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倾尽浮华梦》韶华共揽

42、祸不单行

　　第二日清晨的时候，幽皇醒来看向怀里的九歌。一看之下，大惊，此时九歌脸上通红，额间豆大的汗珠滚落，眉头紧锁，似是在承受着煎熬。
　　“君雪逝，君雪逝。”幽皇大喊两声，君雪逝从睡梦中惊醒，立刻跑了过来。将九歌的手搭上九歌的脉，君雪逝脸色凝重，翻了翻九歌的眼皮，又摸了摸她的脸。
　　“怎么会这样？昨夜回来查看时，已经有所好转了，怎么此时又严重了？”君雪逝面露不解，从怀中拿出银针，将九歌扶起，一针针找准穴位扎了下去。
　　幽皇在一旁安静的看着，虽然着急但也不便说话。
　　良久后，又将九歌平躺了下去。
　　君雪逝看了一眼幽皇“她好像又接触到了毒药。除了你和我，没有人接近过她，我想不通她怎么会又再次中毒。”
　　“莫不是有人趁我们不在来了洞中？”
　　君雪逝点头，这倒也不是没有可能，也许是昨夜他救九歌心急，没有注意到山洞是不是被撒了毒粉。
　　“苍雪。”幽皇将苍雪唤了进来。
　　“昨日我离开之后，可有人来过？”幽皇声音冷漠如水。
　　苍雪顿了顿，点点头“我不能确定，昨夜我听到有动静，但是追来时并没有看到人影。”
　　“听到动静为何不报？”幽皇的语气平和，但却让人听了悚然，仿佛他平和的语气背后藏着刀剑一般的利刃，随时可以将你刺中。
　　苍雪抿唇不答，单膝跪下。
　　“青云门的人已经被剿灭还会有谁？”幽皇看了一眼苍雪，兀自迷惑。
　　“你的仇家那么多，来的人恐怕都排成队了。这事也怨不得苍雪，或许来人武功很高。”君雪逝想到昨夜苍雪迅速赶来时的情形，心下有些愧疚。
　　“阁主，那人也许是青云门掌门苏羽，我当时并没有将他杀死，他跳江逃了。”苍雪抬头，似是不愿领君雪逝的情。
　　“苍雪，你好生糊涂，这件事竟没有向我禀告。如今在外，到了沧琅阁你再去领惩罚。”幽皇似是生气了，冰冷的眸子犹如寒冰。
　　刚说话间，苍雪面上露出难色，身体中一股强烈的疼痛感袭来，紧接着感觉身体有些虚软下去，没有力气。
　　君雪逝眼睛看到苍雪的神情，当下快步走了过来，一探苍雪的脉搏“你也中毒了？”
　　此言一出，幽皇也不由大惊。
　　苍雪本以为可以坚持半刻，此时却发现毒液蔓延，已将她身体的力量抽离，她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倒下，幸亏被身旁的君雪逝扶住。君雪逝当下给她服了药。
　　“此地不宜久留，不管来者是谁都是想将我们一个个击破，分散我们整体的力量。你带着苍雪沿着另一条路，若是能找到一足痕迹发流烟火示意，若没有，三日后，你我在这里相遇。”幽皇简单的吩咐后，便抱起九歌。
　　“苍雪的毒不碍事，可是丫头的毒不轻，我不放心。”君雪逝立刻抗议。
　　“你还有更好的办法？你想让我一人分心保护你们三人？”幽皇斜着眼睛看着君雪逝，气势凌人，一副没的商量的架势。
　　“九歌跟着你，总之我不放心。万一还有人对她下毒手怎么办？”君雪逝这次也是不肯让步。
　　“我留下，你们三人离开。”苍雪在一旁微弱的说道，此时脸色已经很苍白，但已勉强可以站稳，体力已在逐渐恢复。
　　苍雪准备暗自运功驱毒，却被君雪逝发现，神情严厉的看着她“不要运功，你现在一运功，毒又会散开，而且会让你的功力大减。”
　　半晌，只听君雪逝说道“我再配些药，这丫头一有什么不适，你立刻发流烟火告知我。”君雪逝终于作出让步。
　　四人分了两路走出山洞，却见尽染兴冲冲的摘了很多果子，用衣摆包着。尽染看到四人，微微有些惊讶“你们要走了？她，她没事了吗？”
　　“嗯，代我向盗绝老人问好。”说罢，幽皇抱着九歌离去。此时，幽皇已经换上了银色的面具，一张薄薄的嘴唇，微微上扬，邪魅非凡。
　　一袭玄青色衣衫，与这青山融为一体，渐行渐远。
　　“既然这样，我也离开吧，苍雪，君雪逝，我们后会有期了。”
　　君雪逝并不回答，苍雪则是微微的点了头，两个人从他身畔走过。
　　尽染微微耸了耸肩，想着又该继续自己的江湖之旅了，拿起一个果子擦了擦，在嘴间咬了一口，鲜嫩的汁液流淌出来，很是爽口。
　　尽染满足的一笑，姿态潇洒的朝前而去。
　　夜幕降临，山间清风阵阵，月色撩人。
　　此时两人身置半山腰，幽皇抱着九歌放在了一块大石上，一路上九歌时好时坏，身体也是忽冷忽热。但好在，中途醒过一次，说了几句话后，又睡着了。
　　幽皇给她喂过一次君雪逝配的药，九歌脉息恢复正常，想来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
　　幽皇看了看九歌，突然神色一凛，袖中已是运了掌风。
　　“出来。”幽皇说出两个字，强而有力，语气冷峻。
　　“是我。”一个黑衣男子走了出来，一看，是尽染。
　　“你怎么来了？”
　　“我不放心这丫头，毕竟是我害的。可是怕你嫌我跟着，只好偷偷摸摸了。”
　　“她没什么事了，这件事我并没有全怪你，你可以安心离去了。”幽皇心下松懈，掌中之气慢慢收起。
　　“我摘了果子，你带着她一天应该很久没有吃东西了吧。”尽染见幽皇神色缓和，于是走近了几步，将手中的果子递了过去。
　　幽皇的手伸到版图，脑海突然出现一个镜头，他仿佛洞悉了什么，嘴角在月色下勾起一个迷人的弧度。他慢条斯理的收回了手，语气有些懒散“我在想，是不是我接了你的果子，也会中毒，如同苍雪一样。”
　　“你在说什么？你们看来还是不信任我，我说了，她的事我不是故意的。”
　　“其实你是故意的。”幽皇截断他的话“若是有人趁我们不在而在山洞里下了毒，那我和君雪逝都应该中毒。可是我们没有。而你是为盗绝谷的人，轻易的从九歌怀里偷出一幅画，又扔在地上假装捡起是一件极为容易的事，那个时候，毒跟随那幅画进了九歌的怀里。而苍雪，除了我们，她只接触过你，你也是那个唯一可以给她下毒的人。所以，从一开始，你选择偷青玉双龙杯就是一场戏。身为盗绝谷的人对珍宝古物都会极为了解，真杯子假杯子一到你手上看一眼恐怕便知，可你却笨的中了我们的计然后被我们逮到，只能证明你是在演戏，希望我们抓到你。你的目的是什么？盗绝谷难道在盘算着什么？”
　　“哈哈……”被幽皇拆穿一切，尽然恢复了冷峻的神情，仰头大笑起来“我听着你们的话故意中计，顺便在里面加了一味草药，成了剧毒。我本以为第一个冲过来抢杯子的会是你，却不想竟是那个丫头。我知道凭武功我肯定伤不了你，所以只有走别道，苍雪的毒是我下在她的玉玦上了，我知道这件事一发生，以你的聪明才智一定会知道这是在分散你们的力量，你一定会采取措施。而我也在尽量取得你的信任，这样才有机会接近你。却不想，沧琅阁阁主幽皇果然名不虚传，这么快就看穿了我。”
　　“原来你的目的是杀我？怎么，是盗掘老人还在气愤当年我偷了他的东西？”幽皇依旧神态散漫，干脆半卧在大石旁。皎洁的月辉，配上那张绝美之姿的人皮面具，如同夜下的妖魅。
　　当初他还未成为沧琅阁的阁主，妖风就让他去江湖上闯一下，创造点名气。于是他按照妖风的明示暗示去了盗绝谷，偷到了盗绝老人的一颗金丹。此事一出，江湖上都知道了一个毛头小子闯进了盗绝谷，还偷到了盗绝老人的东西，盗绝谷失了颜面，少年却一下子为江湖所知。后来幽皇才知道，当初妖风与盗绝老人有一些瓜葛，她曾经求过金丹来提升功力，被拒绝，而且她去偷，也失败。于是乎，放出豪言，终有一日要派个人来把金丹偷走。
　　这件事直到幽皇成为沧琅阁阁主后，又被江湖上谈论起，才知道他就是当年勇闯盗绝谷的毛头小子。本来就快被遗忘这段耻辱的盗绝谷，再一次成为了别人的笑柄。
　　“气愤？你如此嚣张偷了师父的东西，坏了师父的名头，师父在五年前一次气血攻心逝世了。师父之仇不共戴天，这就是我出谷要做的第一件事。”
　　听到此，幽皇也不由的一震，原来那位白发潇洒的老人已经去世。这件事竟是从未被江湖人所知。
　　幽皇看向尽染，眉宇间英气逼人，倒是块好材料，心中又多了几分赏识，只是年纪尚浅，还欠磨练。只听幽皇淡然道“你已被我识穿，还能杀我吗？”
　　“能不能杀也要试一试。”尽染说罢，直直的冲了上去，身形迅速，却是掌中无力。
　　幽皇甚至没有起身，袖袍一挥，腿一伸，尽染就踉跄着撞在了不远处的树上，额头流下血来。他并不放弃，继续纵身一跃冲了过去，手中已是握了毒粉，在空中一撒。
　　幽皇迅速跃起，衣袖翻飞如伞，将那些毒粉扫在袖下，动作凌厉，手腕一动，双手负于背后，安然而立。
　　尽染还没来得及再攻，此时见幽皇快如鬼魅，一只手伸出掐住了尽染的脖子“你师父之事，我也无奈。但，弱肉强食，盗亦有道，他既然被我所盗，就该服输。在船上之时，至少你是救了九歌到岸，就凭这一点，我不杀你。不过，我等着你有朝一日，再有本事来杀我。”幽皇说到此，放开尽染，面色从容的看着他。
　　尽染看着他，有些不明白这个人到底在想些什么。素闻沧琅阁阁主杀人不眨眼，冷面无情，如今，他却把一个杀他之人放了，紧紧是因为他救了九歌？那其实根本不算救吧，只是为了博得他们的信任而已。
　　可是他说的很对，师父被盗，那是技不如人。师父含恨而死，那也是气量狭小。再看幽皇，虽然江湖传闻居多，但他看来，行事风格别具一格，且不失洒脱气度，若不是他害死了师父，自己定是愿意与他成为朋友。
　　“好，师父之仇，他日我定还会向你来报。”尽染说完，折身下山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