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倾尽浮华梦》韶华共揽

8、祖师奶奶

　　风和日丽，九歌觉得今天是个吃猪肘子的好天。
　　她去找幽皇，看到幽皇正站在树下，玄青色的长衫，长身玉立，萧疏轩举，湛然若神。
　　“你来了。”幽皇看向她，淡淡的一笑。
　　“爹，你真好看。”九歌走了过去，离他更近。
　　“九歌，你又说谎了。”
　　“爹，我们去吃饭吧。”
　　“要再等一等，今天有客人来。”
　　“客人？”九歌话音刚落，就感觉一阵强劲的风吹来，打在九歌的脸上。
　　一个身形快如闪电般闪到九歌面前，九歌呆在原地还未反应，就觉得腰身一紧，幽皇已经揽着她朝一旁迅速移步。
　　来人并不罢休，空掌劈了过来，九歌只觉仿佛一股热流散在周围，她的胸口有些烦闷起来。幽皇靠在她的身边，广袖一挥，将九歌挡住，另一支手掌心凝力，一掌推了过去。
　　强大的两掌相抗，震得树身晃动，簌簌落下树叶。
　　两个人被对方的掌风震慑，退后两步分开站定。
　　九歌正在惊奇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只身闯进沧琅阁，而且能让幽皇尽力对抗，此时又是一阵强风袭来，吹起幽皇的广袖拂在九歌的脸上，这个时候，连唯一的一点光亮也被挡住了。
　　来人又是掌中带风朝幽皇而来，幽皇此时犹如一缕清风，抱着九歌飘了起来，以极不可思议的速度躲过了那一阵劲风。左手化指为拳，迅速向下击出。
　　与来人相聚咫尺之时，来人突然脚步移动身形向边上侧闪，脚掌生风，后退几步，一个空掌打在了旁边的树上，惊起树上的鸟儿振翅飞走。树杆上，也留下一个深深的掌印。
　　“几年不见，月儿的功夫有长进。”幽皇放开九歌，九歌这才看到眼前是一个女子，好看的眉眼，犹如描摹过般的精致，一袭红褐色的长衣衬得她洒脱傲然。
　　当然这不是最吸引九歌的地方，此女子最夺人眼球的地方莫过于一头灰白仿佛糟了雷劈过的发型。这一头张扬的发型，让九歌不由得想起了某个知名作家写的某部知名武侠小说中某个很知名的岛主手下一个不待见的女徒弟。可见，小说对人类的荼毒。
　　也许是情不自禁下的惺惺相惜，九歌竟然慢悠悠的走到了女子的面前，扬起了手，用一种极其温和的口吻问道“敢问，这发型是在哪里烫的？”
　　……
　　“九歌不许胡闹。”幽皇在她身后沉声道。
　　“哈哈，倒是个有意思的丫头。”女子爽朗的笑了起来。
　　“师父来此，怎么没有提前通知徒儿？”
　　什么？师父？九歌看了看她，再看她，还看她。
　　“你是我爹的师父？”
　　“他是你爹？哈哈，我那么小生了他，他那么小又有了你，倒是有趣。”
　　“啊？爹是你生的？”
　　“怎么？不像？”女子反问，笑起来的样子很美，却很冷。
　　“没有，没有。”九歌慌忙摆手，幽皇的师父，那是比幽皇还要大的人，她怎么能得罪。
　　“九歌，你该叫她祖师奶奶。沧琅阁就是她一手创立的。”面具下的神情难以看清，但听他的口气，应该好看不到哪里去。
　　“啊？”九歌张了张嘴，准备发出点声音，却又被女子阻止。
　　“不许叫，本来没那么老，一叫我就觉得老了。我还是习惯别人喊我的名字，妖风。你也是，不要师父长师父短的，我说过，我不承认你是我的徒儿。不过我倒是不介意别人认为我有你这么大一个儿子。”
　　妖风？九歌想，果然霸气的人都会有一个霸气的名字，当然也会有一个霸气的发型。
　　“是。”幽皇点头。
　　九歌不由睁大了眼睛，这么多年来，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幽皇这么温顺谦逊的说话，看来这个妖风果然有两把刷子。
　　“给我准备个房间，我睡一觉，明天就走。”
　　“祖师……额，妖风，你怎么明天就走？难得来一次，也该多住些日子，让爹好好招待你才是。”九歌满脸笑意。
　　“丫头，你问问你爹沧琅阁创办至今，我在这呆了多久？”
　　“爹？”九歌转头看向幽皇。
　　“不超过半月。”
　　“额。既然这样，那么就该多住些日子了，我带你去吃猪肘子，我们这新来了好几个厨子。嗯，还有一个大夫，一个护法，还有七个侍女……”
　　“丫头，你倒是有趣，不过我现在累了，我明天还有正事做。”妖风对她笑笑，纵身一跃，已经不见了踪影。
　　“爹，妖风去哪里了？”
　　“她的房间？”
　　“咦，她不是让你安排吗？”
　　“她只是随便客气一下，你还当真？”
　　“额。”
　　“爹，我听妖风喊你月儿。爹，你是不是还有个名字没有告诉我？”
　　“九歌，你看，天要黑了，你该去睡觉了。”
　　九歌“……”好像抬头看，太阳还在。
　　“师父此次是为他而来？”竹影重重，窗上映着两个人的影子。
　　屋内，妖风躺在床上，双臂枕着头，双腿翘起了二郎腿。
　　“在空城呆的久了，出来透透气。月儿要是不欢迎，我现在就可以走。”
　　“师父，你以为我我不关注他的动向？他明日就……”
　　“月儿，你有你自己的事情要完成，不要把时间浪费在那些人身上，我的事情我自己可以处理。”
　　被妖风训斥，幽皇沉默了下来。
　　“听说，连城家被灭门了，《天阑剑谱》也失踪了？”妖风转眸看向幽皇，眼中多了些长辈该有的疼惜。
　　“是。”
　　“查出来是谁在背后捣鬼了吗？知道你需要《天阑剑谱》的人可没几个，月儿，可要当心了。”妖风似是随意的说着，双腿重新换了个顺序又翘了起来。
　　“这天下敢惹沧琅阁的人也没有几个，我自然会查清楚。”
　　“嗯，沧琅阁交给你，我放心。月儿，你倒是没有令我失望。”
　　“师父，你是不是准备……”第一次她这么说的时候，她创立了沧琅阁，三年没出现，江湖人以为沧琅阁就这么消失了。第二次她说让他打理沧琅阁，一离开就是六年。这一次，又会是多久？
　　“月儿，你好像有二十三了吧？”
　　“嗯。”
　　“早应该娶个媳妇了。我看那个丫头就不错，虽然小了点，不过很符合我的口味。可惜这杯喜酒我估计是没时间喝了。”
　　幽皇“……”
　　晨曦照，群山环绕的沧琅阁笼罩在一片朦胧水气之中，微光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束，仿若仙境。
　　妖风刚一打开房门就看到九歌已经笑意盈盈的站在门口。
　　“祖师，妖风早啊，天气不错啊，要不要练个早操？”
　　“丫头，找你爹去，我有事要办。”妖风对她笑笑，晨光的照射下，她的脸看起来有些朦胧。
　　“其实，我也有事，我们应该同路。嘿嘿……”
　　妖风刚要说话，就见苍妩腰肢款款的走了过来，后面跟着一个侍女，端着早饭。
　　“阁主吩咐了，苍妩给师父送早饭。”苍妩走上前几步，眉眼含笑。
　　妖风看了一眼“你还在沧琅阁？看来月儿是养了太多不相干的人了。你可别喊我师父，我要是有你这么个徒儿，干脆自杀算了。”
　　九歌听得迷糊，但也察觉两个人之间气氛有些紧张。她心里窃喜，找到一个强大的后盾和自己站在了同一条线上。
　　“师父老人家火气还是很大。”苍妩并不生气，依旧笑脸相迎。
　　“你说谁老人家？”妖风提高了声音，果然，女人是忌讳别人说她老的。
　　“师父不要动怒，还是先吃了早饭，也是阁主的好意。”
　　妖风几步上前，将侍女手中的碗直接打翻“丫头，你不是有事吗，还不快走？”
　　九歌一听，立刻跟上。
　　走了一路，九歌跟在后面，脑子里有千百个问题，但一看妖风的架势又不敢问出口。终于妖风在前面开口“丫头，你到我旁边来。”
　　九歌听话的屁颠屁颠的来到她旁边。
　　“你有很多问题要问我？”
　　“嗯。”九歌不住的点头。
　　“时间不多，你可以挑几个你最想问的。”
　　“额”九歌歪着头，想问的问题实在是太多，比如她今年贵庚，比如她的生辰，再比如她的爱好，星座，血型以及最近的一些绯闻等等……
　　“时间快到了……”妖风说。
　　“那个你真是我爹的娘吗？那我是不是要喊你奶奶？”抓住重点，九歌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一个问题。
　　“噗。”妖风笑出声来“你就是想问这个？你不问我怎么会成为沧琅阁的祖师？你不问苍妩和月儿什么关系？你不问我为什么讨厌苍妩？你不想多知道点月儿小时候的事？”
　　“这些，其实我都想知道，可是你说没有时间了。”
　　“你别和苍妩走近，她是个坏姑娘，从小就坏。我看她现在越来越坏了，你让你爹也离她远点，不然早晚出事。”
　　“你说出事的意思是？”
　　“你不知道你爹现在练什么功？”
　　“什么？”
　　“不知道就算了！”
　　九歌“……”
　　“你为什么喊爹月儿？我以为他只有一个名字幽皇。”
　　“幽皇一听就不是真名，他的名字叫……还是不说了，你自己问他。”
　　九歌“……”
　　“那我爹到底怎么来的？”
　　“我有天练功，突然不适，就吐了，睁开眼，就看见一个娃娃在我跟前。当时把我吓坏了，还以为是我吐出来的。丫头，你爹是脸先着地的，所以你……”
　　九歌“……”
　　“最后一个问题，你的发型到底哪里做的？”
　　“空城。”
　　“那是什么地方？”
　　“丫头，你来摸摸我的手。”
　　见过主动要求摸的，没见过主动要求这么摸的。但，既然是祖师奶奶要求，当然是恭敬不如从命。
　　九歌伸出手在妖风的手上碰了一下，竟是彻骨的冰凉。
　　“你现在知道空城是个什么地方了？”
　　九歌点点头，又摇摇头。高手是不是都喜欢玩高深莫测啊，就像她爹，说话说一半留一半，剩下的你自己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