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的篮球]Replace》凉柚子

6、六.

　　看着拍好的照片，桃井和黑子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其他四个人在游戏中心就各自分开了。
　　先是青峰说：“既然复印完了，那我就先回去了。”绿间也接着说道：“我也要回家学习了。”紫原留下一句：“那好吧，拜拜~”便离开了。只有黄濑说：“又有女孩子说想跟我一起拍照呢……”独自一人留在了游戏中心。于是大家就地解散，各回各家。
　　对于桃井来说，期待已久的独处终于开始了。
　　但是，一般来说，真到了这时候，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桃井也不例外。
　　她觉得现在应该先抛出一个无关紧要的话题，但是却怎么也想不出来。
　　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黑子的家也越来越近。再这样下去，两人就要沉默着走完这段路了。
　　难得有机会跟他一起走回家，要是就这样轻描淡写地挥手告别的话总觉得有点浪费啊。
　　说起来，为什么赤司君要让我和哲君一起回家呢？
　　桃井对最根本的问题百思不得其解。
　　在紫原告诉自己这个消息的时候，由于太过慌张，她并没有仔细考虑过。就算是赤司看穿了一切，可也不会为了试探桃井的心意故意让她跟黑子一起回家啊。
　　而且，为什么最后还要强调一句：不要乱跑呢。
　　桃井一边苦思冥想，一边迈着步子。走了一会儿，她突然停下脚步。
　　看看右边，再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没错了。
　　“哲君不见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一个人的。真不愧是哲君啊……桃井在心里这样说道，然后顺着原路返了回去。
　　赤司的心思她还是不明白。但是，既然让自己跟他一起回去，那就一定是有什么打算。所以，只有今天，一定不能让黑子走丢了。
　　他究竟去哪儿了啊？桃井一边跑，一边反复回想黑子可能会去的地方。突然，她想到了。
　　黑子会去的地方，也只有那里了。
　　桃井毫不犹豫地朝那里跑去。
　　那是一个公园，距离桃井发现黑子消失的地方很近。算是个挺大的地方，公园里面还有健身器械和休息场所。
　　夕阳西下的公园里，桃井小跑着搜寻黑子的踪迹，不放过任何一点线索。最后，她总算找到了。
　　“哲君！”
　　“咦，桃井同学？”
　　被叫到名字的黑子回过头来，一脸惊讶地看着跑过来的桃井。
　　“你居然能找到这里来啊。”
　　不知是不是对自己突然消失不见抱有一点罪恶感，黑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
　　“当然啦！这个公园里有球场的嘛。”
　　桃井跑到黑子面前，深呼吸。
　　在她猜测黑子会跑去哪儿的时候，脑子里第一个浮现出的就是跟篮球有关的地方。
　　再以此为前提进行思考的话，那一定就是这个有着小球场的公园了。
　　“真是的，你突然消失了我会吓一跳的啊。”
　　听见桃井有些责备的口吻，黑子乖乖低头道歉：“对不起。”
　　“我是觉得，如果说想来这儿的话，你一定会反对的。”
　　“你如果不告诉我原因的话，我就是想反对也反对不了啊。”
　　虽然大概猜到原因是什么了，可桃井却还是问了出来。
　　“原因啊……”
　　黑子垂下眼睛，有些拿不定主意究竟要不要说。然后，他稍稍转过身去，看着十米外的篮球场。
　　接着又转过头来，看着桃井想要获得她的同意。
　　“我想打会儿篮球……”
　　“不行！”
　　马上被否决。
　　“无论如何都不行吗？”
　　“不行！”
　　桃井双手叉腰，再次驳回他的上诉。
　　“哲君，你其实心里很清楚吧，为什么赤司君今天要让你在场边见学。”
　　听见桃井的话，黑子肩膀一颤。就在这时——
　　喀嚓。
　　小孩子们都已经回家了，本以为这公园里只剩下桃井和黑子两人，可却传来了奇怪的金属碰撞声。
　　两人反射性地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那声音像是从黑子背后的篮球场传出来的。
　　也就说，刚刚应该是有什么东西撞在球场周围的铁丝网上了。桃井如此推测到，就在这时，那边又传来了似曾相识的声音。
　　“都说我们只是借来玩玩啦。”
　　声音来自球场中央。
　　这声音总让人有种不好的印象。而且，说的话也不像是什么好话。
　　就在桃井犹豫不前的时候，黑子已经大步走向球场方向。
　　“诶，哲君！？”
　　桃井慌忙跟上。
　　等到两人走近一看，发现球场中果然有五个看上去就吊儿郎当的高中生。而且其中的两人还很眼熟。
　　是在游戏中心找茬的长发男和鼻环男。
　　但是，眼熟的还不止他们俩。背靠着铁丝网被他们包围起来的那个瘦小的初中生也是熟人。
　　“那孩子……”
　　桃井倒吸了口凉气。她仔细回忆一番，果然没错。那孩子是帝光中学篮球部一年级的学生。
　　因为他属于二军，所以桃井跟他并没有说过什么话，但长相还是记得的。
　　那孩子战战兢兢地看着那群高中生，拼命恳求道：
　　“那个，请，请把球还给我。它对我很重要的……”
　　初一学生伸手想从长发男手上把篮球拿回来，但是长发男突然把球举到头顶。瘦小的初一学生是怎么也够不着的。
　　高中生们扭曲着脸嘲笑了起来。
　　“所以说啊，我们玩腻了就会还你的。我们可是篮球特招生哦，好久没碰球了，现在想玩几把呢！明白吗？”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根本就不在打篮球是吗！
　　桃井瞪着长发男，后者正炫耀似的在指尖上转着球。
　　虽然她很想马上冲进球场，对着他们大骂一顿，但对方有五个人。敌强我弱，贸然闯进去的话只会徒增危险。
　　“请不要这样。那个球是他的。”
　　没错没错，自己就想这么说的……等等，咦！？桃井不解地看过去。
　　黑子不知何时站在了球场之中。
　　“想打篮球的话，就应该自己准备篮球。请把球还给他。”
　　“哲、哲君！？”
　　叫出声之后，桃井才突然反应过来捂住嘴巴，可惜为时已晚。
　　“你们是刚刚的……！”
　　长发男和鼻环男发现了两人的存在。
　　鼻环男愤愤地把嘴里嚼着的口香糖吐在地上。见此行为，黑子的脸抽了抽。这个表情没有逃过桃井的眼睛，看来，鼻环男是在火上浇油了。
　　“这里是打篮球的地方，口香糖的话请吐在垃圾箱里。”
　　听见黑子面无表情地说出这句话，高中生们都大笑了起来。
　　“喂，听见没有啊？他让我们把口香糖吐在垃圾箱里哎！太好笑了！”
　　“你看不过去的话，就自己捡起来啊。啊？”
　　“难道说你也是打篮球的？然后热血澎湃地觉得球场是不可玷污的圣地吗？笑死我了！”
　　“有什么好笑的！”
　　呵斥了一声之后，桃井也走进球场中。他们居然说出那种话，危险什么的早就被桃井忘得干干净净了。
　　“喜欢篮球的话，当然会爱护球场了！”
　　看见怒气冲冲的桃井，高中生们都吹起了口哨。
　　“哦，还真的呢。这么可爱，看起来不像初中生啊。”
　　“早就听说帝光中学的女生很有姿色，看来是真的啊。”
　　“你们居然丢下这么个大美人逃之夭夭了，蠢不蠢啊。”
　　完全不理会桃井说了什么，高中生们开始跟长发男和鼻环男开起了玩笑。
　　看着他们不慌不忙的样子，渐渐冷静下来的桃井感到了一丝恐惧。
　　“喂，听见没有啊！？把球还给他！”
　　为了摆脱这种挥之不去的恐惧感，桃井大声呵斥了起来，可对方却还是那副样子。五人之中，头发染成茶色的男人坏笑着说道：
　　“要不这样好了。我们比一场你们最喜欢的篮球。如果你们赢了，我们就还球走人。但是，如果我们赢了，球和你就都归我们了。OK？”
　　茶发男说“你”的时候，伸手指着桃井。
　　“什、什么！”
　　羞愤和懊恼让桃井眼眶一片通红。
　　茶发男他们再怎么说也是得到体育特招名额的老手。而自己这一方，只有一个刚开始打篮球的初学者，一个能力过于特殊的人，和一个普通的球队经理。而且就算不知道这些内情，谁输谁赢根本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对方绝对是故意提出这种他们稳赢的比赛要求。而且，居然还把自己当个奖品一样。
　　桃井想要说些什么回敬他们，可愤怒又让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就在这时，黑子开口说道：
　　“我知道了，来比吧。”
　　“哲君！？”
　　黑子这出乎意料的发言让桃井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拦住想要说话的桃井，黑子接着道：
　　“但是，如果我们赢了，你们还要向桃井同学道歉。”
　　黑子一字一句地说道。看着他的样子，桃井睁大了眼，甚至忘记了呼吸。
　　但是，现在不是看着他犯花痴的时候，本能让桃井又回过神来。
　　跟在小跑着来到球场一端的黑子身后，桃井劝道：
　　“哲君！不行的，这一场绝对不能比的！”
　　球场一端，黑子脱下上衣说道：
　　“但是，我不能看着他们那样说你。”
　　“那、那也不行！”
　　黑子的话让她一瞬间开心到话都说不利索了，但桃井最终还是问出了那个自己一直很在意的问题：
　　“我是在担心你的伤啊！哲君，你右手扭伤了吧？”
　　“…………”
　　黑子僵在了那里。
　　桃井担心地看向他的右手腕。
　　“就算你藏起来也没用哦。一眼就能看穿了。右手上还有绷带留下的痕迹呢。而且，今天拿球的时候，你虽然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可一直都在小心翼翼地不给右手施力吧。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真的没想到会被你看出来。赤司君会知道，是因为我解开绷带的时候被他给发现了。”
　　一问之下才知道，黑子好像是在体育课上扭伤的右手。他本以为没什么大事，还想继续参加练习，没想到却被赤司给发现了。
　　所以，赤司为了不让黑子的伤势恶化，才让他今天见学。同时，他猜到以黑子的性格一定会忍不住，这才让桃井送她回家，特别叮嘱“别让他乱跑。”
　　在得知赤司的用意之后，桃井就更不能让他上场打球了。如果这时候打了比赛，导致伤势恶化的话，那赤司的苦心不就白费了。
　　“哲君……”
　　桃井叫了他一声，只见黑子盯着她说道：
　　“对不起，桃井同学……我还是觉得他太过分了。居然把桃井同学当成奖品……我无法坐视朋友受到侮辱。”
　　为了让桃井放心，黑子静静地笑了。
　　“我绝对不会输的。”
　　温柔沉静的瞳孔之中，有着坚定不移的信念。
　　……他都这么说了，自己也不好再反对了。
　　桃井决定相信黑子，点了点头。
　　不能否定任何赢的可能性。桃井在心中默念。但是，当双方站在球场上的时候，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可能性究竟有多小。
　　站在他们三人对面的，是那五名高中生。
　　“喂！不是三对三吗！？”
　　“什么？谁说的啊？”
　　听见桃井的质问，长发男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回答道。
　　桃井这才注意到。
　　他们并不只是想赢。而是想通过这场比赛，玩弄桃井他们罢了。
　　“好了，开始吧。”
　　茶发男轻轻笑了。不仅是茶发男，所有高中生的脸上都浮现出嘲笑的表情。
　　茶发男单手拿球，上下抛着。
　　“好了，谁来跳球呢？从身高来说，应该是这位可爱的小妞吧？”
　　他□□着看向桃井。一边看还一边上上下下地抛着球——但是。
　　“笨蛋，怎么可能让五月来做。”
　　从旁伸出的一只手把球抢了过去。
　　“你！？”
　　茶发男满脸惊讶地回头看去。
　　在橘黄色的夕阳之中，用指尖转着球的是——
　　“青峰君！？”
　　桃井惊喜地叫出声来。
　　“你是刚才那个人！”
　　长发男像是记起来了，手指着青峰说道。
　　“你怎么会在，难道说……”
　　鼻环男慌忙四下张望。但是，把他的脑袋当球捏的小巨人紫原并不在这里。倒是有一个一只耳朵戴着耳环的温和男子和一个眼睛精英男站在青峰身后。
　　青峰对茶发男说道：
　　“你们玩得挺有意思的嘛。也带上我们吧。我们还是三个人打。我，这个单耳耳环男，还有这个阴险四眼。”
　　“你说谁阴险四眼呢！”
　　绿间怒吼。
　　“小青峰，在你眼里我们就是这种形象啊……”
　　黄濑耷拉着肩膀。
　　青峰挑衅地看着茶发男。
　　“我们这边人少，就算让着你们点儿。但你居然敢侮辱我的搭档，这笔账我可是要好好算的！”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初中生胆子还挺大啊！行，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能耐！”
　　笑得停不下来的茶发男一边笑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
　　青峰说完，场上的队员就换过来了。
　　“好了，哲，你也去旁边看着。”
　　看着一直不肯离开的黑子，青峰催促道。
　　“……青峰君。我也想加入，不行吗？”
　　“不行。”
　　青峰马上答道。
　　“你啊，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里？”
　　“……你是来接桃井同学的吧？”
　　“才不是。我是担心你才来的。”
　　“我？”
　　黑子看向青峰，有些迷糊。青峰接着说道：
　　“你啊，就算赤司不让你打球，也绝对忍不住的吧。所以我就猜你大概会在这儿。只是没想到你居然打算跟那些家伙们打比赛。”
　　“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是为的什么？是不该跟他们比赛吗？还是不该明知自己有伤在身，却还想打球？”
　　“……我如果说是前者，你会生气吗？”
　　“我会揍死你。”
　　“……那就是后者。”
　　“乖。”
　　“可我还是想参加比赛。”
　　“……你啊，我刚才说的都没听见吗？”
　　青峰不耐烦地弹了弹黑子的额头。可黑子还是点点头说道：
　　“当然听见了。所以我不会用右手的。只用左手跟他们比。有大家在的话，一只左手就足够了。”
　　听见黑子的豪言壮语，青峰打从心底里笑了出来。
　　“那就跟他们玩一场吧。”
　　“嗯。”
　　黑子伸出左手握拳，在青峰的右拳上轻轻一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