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街77号》潋潋

9、九

　　五、
　　纪景悠的生活开始进入忙碌闹腾的巅峰时刻。
　　刚落地北京，经纪人就直接把她拉去公司，新歌的MV导演正等在那里准备和她谈MV的脚本策划。这边刚谈好，约见的一位记者后脚踏进办公室大门。好不容易一个小时采访完了，刚喝口水，已经等候了半小时的音乐人念新又踏进了大门。
　　和念新一聊就是五个多小时，新专最后一首还未录的歌的歌词一直是景悠这阵子苦恼的问题，曲子景悠早就写好了放在那里，可是词怎么填都不对味。不是太过千篇一律就是太过拗口，她自己填了4版，又请几位乐坛作词大师填，前前后后为这支曲子填了快十二版词，可是每版都不尽如人意。曲子景悠在写的时候就知道写的是渐渐动心的感觉，也和几位词人聊过这个问题。结果交来的词不是什么“薰衣草”就是什么“为你动心”，景悠崩溃地想我既不要拍偶像剧又不是要表白，你们成天写就不知道写点有新意的？
　　念新这次的词比之前交来的几篇稍微好些，可是仍然没有景悠想要的感觉，两个人从公司办公室转战到录音棚，一直折腾到深夜。可是总有什么地方不够满意，总是什么地方觉着不对味。最后约定一周后再见，各自回去再好好琢磨琢磨。
　　又是一整周的忙忙碌碌。在北京的胡同里拍了一支MV，参加了一场慈善活动和一场颁奖典礼，拍了一组时尚杂志封面照，又盛情难却地出席了某大片的首映式。连难得的休息时间也会有服装品牌的市场经理或者设计师捧着衣服上门来试装——为了两周后即将来临的皇后舞会。剩下的时间景悠都在琢磨歌词的事，可是总好像有一层膜堵在脑壳上，把灵感和自己分割两端。一周的时间过得飞快，念新带来的改进版依然无法让景悠满意，其他词人也没有交来让人眼前一亮的作品，景悠简直绝望得打算把这支曲子扔进回收站。
　　颓废地回到家，慢吞吞地脱鞋，慢吞吞地洗澡，擦着头发出来，打开莫商尧房间的门，去给河马和青蛙喂吃的。
　　房间里黑漆漆的没有人，景悠开了阳台的灯，发现两只小家伙正懒洋洋的趴在地砖上小憩，一副餍足的样子。连一向活蹦乱跳没个消停的河马都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看到她回来了也不像往常那么激动地站起来，只是伸伸舌头歪歪脑袋算打个招呼。
　　咦，这是什么状况？纪景悠挑挑眉，居然对晚餐不感兴趣了？她开了阳台的门，把青蛙抱起来，一手摇摇猫粮，“不想吃？”
　　“喵~”青蛙轻轻地叫了一声，眼睛盯着她后面。
　　“你们怎么啦？”她又挠挠河马的下巴，“身体不舒服？”
　　“汪！”河马蹭蹭景悠的膝盖，身子一蹦跳上了莫商尧的床。
　　不回头还算了，一回头景悠吓了一跳，这才借着阳台上的灯光看见莫商尧的被子明明有个人形的突起，显然他在床上睡得正香呢——这家伙回来怎么也不吱一声？
　　“汪汪！”河马又叫了两声，低头蹭蹭莫商尧的脖子，可奇怪莫商尧一点反应都没有，不像是睡着，倒像是昏迷了。
　　难道是病了？
　　这样的念头一起，景悠心头不自禁地有些微微的紧张，抱着青蛙顺势坐到莫商尧的床边上，借着阳台的灯光看到他皱着眉，似乎睡得不太安稳。河马又低头蹭蹭莫商尧的脸，然后抬起头来瞪着乌溜溜的眼珠子求救似的看着景悠。
　　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莫商尧的额头，似乎确实有些发热，但是她没什么经验，手上的温度也不太能说明问题，于是撩开他额际的头发，低头用自己的额头碰了碰他的，才猛地发现他的额头比自己的烫很多。
　　刚刚有些担心他，让景悠目瞪口呆的事情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了——
　　莫商尧的手突然从被子里伸出来，摸摸河马的脑袋，说了声“河马乖”，又摸了摸景悠的脑袋，“青蛙也别闹”，然后，然后他“啵”地一下，就啄在景悠的唇上。
　　@$#^&*(())^^@……&#@……*@！！！！！
　　生病了还有能耐吃她豆腐！！！！
　　纪景悠脑海里猛然闪现出初中语文书上那篇《农夫与蛇》的故事，她觉得自己就是那白痴农夫……
　　“莫商尧！”她抓狂一样地伸手掐莫商尧的脖子，“你个臭流氓！”
　　“嘶~~~~~~”可是才碰到他的脖子，景悠就猛地倒吸了一口气。
　　好烫！
　　真病了啊……纪景悠觉得自己快被这家伙闹得没脾气了。
　　心里那一点点被吃豆腐的郁闷很快就被泛滥的同情心打败了，纪景悠的掌心微微碰了碰莫商尧的额头，那边传递过来的温度让她吓了一跳。
　　“喂，你吃过药了吗？”
　　莫商尧闭着眼睛，眉头有点不舒服的小拧着，有些无力地点点头，好像刚刚那个耍流氓的不是他。
　　纪景悠坐在床边上，看他那副病恹恹的样子，觉得这男人只有这种时候才稍微不那么讨人厌一点点，虽然刚刚才又吃过她豆腐。
　　坐了一会儿，见莫商尧又没了动静，景悠正在考虑要不要回房间让他一个人好好休息，他突然又开口了，“给我倒杯水。”
　　那架势，十足是紫禁城里那些阿哥们差使丫鬟的派头，纪景悠一边鄙视自己那泛滥的同情心一边站起身给他倒水，还鬼使神差的在杯沿抿了口试了试水的温度。
　　“喏，水！”她杯子往前一递，等着莫商尧自己伸手来接，谁知道那家伙居然双肘撑着身子半坐起来，头往前一凑，一副心安理得等人喂的样子。
　　纪景悠撇了撇嘴，默念着他是病人他是病人他是病人，把杯沿凑到他嘴边，另一只手还扶上了他的背。
　　莫商尧满足地喝了水，好像有了点力气，原本微眯着的眼睛睁得大了些，看了纪景悠两秒钟，病中有些憔悴的脸笑了笑，却莫名带了点邪气，“房东大人真温柔。”
　　他一级播音员的声音本就好听，此刻原本干燥的嗓子被温水润了润，更像是上好的磨砂皮，透过极近的距离熨在景悠耳朵边上，刺溜刺溜地冒着电光。
　　纪景悠微微一愣，心口有电流呲一下划过去，握着杯子的指尖略微紧了紧，突然变身了。
　　她眯了眯眼睛，半挑起了眼角，用那种小白狐狸的眼神看着莫商尧，迷倒万千歌迷的嗓子低低柔柔地说，“这就叫温柔了？”
　　说完她把杯子往边上的柜子上一搁，就在莫商尧的愣怔中跑了。
　　莫商尧看着陡然消失的背影，回想起刚刚那一瞬间那个妖精一样的表情，突然就忆起了前尘旧事……
　　那个表情，和当时她在飞机上要电彭且且之前，是一样一样的……
　　摸下巴，女王大人放起电来，确实是丝毫不给人留点余地呢。
　　那边厢，回房间之后的纪景悠拥着被坐在床上，脑子里想的是，我一定是被莫商尧带坏了。
　　这种行为，简直就是互相耍流氓……
　　算了，耍流氓这种事，只要无伤大雅，还是可以偶尔为之的。
　　女王大人完全没有意识到放电这种事情是她与生俱来的天赋，根本不能怪人家小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