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纪事》动漫言舞

19、所谓解脱

　　只影并没有在市区逛完整个假期，因为这天莫宁的妈妈居然给只影打来了电话。
　　“小影，我是你莫妈妈”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陌生的好像一个路人发出来的，也许他们真的是太久没有联系过了。只影迟疑了一下，小心的更改了称呼。
　　“嗯，阿姨好，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小影，对不起，有件事我不该找你的，可是我也是没办法。”
　　“没事，您说吧，我听着。”
　　这个是莫宁和只影分开之后，莫妈妈第一次给只影打电话，要说一点隔阂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小时候只影远离父母，外祖母又是一贯的严肃严谨，舅妈也因为舅舅对只影的偏心，对只影颇有微词，即便舅舅心疼只影，可毕竟是个男人，总有很多顾不到的地方，那时候莫宁妈妈对只影也算是关爱有加，甚至到后来只影跟莫妈妈的关系一度越过了跟自己妈妈的关系。或许那时候只影之所以会那么想跟莫宁在一起也有这个原因的吧，毕竟如果真的跟莫宁结了婚，莫妈妈也算是自己的妈妈了。
　　“小曼她……她怀孕了，可是，小宁他现在不愿意结婚，孩子是无辜的，我……”话筒传来莫妈妈略带迟疑的声音。
　　“您想我怎么做？让我劝他娶杨小曼？”
　　只影心里有些难受，甚至比当年莫宁和杨小曼的恋情曝光，莫妈妈最后默认他们的关系时还要难过。当年的事情，只影也能理解，莫妈妈是疼她，可是怎么也越不过自己的亲生儿子不是，后来他们分开，莫妈妈和只影也再不曾有联系，只影也愿意理解为莫妈妈是想要给只影一个安静的环境去遗忘那些过往。可是现在，莫妈妈居然为了杨小曼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来找她……只影觉得有些委屈，只是，终究还是狠不下心，就当还了莫妈妈对她的那10几年的疼爱吧。
　　“不，不用这样，你……你只需要小宁对你死心就好了。”
　　“好，我知道了。”
　　只是让莫宁死心而已么，是的，他们都该死心了，应下之后便径直订了第二天一大早的机票飞X市，有些事情，也是到了该了结的时候了。
　　飞机起飞之前，只影便拨通了莫宁的电话，还是约在那家他们中学附近的那家店里。遥想当年，莫宁也是在这家店正式跟只影表白的，如此这般也算是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了吧，只影有些嘲讽的想。
　　那一天是个晴朗的好日子，回到X市老城区，道路两旁繁茂的树木枝叶在空中交汇，一顶顶像是看不到尽头的绿色帐篷，阳光从树叶间垂落下来，大道上落下一个又一个圆圈，行车穿越其间，就好像穿过一条通往幸福的隧道似的。只影到店里的时候，莫宁已经等在那里了，看样子是特意收拾过的，隐约还能闻到他身上散发的沐浴露的味道，粗看之下跟风尘仆仆的只影相比，莫宁的样子显然是要精神的多，只是从近处看他，才发现他消瘦了很多，加上犯黑的眼圈也暴露了他最近状态也并不是那么好。或许他真的还忘不了她，但是来不及了，从那天她因为突发事故没能赶去机场拦下他出国开始，一切就都已成定局。
　　“小影，没想到你还会愿意见我，其实，那天我们见面之后我有打过你电话，可是一直打不通，我找了粒粒，她也不愿意帮我。”莫宁起身帮只影拉开凳子然后才坐回去，有些欣喜又有些忐忑的说。只影自从那天被杨小曼气的挂电话之后就一口气把杨小曼和莫宁的电话一起拉黑了。
　　“哥，你要跟杨小曼结婚了吗？”只影对莫宁微微笑了笑，想了想，还是喊出了当年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的称呼。
　　“……小影。”莫宁听了只影的话，既开心只影终于又叫他哥了，难过的是，现在的他似乎已经没有资格承担这个称呼。
　　“小影，是不是杨小曼或者我妈跟你说了什么。”莫宁放置在桌上的双手微微握着，竟然现出几分紧张。只影见过意气风发的莫宁，见过满含愧疚的莫宁，而更多的是他温润如玉、大方淡然的样子。此时的莫宁在只影的眼中突然就有了那么几分陌生。
　　“莫阿姨跟我说……杨小曼怀孕了。”只影转头看向窗外，她突然很不想面对这个陌生的莫宁，却又不得不挣扎着说出这番话。
　　莫宁久久不回答，这时候服务员送来了莫宁之前点的东西，只影心里微微叹口气，接过侍者托盘上的刀叉，掰开莫宁的手塞了进去。
　　“先吃东西，吃完了，我们再说。”莫宁接过刀叉，勉强对只影笑笑说。
　　“好。”
　　如果可以，莫宁希望这顿饭永远不要吃完。可是，在对面早已放下餐具，抱着白开水的只影的注视下，莫宁只得颓然的转身叫服务员买单。
　　“小影，陪我走走吧。”付过钱，莫宁扔下一句话便往停车场走，不给只影反对的机会。
　　这是只影第一次坐莫宁的车，当年他们俩一起学车，还来不及考驾照，便已然分开。车速渐快，转过街角，驶往新城区，新城区的树木多是从别处新移栽过来的，枝桠还没长起来，加上新城区道路宽阔，竟给人一种荒凉的感觉，一如只影这么些年的心境。
　　车行至河边时，阳光明媚，X市10月的风温柔得如同情人的轻抚，在这微风中，只影突然不想说话，闭上眼睛轻倚栏杆。莫宁更是巴不得只影不说话，站在只影身边，垂头深深的注视着只影，远远的看去，两人是那么的和谐美满，亲密无间。直到只影一直握在手中的手机震动惊醒了不知今夕何夕的只影。打电话来的是风扬，只影伸手长按右上角滑动关机。　　然后转身，昂起头，看向莫宁。
　　“哥，你当年为什么会弃我而选择杨小曼？”这是两年多以来只影一直想问却没有问的问题。
　　“其实我从未想过弃你而选她，可是小曼她……跟你不一样，她很爱我，一直跟在我身后，甚至追去国外。而你不肯听我一句解释就告诉所有人，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不要我了。后来我要出国，你连一句挽留都不愿说，”
　　从小到大，莫宁最大的愿望就是娶小影当自己的妻子，可是一直以来只影对他都是淡淡的，后来长大了就连牵一下只影的手好像都是一种奢侈，有时候，在只影面前，他感觉自己甚至比不上粒粒。后来认识了杨小曼，开始的时候莫宁根本没有注意过她，可是后来，突然有一天她对莫宁说，她爱上了他，即使他有只影，她还是忍不住爱上了。渐渐的，莫宁发现杨小曼眼睛里有一种他一直都渴望从只影的眼睛里面看到的感情，杨小曼的眼里只有莫宁一个人。当时的莫宁就像是疯了似的，既舍不得只影，也舍不得不去看杨小曼那满眼的爱慕，后来，只影发现了他们的事情，得知只影和粒粒去找杨小曼的麻烦的时候，莫宁很担心杨小曼，因为莫宁历来知道粒粒有多厉害，再加上一直到那个时候莫宁也没想过要跟只影分开，所以下意识的就觉得很对不起杨小曼，毕竟那时候杨小曼只有他了，如果他不站出来护着，粒粒肯定不会放过杨小曼。本想把她安顿好，再去只影跟前负荆请罪。可是，等他回过头来才发现所有人都在说，他们已经分手了……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亲朋，也联系不到只影，后来就干脆说要出国，小曼听说了，说想过去照顾他，莫妈妈同意了，就一起办了出国手续。在国外的那两年小曼一直陪着他，其实，到后来他已经很少会想起只影了，莫宁想，他或许已经可以面对失去小影的事实了。加上莫妈妈催促，所以半年前，莫宁回国了。
　　莫宁肯定不看古龙的，不然的话，他该知道将一个人思念的次数少了些时，并不代表已经忘记了，只不过因为，这相思已入骨。回到公寓的时候，看到那些只影留下的东西，莫宁突然就觉得过去的两年就好像做梦般，而现实是，他一直都不曾忘记与只影的一切。他不甘心，明明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明明只要等到大学毕业他们就要结婚的，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GM，这就是人类，总是迷失在沿途的风景中而忘记了最初的目标。这就好像一对相爱多年的异地恋情侣，男的每个月都会坐10多个小时火车去见女友，几年之后，他娶了乘务员。
　　原来这就是莫宁当时劈腿和不辞而别的原因，呵呵，只影有些无奈的扶额。果然啊，一步错，步步错。她的莫宁多么好呀，他勤劳，开朗，幽默，有爱心，没坏习惯，会疼人，认真，有学问，对女朋友处处贴心又迁就，她调教出了一个完美男朋友，只可惜，他现在变成别人的了。他们的爱情不是一朵花，而是一座城堡，风吹雨打没能让它坚强，只是更加腐朽。在遇到莫宁之前，只影是孤独的，可是认识他之后，只影尝到了寂寞的滋味，而此后，她不想一直沉溺于这孤寂中。
　　“哥，也许你不相信，我曾经很喜欢你，那时候你比粒粒更重要。”
　　有人说，看一个人爱不爱你，不是看他给你多少，而是看他有多少然后分你多少，可是，有个人每天赚20块，他全交给你，另一个人每天赚200块，分你50块，你选谁？可能很多人会回答，选择第一个呀，他给你的可是他的全部！可是，特么的，难道没人告诉你20块根本不够花吗？其实爱也是一样，只影心里的爱太贫瘠，所以即便当年她已经把她所拥有的爱全部给了莫宁，可是依旧没能留住。
　　“只是，既然你当初已经做出了选择，便不要再往回看了。因为你跟不跟杨小曼结婚，于我而言都没什么关系，而我也不希望你所做的任何决定里，有我的因素。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永远不会再回头。”
　　所有人都已不在原地，又何必回头。只影说这话，不仅是想让莫宁死心，也让自己释怀，就算是冲着那些关心他们的长辈，只影也有必要这么做。
　　“你知道的，我可是有洁癖的。小时候你打完球都要洗了手才敢来拉我的手，你觉得，你这双曾经拥着杨小曼两年多的手，我还会让你碰我一下吗？”只影见莫宁没反应，意有所指的眨着眼睛，半开玩笑的说。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以后，以后我们还是朋友吗？”
　　“哥，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喊你了，不要再回忆从前，我们都早已不在那里。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此去经年，君已陌路……”
　　只影说完这些不待莫宁反应便转身离开，只影仰头深吸一口气，开机给莫妈妈发了一条短消息。
　　“阿姨，我跟他再无可能，您以后，也请不要再联系我了。”
　　只影承认自己不是圣母，没办法对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心无芥蒂。对，杨小曼可怜，怀孕了，男朋友却不愿意结婚。未出世的孩子可怜，他的爸爸好像并不是那么欢迎他的到来。甚至，莫宁都是可怜的。可是，当年他们双双出国的时候，又有谁可怜过连驾照都没拿到手就急匆匆开了舅舅的车追去机场，最后出了车祸造成腿骨粉碎性骨折，时至今日还不能跑不能跳，稍微走快点就显出跛脚的只影？
　　当飞机起飞，只影已然难耐疲惫，靠在椅背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