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竹曾记凤凰游》千江月无痕

8、月下

　　入夜时分，躺在塌上想起了过往的种种，有些睡不着觉。

　　起身披上了一件外衣，推开镂花的窗子，看见月色下的玥幽居格外的宁静朦胧。于是我便起了兴致，准备出去走走。

　　夜初静，人已寐。

　　一片静谧祥和中，幽幽的蝉鸣静静地从远处传来。

　　夜的香气弥漫在空中，织成了一个柔软的网，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里面。眼睛所接触到的都是罩上这个柔软的网的东西，任是一草一木，都不是象在白天里那样地现实了，它们都有着模糊、空幻的色彩，每一样都隐藏了它的细致之点，都保守着它的秘密，使人有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箫声响起，清完悠扬的曲调，使人如林山涧，如饮山泉般，我轻轻地闭上了眼，心刹那变得宁静祥和，我很喜欢这种感觉。

　　循着箫声而去，看到的是一个清冷凄凉的白色背影，风扬起他的发和衣衫，潇洒俊逸，借着这凄美的月光，如同一幅绝世的画。

　　竟是他——慕子音？

　　是啊，除他之外，还有谁能有这飘逸如仙的身姿，又能有谁能吹出这样婉转的曲调？

　　我停下脚步，只静下心静静地听。他的箫声中透出一种莫名地悲，诉说着对于目前生活的孤寂体会，以及对于命运的无奈和叹息！

　　似是听见了脚步声，他放下了箫，淡淡的看着我道“看来喜欢这夜色的不止我一人”

　　说罢他转过身来，看到素服花下的锦竹，只是她背着月光，虽看不清她的面容，但从她浑身散发的幽怨气息中，他知，眼前的女子听懂了他的曲子。

　　我颔首，慢慢地走到他身边，目光转向湖水中两人的倒影，不发一言。

　　慕子音只是与我并肩而立，不置一词。

　　片刻之后，我开口，“你在夜间常来吗？”

　　慕子音淡淡道：“不常”他的语气平淡如波，听不出任何起伏。

　　抬头望了望天空的月，一朵浮云正缓缓笼了月色。

　　我说“你在感叹什么呢？”突然发现自己竟是无法猜透像他这样一个人。

　　我不禁好奇，这世间还有什么能让他悲叹至此？

　　我以为天地万物没有一件事能入了他的眼，进了他的心。没想到他冰冷的外表下会有如斯的一颗寂寞的心。

　　“没什么，一时兴起而已。”他闭了眼，似是在回忆些什么。

　　“是吗，”我道“主上‘好兴致’啊”一丝嘲讽随口而出。

　　我知道他绝不是一个喜欢悲秋伤月的人，他心里一定是积了什么事，这么悲的曲调，可不是一时兴起而为之的。

　　抬头，仰望他俊逸的侧脸，他的眼眸狭长，凝了浓浓的悲哀在里面，浓的化不开。一阵清风拂面，一缕调皮的发丝抚上了他的面颊。

　　我伸出手，想替他拂到耳后，但又不由地收紧，缓缓地垂落。

　　他又怎么听不出她语气中的调侃，垂眸，看她正仰着小脸出神的看着他。

　　岸边的少女纯洁而美好，她脸色晶莹，肤光如雪，鹅蛋脸儿上有一个小小酒窝。而她乌黑的瞳孔里盈满了月色下的自己。

　　突然感到悲伤一扫而光，眼下只剩下静谧的月色和岸边的少女，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扬起一个优美的弧度。

　　“你不也是‘乘兴’而来吗？”他语气侃侃。

　　“….”

　　望着淡淡微笑的慕子音，我竟有一瞬的失神。

　　月下的他纯洁的不带一丝杂质，而此时的慕子音不同往日的冰冷，甚至还有一丝小小的‘调皮’，难道是这月色太迷蒙了吗，怎么自己眼前竟出现了幻觉？

　　似是不愿破坏这一刻的美好他淡淡的问“住的还习惯吗？”声音是难得的轻柔。

　　我怔怔地看他，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略略平复下心神，我答“比起那些风餐露宿的日子，现在的生活可谓是在天堂了”

　　不得不说，这几日在葕宸宫住的很习惯，不管是玥幽居的莺歌，还是葕宸宫的一切都是让自己极为满意的。甚至自己也从未想过能生活的这般好。

　　“你习惯就好”他语气还是冷冷地，但却失了先前的疏离之感。

　　突然，他话锋一转，问道：“为什么要叫做涵烟呢？可是犬浸润渐渍，缥缈如烟’’之意。”

　　我有些吃惊，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时竟没回过神来，只是怔怔的看着他。

　　今晚的他有些不同寻常呢，竟然对自己的事情感兴趣了。我心里不免有些小小的欣喜。

　　不知怎的，看着涵烟时总有一种莫名的感慨，望着那一双像极了另一个人的眸子，竟然意外的失神了。今晚的话也不由得多了起来，竟问起了她的名字，想多了解她几分。

　　虽是透过她去想另一个人，但是连慕子音自己都没发觉，这一刻，他眼里和心里都只是装了眼前的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