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道》暗夜精灵王

65、禁区

　　身体仍然在机械的奔跑，思想却在短暂的故障之后重新运转了起来。这个问题是冰幽首先要考虑的，她为什么会在刚才的时候，那样不顾一切地就跑掉了？与其说是“跑”，也许“逃”形容得更为恰当。其实，女人叫的根本就不是她。这才是让她胆怯的根本原因。在那样突然的情况之下，没有任何心里准备，就见到了这具身体的亲生母亲。即使分开了很久，也没有人会忘记自己母亲的名字，但是现在的冰幽却不知道，因为日记里没有写，藤堂家的人也不会提起。如果不是那张极度相似的脸孔，冰幽根本就不会想到那个女人是这具身体的亲生母亲，她对她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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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身体已经筋疲力尽的时候，冰幽才停了下来。随手擦掉额头的汗水，她仍然不知道自己该以一副怎样的态度去面对这个所谓的母亲。

　　“真的是你！”

　　高高竖起的白色短发，高大而强健有力的身体，狭长的眼睛里即使带着惊讶和疑惑却仍然隐隐透出一丝暴戾。

　　“亚久津！”冰幽一边喘气，一边断断续续地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听了冰幽的话以后，亚久津挑起眼角，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我出现在我家附近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倒是你，看着你一路狂奔，我还以为有什么人在后面追你呢！”

　　冰幽这才开始打量四周，她果然是在亚久津他家附近。就算只是漫无目的地奔跑，最后的方向也仍然是向着藤堂家。冰幽微微皱眉，露出一丝苦笑。只是不知道藤堂家知不知道冰幽的母亲在把冰幽送给他们8年以后又再次出现了。应该是不知道吧！冰幽想起女人刻意掩人耳目的打扮，也许就是怕被人认出来。不过，忍足又是怎么和她认识的呢？

　　“要不要去我家坐一会？”

　　冰幽现在也确实不想回藤堂家，于是就跟在了亚久津的后面，朝他家方向走去。

　　傍晚的时候，结束了一天工作的男人大多都很喜欢在回家之前去小酒馆喝上一，两杯。所以冰幽和亚久津到达优纪的酒馆时，里面已经有了不少的人，生意看起来相当的好。只是和优纪打了个招呼，亚久津就带着冰幽去了酒馆后面的小院子。

　　“喂！你要不要喝？”亚久津虽然嘴里问着冰幽，手上却只拿了一个杯子。给自己满满倒上一杯清酒，他刚要喝，就被冰幽接了过去。

　　冰幽先是小小的尝了一口，然后就一口气让手里的杯子见底了。“味道还不错。谢谢。”冰幽说完，又把杯子递给亚久津，示意他再次倒满。半天没有动静，她抬起头，却看见亚久津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冰幽先是低声笑起来，伸手从亚久津手里接过酒瓶和杯子，又喝了一杯之后，似乎笑声也更加肆意。就知道亚久津没有想到她也会喝酒，所谓的“你要不要喝”只是随口一问。她怎么可能没喝过酒，要不是那次喝得乱醉如泥，她丁瑞淇也不会莫名其妙就到了这个虚幻的世界成为了藤堂冰幽。冰幽喝完了第三杯之后，酒瓶就被亚久津拿开了。

　　“你不会是想喝醉吧？”亚久津拿着酒瓶挪远了点，说完，点了一根烟。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冰幽‘嘿嘿’笑了两声之后，又叹了一口气。“这个杯子这么小，想喝醉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虽然好像有点不负责任，不过如果再次喝醉，会不会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大学寝室的床上呢？也许真的可以考虑什么时候试试看。只是如果成功了，这个世界的冰幽是不是就死掉了？她的脑海里面马上就浮现出柳生的脸，他应该会很伤心吧！原来在不知不觉当中，她的心已经从父母那边偏向了柳生这里。其实，她究竟在怕什么？怕被认出不是真正的藤堂冰幽？这种想法不是应该在刚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才会有的吗？因为那个时候，她对这个世界只是好奇，却没有任何留念。而且又发生了那样重大的变故（自杀），所以就算冰幽的性格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本来就和她不是很亲的藤堂家的人也只会认为是再世为人的感悟。但是作为母亲，即使和自己的女儿分开了8年，有着之前共同生活的6年的经验，在一些体现细节的小动作上，冰幽还是觉得很危险。

　　最重要的是，如果下一次再见到，她该表现出什么样的态度才算是合格呢？

　　她抬头看了一眼亚久津，冰幽在6岁被送回藤堂家之前，好像也是单独和她母亲生活在一起。那种状况其实和现在的亚久津是很相似的，都是单亲私生子。只是冰幽的性格因此内向怯懦，而亚久津则是乖张暴虐。

　　“喂！”冰幽看向亚久津，有些犹豫。

　　“你不是还会抽烟吧？对于你，我还真是看走眼了！”亚久津说着就把手里的烟递给冰幽。

　　“不是了！”冰幽皱了皱眉，说得拖拖拉拉，“我其实，那个，是想问问你，……”

　　“有什么话就说！你很少在我面前表现得像个女生的。”

　　“那是因为那些女生都很怕你，好不好！”冰幽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

　　“你现在表现不就和她们一样！”

　　冰幽白了亚久津一眼，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又小了很多，“亚久津，如果你再次见到你的父亲，你会怎么做呢？”

　　说完以后，冰幽马上就感到周身的空气压强陡然升高，而她对面的亚久津就是造成着一切的源头。现在的亚久津双眼冒着比狼还要凌厉的寒光，全身绷得紧紧地，像是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怒火。看着亚久津手指的指节都开始微微泛白，冰幽有点害怕，她好像触动了亚久津心里的禁区。也许这片禁区同样也是雷区。发狂的亚久津会不会连女生也一起打啊！

　　就在冰幽思量着如何全身而退的时候，亚久津却冷冷地开口了，“你怎么会问起这个？”

　　亚久津的语气冰冷而坚硬，在他假装的冷漠之下，冰幽觉得他其实非常在乎。虽然他身边的气势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压抑，冰幽却不敢再问，“你不想回答就算了，我只是随便问问。”

　　亚久津嘴里叼着烟，看似有点漫不经心，“这个问题，你不该问我，你应该去问优纪？”

　　冰幽有些不解。

　　“因为我从来就没有见过那个人。”

　　亚久津脸上的那种表情是落寞吗？冰幽有些哑然。虽然知道亚久津是私生子，她却理所当然的以为亚久津至少是见过他的父亲的。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亚久津从来都表现得很强势。

　　“不要在我面前摆出那种白痴的表情。我不需要同情！”亚久津有些‘恶狠狠’地看向冰幽。

　　“我有吗？”冰幽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脸，“其实，我只是碰到了同样的问题，所以想问问你的意见而已。”

　　亚久津看向冰幽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似乎是在判断话的真假。

　　“真的啦！在街上遇见你之前，我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之下见到了，嗯，…… 我的亲身母亲。”冰幽被亚久津盯得浑身毛毛的，只好硬着头皮完全把自己当成真正的藤堂冰幽，“我6岁的时候被母亲送回藤堂家，之后一直到今天之前，都没有见过她。所以，…… 所以今天她那么突然就出现在我面前，我，……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然后……就跑掉了。”说完以后，冰幽偷偷用眼角瞟向亚久津，果然发现他先是很吃惊，然后却是长长的沉默。

　　也许亚久津没有想到冰幽的身世，也许是吃惊她当时的反应。冰幽在这一刻也同样有些意外亚久津的沉默。她以为如果是亚久津，也许当时就会在餐厅发作，即使没有拳脚相向，也会厉声质问。

　　“你们应该好好谈谈！”

　　“什么？”冰幽怀疑她的耳朵出现了幻听。

　　“我说，你应该和她坐下来好好谈谈。”亚久津掐灭了烟头。一个漂亮的抛物线，熄灭的烟头落到地上。他仍然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至少问问她离开你的原因。”
　　……

　　离开了亚久津的家，冰幽仍然不敢相信亚久津会说出那样的话来。也许在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片禁区是不愿意让别人触及的。因为在那里，人们表现出来的举动往往是最原始，完全没有经过任何掩饰的。就像亚久津其实很在乎他没有父亲这件事，如果给他一个机会和他父亲见面，冰幽相信亚久津一定会问他父亲当年离开他和优纪的原因。如果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还活着，她是不是也会有和亚久津一样的问题呢？因为她的母亲当年只是骗她去见藤堂键司，却没有告诉她，以后她都要生活在藤堂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