂寞在滋长……如此疯狂，让人绝望的生长……
　　接着，哭得更凶了。

　　第四节 我的孤单谁读得懂

　　实在没有心思完成功课，我走到哥哥的房门口。敲门。
　　“进。”哥哥的声音依旧这么动人，但我却觉得生疏了许多，心里不由得一阵生疼。
　　我走进去，在床边坐下。怔怔地看着代哥哥脸颊优美的侧线。
　　“怎么了，小伤？你进我的房间几时还需要敲门了？”哥哥放下手边的复习资料抬头问我。
　　“怕打扰了你学习。”
　　“小伤永远是这么懂事。”哥哥笑得一脸灿烂温柔，一如窗外秋的颜色。可你不知道，越是这样我就越舍不得你被别人抢走……
　　看我又开始一个人神伤，哥哥走上前来，右手压在我的肩上，用极轻柔的语气闻讯我：“最近是不是不舒服？脸色一直都不太好。”
　　我略抬颌首，正对上代哥哥那双我永远也不可能看透的，如湖水般幽静深邃的双眸。于是，就这么放纵自己沉沦下去……甚至忘记了说话。
　　“小伤，小伤。”哥哥唤我。
　　“嗯。没有不舒服。就是有点累。”我回神应道。
　　“是不是因为刚刚开始读高中所以不适应啊？”
　　“应该是吧，”我犹豫了一下，又说，“哥哥你抱抱我好不好？”声音接近于祈求。
　　代哥哥没有一丝犹豫地起身环住了我……
　　好温暖而熟悉的怀抱，在哥哥的怀里我总会变得很渺小，就像大海里的一叶孤舟…但是却永远不会失去自己的方向，因为总会有一张帆支撑着我……
　　我把头更深地埋进了代哥哥的胸口，贪婪地享受着此刻的小幸福。就在这时……
　　“嗙啷~”妈妈手中的水果盘翻覆在地，也将我的幸福感瞬间打破。
　　代哥哥忙起身帮妈妈拾起水果，我也快步走上前去帮忙。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妈妈很紧张得向代哥哥解释着。
　　“没关系，妈妈。没有人怪你。”哥哥一如既往地用极温柔的语调劝慰着吓坏了的妈妈。
　　妈妈听了总算是松了口气，然后又把视线转向了我，眼里满是试探的神情。我便也跟着回了一句：“是啊，没事的。”
　　然后头也不回，仓皇逃进自己的房间里。
　　扑倒在我小小的床上，泪水又不争气地滑落。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莫名其妙的就总是想哭呢？
　　突然之间就觉得自己很孤单。而我的孤单，是没有人明了的……
　　就这样，很快地沉沉睡去。所以，也就没有听到后来代哥哥的敲门声，和伴随着的焦急的呼喊……
　　我们总在互相错过，而每一次，都是因为我的愚蠢……
　　这一切都是命定的。

　　第五节 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紧张的学习弄得人头昏脑胀，完全无暇顾及其它。尽管做了很多复习，进入高中以来的第一次月考，成绩还是很不尽如人意——在高一的400名学生里只拿到了第122名。这对于向来要强的我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
　　一个人走到谧湖畔的银杏树下，眼望着一湖秋水的波光粼粼，手拿着这次考试的成绩列单，心想着面对哥哥的尴尬窘迫，大滴大滴的泪珠就这么啪嗒啪嗒地落到了海水一样蓝的水手裙上，形成了片片氤氲。
　　没有一丝遮拦地，就这么毫不淑女地开始哇哇大哭起来。偶尔一阵风拂来，吹得脸上涩疼涩疼的。但还是停不下来。
　　哭累了，便微仰起头。看到天色已经不早了，准备起身回家。突然听到远处有一个喊着我名字的声音在不断靠近……那么熟悉的声音……那么动人的声音……
　　“嫡！”在我彻底看清来者的容貌时，不由得一阵委屈又涌上心头，便跳起来扑进她的怀里开始怨诉：“呜呜呜呜~你为什么现在才找到我？！！”嫡像安抚小孩似的轻轻拍打着我的后背，没来由的就让我心安了许多。
　　“别哭了，亲爱的。太阳快落山了呢，我先送你回家，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还不由我回答，嫡已经拉着我走出了好远一段。
　　我最后回头望了一眼谧湖。心里想着，有一天，我的泪水如果聚集起来会不会有这么多呢？……
　　开始，嫡坚持要送我到家门口，经我再三的劝说，最后只帮我打了一辆计程车就回家了。望着她走远的背影，一种名为“羡慕”的东西从我心底里滋生出来：嫡永远那么快乐，好像从来都不曾有过烦恼。而我呢，总有太多伤心的事包裹着……
　　很快地，那座我再熟悉不过的二层小洋房就映入了眼帘……大概是心情不好的关系，看着每天都生活的地方也会打心底里觉得别扭起来——破旧的屋顶，泛黄的墙壁，古老的门窗……
　　唉~为什么有人就可以住大别墅，而我却只能生活在这种地方呢？是我太不知足了吗？还是……
　　安静地进门。本不想惊扰到代哥哥，却不曾想他就站在门口等我。见我进门，便直直的看着我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晚？”
　　那眼神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让我猛然一惊，身体微颤了一下答道：“有个活动。”再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
　　“哦…下次再这样的话就先告诉我，我好等你一起回来。你一个人太不安全。”
　　“不要。”我几乎是想都没想的就脱口而出，连自己也吓了一跳。
　　“嗯？”代哥哥显然是还没有反应过来。
　　“啊…那个。我是怕影响了哥哥的事情。你今年就要高考了，得好好学习才是。”我为自己找了最委婉的说辞来推托。然后，飞快地躲进房间。
　　扑到床上，我开始哭。似乎是继续了傍晚没有流完了泪水，又似乎不是。自己也找不出答案。
　　那一句憋在心中的，“哥哥，你是不是不像从前那样爱我了？”最终也还是没有问出口来。我深知自己并没有那份勇气，就只能放弃了……

　　第六节 我就是个胆小鬼 所以只能选择逃避
　　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我不断地强迫着自己疯狂地学习。在学校里的全部时间都用在了课业上，真真正正的是一分钟都没有浪费；回到家，先是完成功课然后再做题库，最后是预习。神经紧绷着，生疼生疼的，但我知道，一旦放松下来，心会更疼……
　　夕阳，就好像是能把世界都染红的太阳的末日，颜色如此悲伤……
　　我不敢去问哥哥和许学姐的事情，我怕结果是我所不想听到的。我太胆小。宁愿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也不敢去询问外界的事。
　　我已经半个月没有和代哥哥说一句话了（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