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木宜居》幸福派

6、不如人意

　　偶尔打开窗户，迎面而来的冰锥刺骨般寒冷的气流，渐渐变成了充斥着热气的暖风。
　　阳光变得不再畏畏缩缩躲在云层里不肯露脸，反而张扬热烈，烤的地上一片火热。
　　香樟树格外昌盛繁茂，蝉鸣不知何时也渐起了，轰轰烈烈，不断传播至更远的地方。
　　路边的农民小贩的摊上多出了深绿浅绿交错的圆形水果。
　　一切都在说明夏天就要来了。
　　六月的考试好多。
　　但对于高一的学生来说，皆大欢喜。
　　先是高考，学校要作为考场然后放假，再接着是中考的假，还有高二学生的学业水平测试，也要作为考场，还有一个端午节，还有周末。这一个月上不了几节课了。
　　高一的学生虽然高兴，但是期末考试还是要考的。
　　不过此时，这一切对于苏安林来说，已经没有差别了。
　　夏月夏时常抱怨：“真好啊你，不仅连课都不用上，连考试都不用考了。啊啊啊啊啊~~我也要出国！”
　　“随时欢迎！”苏安林笑道：“我在大学里等你。”
　　“托福考怎么样？”夏月夏道：“记得你刚考过。”
　　“呵呵……”她干笑：“砸了。”
　　“嘛！没事！那种变态考试只有变态才能考高，你不用在意的啦。”夏月夏笑嘻嘻的道：“不过还是期待你有好成绩。”
　　没过几天，高考结束，顿时市内的气氛轻松了许多，甚至还爆出各种各样的撕书事件。
　　苏敏然打电话过来：“阿水，晚上过来吃饭，庆祝我考完了，我掌厨哦~~~~~”
　　“那我也来帮忙！！”
　　“行，那你现在就来呗！”
　　于是苏安林放下电话，稍微拾掇拾掇，就出了门。
　　天气晴好，万里无云，阳光毒辣，滚滚热浪袭来，她忙撑起伞，尽量沿着建筑物的影子走，谁都不想晒得漆黑去加拿大吧。
　　有时候真的超级恨全球变暖。
　　一身上下大汗淋漓的站在外婆家门口，夏月夏常说她汗腺发达，看来果真如此。
　　苏敏然听见门铃便来开门，见她满头大汗，忙说：“快进来凉快凉快。"
　　苏敏然满心期待的奔进去，但是瞬间就崩溃了：”姐！为什么不开空调？？“
　　偌大的一个客厅，靠着屋顶一台破旧的电风扇慢慢的悠。
　　根本连风都感觉不到啊好不好！分明比外面还要热啊喂！
　　“嗯？哦，我们家夏天都不开空调的，也就12点那时外婆开一会。”苏敏然理所当然。
　　……这到底节省到什么地步啊……
　　“姐，能不能开一下，就一下，凉快了就关，好不好？”苏安林哀求道：“我热死了！”
　　“嗯……那好吧。”苏敏然起身去找遥控器：“就一会哦，不要让他们发现了。”
　　空调一开，屋内顿时就凉快了，苏安林一声长叹，惬意的喝了口水：“姐，你准备做什么？”
　　苏敏然翻弄着塑料袋里刚买的食材。一边应道：“嗯……我看看，咱们就做寿司和咖喱饭吧，怎么样？”
　　咖喱饭？寿司？“好好！！”苏安林很兴奋
　　“好就别再那坐着啦，凉也凉快过了，快来帮忙！”苏敏然把围裙递给她，道。
　　“就来。”她洗净了手，套上了围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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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为什么我总是包不紧呢？”苏安林指着一排排软塌塌的寿司道。
　　“大概是用力用小了吧。”
　　“可是……姐。”苏安林迟疑的指指被苏敏然的手压的咯吱咯吱响的木板：“你……是不是太用力了？”
　　“啊？”苏敏然茫然抬头抹了把汗，淡然：“不知不觉间把寿司当成班主任来卷了，不好意思。”
　　“……”默了。
　　“你去看看咖喱好了没。”
　　“好，我这就去。”苏安林转身。
　　打开锅盖，热气蒸腾，苏安林把鼻子凑上去，耸了耸，惊喜道：“姐，好香！！应该好了吧。”
　　“真的？”苏敏然放下手中饱受蹂躏的班主任，也凑过去，闻了闻、苏安林说：“香不香？”
　　她皱皱眉，又闻了闻，既而拿筷子尝了一点。苏安林满脸期待：“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
　　苏敏然放下筷子，吐出两个字：“……糊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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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这个就是最终结果。”苏安林不敢抬头，伸出手指头，把那盘松的松，紧的紧的寿司向前推了推。
　　全场静默。
　　“哈哈，给孩子锻炼了一下，也很好，不是么？”苏爸打破沉默，看向脸臭着的外公外婆。
　　“说的也是，你们也别太……”苏妈苦笑。
　　“搞不好就不要搞了嘛，想吃什么我来烧就可以了，敏然你动什么手啊。”外婆埋怨。
　　“还开了空调。这个天又不是很热。”外公插嘴。
　　两孩子集体鸵鸟，坚决保持沉默，不抬头。
　　苏妈眼睛眨了眨，道：“然然啊，你估分估多少的？”
　　“比一本线高十分的样子吧。”苏敏然道。
　　“好厉害。”苏安林在一旁小声嘀咕。
　　“那到时候，我帮你查。”苏妈关切道。
　　“嗯，好，谢谢姑姑。”
　　心底像是有一条透明的小鱼悄然溜过，卷起水梢淡淡的涟漪。她心下有些波动，拍打出不安的节奏，却转瞬即逝，水过无痕，再也捕捉不到了。
　　应该是错觉。苏安林不以为意。
　　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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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页上全是英文。苏妈复制粘贴道翻译网页上，顿时出来大堆的中文，她扫了一眼。顿了两秒。关闭了窗口。
　　另一个网页上书：
　　姓名：苏敏然
　　身份证号：xxxxxxxxxxxxxxxxxx
　　考场号：xxxxx
　　总成绩：535
　　这个时候。苏安林看电视笑的直打跌。
　　苏妈问：“阿水，再告诉我一遍，一本线是多少？”
　　“哈？一本线？”苏安林喘着气，说：“545，怎么样、姐姐是六百几？”
　　“535。”
　　“哈哈哈~~~~太搞笑了~~~”她满眼都是笑出来的眼泪：“什么？635？挺好挺好！”

　　“不是635.”苏妈起身。面无表情的转头看她。
　　”阿水，你托福考了48分。”
　　“你姐姐535，没有超过一本线。”
　　客厅里，空调运转使室内沁凉，电视机里的主持人还在制造笑料。
　　傻姑娘呆呆的坐在地上，僵着身子，睁着一双满是眼泪的眼，再也笑不出来了。
　　如果刚才的眼泪不是笑出来的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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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你别难过。”苏安林勉强笑笑：“535挺好的，至少是打遍二本无敌手的程度了。”
　　苏敏然倒看不出有什么难过沮丧的地方，她笑笑：“没事，淡定着呢。”
　　“可是我完了姐。”苏安林苦着脸：“托福考的奇差无比！”
　　“没事，挺好。”
　　安慰者和被安慰者不知不觉间调换了。
　　“有些大学生还没你考的高呢。”
　　“可是我的目标是八十多的呀！！”苏安林仰天长嚎。
　　“果然这就是人生。”
　　不安就像血管里的血液，在身体里汩汩流动，转播到每一个角落。
　　然后那些被触碰的地方，就如同生长了细菌，慢慢就腐烂了。
　　心躁动的很，一如考前，仿佛在摆脱什么。
　　可谁都知道，该来的总归是要来。
　　“考这么差，你准备出去做什么？当乞丐么？”苏妈讽刺。
　　“你说话能不能不要那么难听？好歹我也努力了吧，别搞得就像我是裸考一样好吧。”苏安林控制不住的翻白眼。
　　“哎呦你还好意思讲啊？你又不是白痴智障，努力了就考四十多分？你骗鬼呢吧你！世界上哪有那么多顺耳的话讲给你听！”苏妈唰一下站起来，严厉指责。
　　“不是你现在是不是更年期到了啊？”苏安林冷眼瞪她：“像刺猬一样，一不顺眼就炸毛。我也很辛苦好吧，托福是我在考哎大姐！”
　　“阿水，你怎么搞得？还和你妈吵架？”苏爸也很生气：“考这么差你自己就不知道反思反思么？”
　　苏安林转身回房，关门。
　　屋内没有开空调，又闷又热她走到桌前，若无其事的坐下来，整理桌上乱摆的草稿纸。
　　--我也很辛苦啊就要被淹死了
　　--我也想考好这样你们也会很开心还会和我说好棒！
　　眼圈十分没出息的红了，明明不想掉眼泪，可是视线还是模糊了。
　　--不能哭不能哭不能哭……
　　她伸手扯过一张草稿纸，拿起笔，意欲写点什么转移注意力。
　　于是眼前出现的那个人。她提笔落字。
　　河川洛河川洛河川洛……
　　笔尖微动，她写的格外细心，一笔一划。
　　三点水。
　　可。
　　一撇二竖。
　　三点水。
　　各。
　　记得他笑的样子，记得他坚韧勇敢的样子，记得他认真坚强的样子。
　　好像心底的烙印，一层比一层深，好像这本就是他在她心底的样子。
　　一遍又一遍，忍着泪意，坚持“想起他怎么能流泪”的原则。
　　因为喜欢你，所以我也想变成像你一样的人。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比较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