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倾尽浮华梦》韶华共揽

73、高处不胜寒

　　这是九歌离开皇宫的第二百一十九天。这期间，宫木月登基，改国号为华晟，宫兰墨成为太上皇。
　　华晟帝继位后采取了一系列措施，整顿官风，对犯错者严惩不贷。年轻的将军风鉴带领队伍扫平了华国周边不断扰民的少数民族。
　　朝野上下一时一半敬重一半畏惧。私下都在揣测着这位新君手段非常，与以前的那位舒月太子性格转变太多。
　　但是后宫，别说是皇后之位，即使是妃嫔也一个没有。传闻说是华晟帝思念当时的太子妃，难以接受其他女子。大臣一面为他感动，一面也有不怕事的人举荐谁家女子如何贤惠。
　　那一日，朝堂之上，几个尚书联名举荐了三位女子，皆是生的娇美可人。说是联名，其实也不过是几个尚书的亲戚之女。
　　华晟帝面上没有直接拒绝，就说让三个人留在宫中，观察一下品行，再做考虑。
　　几个尚书顿时觉得此事大有希望。
　　当日三名女子便留宿在了宫中。
　　据说，刚入夜，华晟帝就召了其中一名女子。那女子认真沐浴打扮一番，满怀期待的去了锦阳宫。
　　锦阳宫内漆黑一片，女子缓步走了进去。门从后面被啪的关上，女子吓了一跳，但也不能现在就离开，于是撞着胆子往前走，一面低声的唤着皇上。
　　唤了几声以后，没有听到回答，女子心里敲起了小鼓，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不走又害怕，走了又是欺君。
　　正在此时，窗户被风忽的吹开，一阵风吹了进来，女子本能的闭了眼睛。
　　再睁开眼的时候，就见窗边站了一个颀长的男子，女子心下判断这应该就是华晟帝了，于是就要缓步走过去，却见男子突然转身。引入眼帘的就是一个银色的面具，在微弱的月光下，闪着阴森的光，女子吓了一跳，一看那男子幽深的眸子紧紧的盯着他，突然弯起唇角扬起一个森然的笑，女子吓得大叫了起来，晕了过去。
　　当晚，女子被抬了出去，第二日醒来的时候，神神叨叨开始胡说八道，说是见了一个戴着面具狰狞的鬼怪之类的话，太医诊断是得了失心疯了。
　　关于，过程如何，没有人敢胡乱猜测，其实，具体也猜不出什么来。谁也不会想到，当今的华晟帝就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沧琅阁阁主幽皇。
　　第二晚，华晟帝又召见了第二名女子。虽然有些忐忑，但是一想到后宫的位置，总会有万千女子可以前赴后继的冲上去的。
　　这一晚，女子来到锦阳宫，倒是没有被吓着。反而看到华晟帝很悠闲地坐在桌边。
　　女子走近，行了礼。华晟帝吩咐她坐下，女子娇羞的微微抬头，这才看清华晟帝的样貌，一时春心荡漾，芳心暗许，想着能与这般男子在一起，那该是多大的幸事。
　　“朕问你三件事，你若是都能做到，朕就可以让你成为后宫的主人。”华晟帝语气虽然没有多少温和，但声音煞是好听，女子听到他这般说，一时心里乐开了花。
　　“第一件事，你可会做饭菜？”
　　女子点点头，报出自己能做何种何种菜，连带着说自己琴棋书画如何精通，女红又是如何擅长。
　　华晟帝听完不动声色，复又说道“第二件事，你可爱吃？”
　　女子考虑到身为女子的端庄和矜持，于是便温婉的回答了自己对吃的一些看法，大致意思就是吃不是主要的，只要一日三餐用了不饿就行，大把时间可以用来做其他事情，花在吃上有点浪费时间。
　　华晟帝听完依旧没有表态，问出最后一件事“第三件事，你可善妒？”
　　女子料想要统领六宫，不管自己愿不愿总是要做出表率不能做善妒之人，要宽容待人并且还要贤惠的劝皇上雨露均撒才能保证皇家的血脉传承。于是就此，女子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倒是说得落落大方，女子自认自己今晚的回答都很得体。
　　女子一番话说完以后，华晟帝啜了一口茶，缓缓道“问完了，时候不早了，你回去吧！”
　　女子听完，不敢违抗便退下了，心下开始忐忑不知君心如何？
　　第二日便有一道圣旨下了，三名女子品行不端，皆无德无能统领六宫，通通都给退了回去。大臣迷惑不解，第一个女子倒是情有可原，皇帝肯定不能要个疯子。但第二个女子，别人问及时，女子哭哭啼啼的说了，众人皆是不解，这般女子了还有什么品行不端。第三个女子更是冤，压根就没见到皇帝的面就被否决了。
　　上朝时，又有不怕事的尚书主动站了出来，问及第三名女子的事。
　　华晟帝只道缘由不是在圣旨上说明了。
　　尚书不解，道出华晟帝当时说了会考虑，而第三名女子压根就没被召见。
　　华晟帝淡淡的说道，他确实考虑过了，所以不要第三名女子。
　　百官哗然。
　　就在当天，华晟帝颁出了一道法令，提倡自由恋爱，严禁包办婚姻。此法令一出，得到广大百姓的拥戴，尤其是那些被困在包办婚姻里的苦命情侣。
　　关于立妃之事，有一段时间都没有人再敢提。终于有一天，有人道出天机，说华晟帝是按着以前太子妃的标准在找妃子，那三名女子很显然都是不符合的。
　　后来，又有人开始按着找这样的女子举荐，但都被华晟帝以各种理由拒绝，大臣们终于完全领略到了这位新君威严的外表下也有无赖的一面。
　　第二百一十九天，正是新君的二十四岁生辰。
　　华晟帝也甚是开心，与官员们推杯换盏。
　　只是，令官员讶异的是，桌子上除了美酒，就只有一盘猪肘子。本来大伙儿还有点矜持的不知该如何下口，眼看着华晟帝当着众人的面啃起了猪肘子，大家也就没有什么不好意思了。生辰晚宴，着实成了满猪肘子全席。
　　酒过三旬，他对众人说道“此时，朕之生辰，朕要送众位爱卿，送华国百姓一个大礼。”
　　众人正在等着下文，不知这位新君又有何惊人的创举。
　　可是此时这位新君却又不说了，他由宫女搀扶着，带着微醺的醉意离开。
　　走了一段路后，华晟帝下令让宫女们退下，自己则是缓步走向湖边。
　　凉风徐徐吹来，拂过湖面，一湖的幽香扑上他的脸庞，华晟帝面目表情的站着，思绪万千。宫灯倒映在湖面内，摇摇晃晃的，光影连绵，湖中映出华晟帝孤寂而萧索的长影。
　　二百零九天，不知她过的如何。今日不仅是自己的生辰，七年前的今日，也是他得到她的时候。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个脏兮兮的女孩脸上却可以有这么明媚的笑意。她第一趴上他的背，就知道这一辈子摆脱不了她了。缠的不是她，更是自己的心。
　　那一次，在沧琅阁所救之人就是自己，那个傻丫头怕是永远都不会想到。她虽然有时候迷糊，却是不止一次的拯救了自己。
　　此时，华晟帝突然感到蚀骨的冰冷，他坐在这高位上两百多天，却深深体会到了高处不胜寒。他终于可以理解，为何他的父皇和母后会走到那一步。这高位上的寂寞和痛苦，没有几人可以承受，学会承受，就要注定失去。
　　他突然开始怀疑，这种生活是不是自己想要的，为了这个高位失去的放弃的那些到底值不值得。
　　就在一个月前，宫兰墨向他提出了要求，愿意带着苏锦隐姓埋名从此在江南水畔盖一座小屋度过余生。
　　他允了，看到他们两个相携着一起离开，突然觉得眼角有些涩涩的，他的心底竟是无比的羡慕。
　　“谁？”华晟帝突然听到有脚步声走近，他虽然喝了酒，却不影响他的判断。
　　“皇帝哥哥是我。”耳边响起一个稚嫩而清脆的声音。那是许凌，他一直留在宫中，以前总是喊宫舒月哥哥，如今‘他’成了皇帝，他改口成了皇帝哥哥。
　　“原来是你。朕要静一静，你去别处玩。今日宫中有些热闹，你可以多玩些时候。”
　　“皇帝哥哥，是在想九歌姐姐吗？凌儿也想。”许凌没有离开，反而走到了他身边。
　　“哦？你想她什么？”听到有关九歌的事，华晟帝顿时有了兴趣。
　　“九歌姐姐很爱开那只茄子的玩笑，九歌姐姐也会给我好吃的猪肘子，她不像那只茄子总是逼我喝很苦很苦的药。九歌姐姐会帮我把药换掉，趁那只茄子不注意。那只茄子被九歌姐姐气得说出不话来。”许凌回忆起来，脸上洋溢着天真的笑容。
　　华晟帝不可置否的一笑，这些倒是她的风格。
　　趁着华晟帝晃神的时候，华晟帝突然感到腹部一阵受痛，他看见许凌颤抖着手将一把匕首刺进了他的腹部。
　　“我从别人口中知道我的爹娘都是被你害死的，为什么，舒月哥哥，我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要害死我的爹娘？”许凌收回自己的手，看到自己手上的血，顿时慌张了，泪水也掉落下来。
　　“快走，别让人看见，快走。”华晟帝远远看到有人朝这边走过来，对着许凌喊道。许凌毕竟是个孩子，被华晟帝这么一喊，加上本来就很慌张，于是也考虑不了什么，就听话的跑开了。
　　华晟元年，华晟帝遇刺。
　　刺客追查，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