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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帝后无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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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满阴霾的天空,紫色和暗灰色的云翳晕染着一轮惨白的弦月。清风徐徐,院内里种了几棵竹,竹影疏疏。月色拉长了一个颀长的身影。那男子一手粘着茶杯,举杯望月,眼神是说不出的寂寥落寞。
“神医,神医。”一个太监跌跌撞撞的跑来,气喘吁吁,差点没直接扑在那人的怀中。
“何事?”来人并不转身,依旧一派沉静之色。
“皇后,皇后病犯了,请神医过去。”
来人转过脸来,正是君雪逝。
“皇后答应我的条件了?”君雪逝问道,手中依旧握着茶杯,不急不缓。
“什,什么条件?”太监微微一怔,他不记得皇后吩咐有什么条件,他只知道皇后此时正在病痛中受着煎熬,让他赶紧找他。
“哦,那就是没有答应。那你便回去吧,不要打扰了我喝茶上月的兴致。”君雪逝说完就真的转过身去,不再理会他。
太监不知道该如何,想了想,又折身跑了回去。
不一会儿,又见他气喘吁吁的跑来。
“神医,神医,皇后说了,什么条件都答应你,请你速速过去。”
“如此甚好。”君雪逝将茶杯至于石桌上。只见他微微扬眉,袖袍一拂,正欲大步而去。
“神医就这么过去?”太监看了看他,未带药箱,空手而去。
君雪逝望了他一眼,淡淡一笑,似是笑尽春风。
太监呆呆的看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快步跟了上去。
皇后寝宫,锦咸宫,此时已经忙得人仰马翻,宫女太监来回奔跑,太医战战兢兢跪了一地,冷汗直冒。
床榻之上,传来皇后的痛苦呻吟之声,每一声对跪着的太医来说也是苦痛的折磨。皇后早已下了懿旨,若再无解救之法,太医院的一干人等都要受到处罚。轻则顶戴花翎,重则斩首示众。
“神医来了,神医来了。”太监尖细而兴奋的声音传来,床榻之上的女子终于缓缓的舒了一口气。
一阵疼痛袭来,她又差点晕厥过去。
“快救本宫,快传,传。”皇后无力的说着,此时却看珠帘外一袭白衣落入眼帘,身姿飘飘,衣襟带风,仿佛是从天上踏着云彩而来。
“皇后肯愿意让雪逝治病了?”君雪逝却是不疾不徐,找了一张椅子坐下,神情有些淡漠。
“救本宫,神医要什么本宫都答应。”此时皇后乌丝凌乱,面色惨淡,母仪天下的威严之色早已荡然无存,有的只是一个病入膏肓的痛苦神色。
君雪逝淡淡一笑,道“雪逝说过,皇后能让皇上陪在身侧,雪逝就为皇后治病。”
三天前,君雪逝在九渊山被大内侍卫所擒,带回皇宫。君雪逝自然知道他们的意思,所以当晚,君雪逝就被皇后召见,来了这锦咸宫。
皇后要他治病,却被君雪逝拒绝,说是要皇上在身侧,方可治病。
自从十几年前开始,皇上和皇后的关系决裂,已经成为华国人尽皆知的事实。即使是皇后常年受病痛折磨,华景帝也不曾来看过,只是偶尔着太医问过几次。但皇后当年对华景帝登基立了大功,二人也算患难夫妻,如此,皇后的后位一直保留。但二人已经是形同陌路,即使在宫中不小心碰到,也是各走各路,如同没看到一般。
硬的不行来软的,皇后简直把他当神一样供了起来,君雪逝可谓是在皇宫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谁也不敢得罪。
君雪逝提出这个要求,分明是在为难皇后。
皇后气结,各种话语威胁,命人拿着剑抵住他的脖子,上了刑具来用刑,总之已经算是无所不用其极,但君雪逝全当一句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皇后有所求,却无法令他臣服。
今日皇后犯病,太医束手无策,只得立刻请了君雪逝过来,没想到他还是那句老话。
“其实不过是低声下气的求一下他,难道比你的性命来的重要?”君雪逝轻轻的扣着桌面,身形散漫。
“你放肆。”身边有太监忍不住训斥。
君雪逝眼睛扫他一眼,手轻轻一抬,太监立刻感觉全身奇痒难忍,直想将自己的皮肉抓破。
“神医饶命,神医饶命。”太监跪了下来求饶。
君雪逝似是恍然大悟一般“别人其实一般不称我为神医,倒是喊毒医多些。”
“神医,奴才知错了,知错了。”
“做错事才来认错,我君雪逝不喜欢这样的人。”君雪逝说着再也不看他一眼,转而看向床榻之上的皇后。
“啊!”突见一个宫女叫了起来,随即捂住嘴,赶紧跪了下来。
“怎么了?怎么了?”皇后摸摸自己的脸“给本宫拿镜子来,快。”
看到镜中的自己,皇后吓得将镜子一推碎裂在了地上。脸上出现了斑斑的黑块,如同当年的那个孩子一样。
君雪逝却是如同看戏一般看的兴致盎然,眸子里有着些许的得意之色。
“给本宫去请皇上,就说是本宫求他过来,快。”皇后终于妥协,太监不敢怠慢,慌忙跑了出去,差一点被门槛绊住。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屋内的沙漏缓缓的流淌,发出唦唦的声响。所有的声音都静止了下来,连皇后的呻吟声也小了许多。
华景帝会不会来突然成了一个谜。
“皇后娘娘,皇上说,说他正在处理朝廷之事,很忙,没有时间过来。”前去通传的太监匆匆跑了进来,跪下回禀。
屋内之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帝后僵持之境已久,如今皇后做出让步,依旧不能解决。
“他……”皇后心急之下,一口鲜红的血吐了出来,屋内立刻乱成了一团。
“曦儿,你将锦盒中的白玉杯拿出来送过去,就按本宫的话说,若是他不来,就当场砸碎了这杯子,从此再无夫妻,再无帝后。”皇后一脸决然,恢复了些许的威严之势。
曦儿小心翼翼的捧着一个锦盒,快步走了出去。
屋内又开始了漫长而安静的等待。
“皇上驾到……”一声划破长空,似是一下子激荡了平津的水面。
华景帝一袭明黄色龙袍走了进来,虽已步入中年,但眉宇间英气逼人,举手投足似是胸藏纬地经天之术。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屋内立刻跪了一地,唯有君雪逝依旧从容的坐着,而皇后自他进来后,眼神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
“原来,多年夫妻的情分,也就只剩这一只白玉杯了。”皇后凄清的一言,眉宇间稍纵即逝的落寞。
“朕已经来了,神医就为皇后施药治病吧。”华景帝只是淡漠的扫了一眼床榻上的人,便一挥衣袖在旁坐了下来。
“既然皇上已经来了,那雪逝自当遵守诺言为皇后治病。你们且都下去吧,屋内留下皇上,我,皇后即可。”
众人看了一眼华景帝,又看了一眼皇后,都默不作声的退了下去。
屋内燃起了一炉香,青烟袅袅,香气袭人。
“皇上可以吃了这药,待会儿给皇后治病用的药粉和药水味道难闻且对正常人有害。”君雪逝伸出手递过去一粒通体雪白的药丸。
华景帝接了过来,探究的看了一眼君雪逝,一口吞了下去。
君雪逝走到了皇后的身边,在她的床侧坐下,扶着皇后平躺了下来。
君雪逝从怀中拿出一只绿莹莹的杯子,又从一只锦盒中拿出一只火红的蟾,一根银针插进蟾身,有些粘稠的浆液滴在杯中,他又拿出另一个瓷瓶倒出来一些红色的液体。
很快杯中液体冒着白色的烟,逐渐融合到了一起,转为了透明色。皇后惊讶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不由得对君雪逝的医术更有了几分信心。
君雪逝喂着皇后饮下杯中的液体,然后将她重新平躺下来。
几根银针扎了下去,皇后只觉身体轻盈了起来,扎针之处有清凉酥麻之感传来。皇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困意席卷而来。
突然间,皇后好像看到了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和一个儒雅俊秀的男子。她突然感觉到一丝冰冷如水的寒意,顺着脊梁往上蠕动。
她本能的想要睁开眼睛,逃离那一切。可是她睁不开眼,甚至全身都不能动弹,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压制着她。
时空转换,她只能毫无选择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缓缓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