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色》莫原十七

1、倾城色

　　Part1
　　》》你听寂寞在唱歌，轻轻的狠狠的
　　歌声是这么残忍，让人忍不住泪流成河
　　谁说的人非要快乐不可，好象快乐由得人选择

　　[NO。1]
　　》》你说你等他回来，可最早离开的却是你。
　　》BY宫野志保

　　我走在冬季的东京街道上，来自蒙古西伯利亚的冷空气一点点地侵蚀着苍白的皮肤。
　　在东京已经生活将近十年了，我却从来不知道这个地处北温带的城市可以冰冷到这种地步。就好像从不知道在日本的首都也会有这样落魄的住宅区。
　　西北风叫嚣着从那扇铁门呼啸而过，没有扫净的的落叶也身不由己地摆动着僵硬了的身体，那风声便转为了冰冷的呜咽声。
　　【“落叶随风起舞”这样恶寒的句子并不适合我，也并不适合这个寒冷的冬季。】

　　这里离市中心并不远。几分钟前经过银座时，路旁屏幕上的女主播还在用流利标准的日语反复播报着那个在昨天还引起了轩然大波的新闻。
　　我的耳边充斥着疯狂的叫嚣声，在这个寂寞的夜晚显得更为诡异，和厌恶。
　　【真是没有人性！】
　　我这样想着，裹紧了身上黑色的大风衣。

　　{她曾经对我说过：“小哀，你笑起来也很美啊……”}
　　{彼时，她正一边温柔地整理着毛利小五郎的衣服。}
　　{一边笑着。}
　　作为一个医学研究者，更何况还是一个制作APTX-4869的核心人物，我曾经对于那张名单上清一色的“死亡”字样无动于衷，却仍然在听到那个冷漠的消息的时候打碎了手中的试管。

　　我抬眼望着周围并不高的楼房，黑色的破败房屋像是在狰狞地笑着，也不知是在嘲笑这已经烟雾弥漫了的红尘，还是那一派繁华背后的腐朽。
　　没有金钱，没有喜悦。

　　2号？我终于找到了服部说的那个单元楼。
　　在楼的那边是一个破败了的棚子，一边倾斜着垮塌了下来。这里住的居民并不多，此时我却听到了一家夫妇两个大声吵架的声音，在这里传了很远。

　　我再次裹了裹身上的风衣，然后抬脚走进单元门。耳畔是那个冷漠的女声。
　　「据日本警视厅相关人士透漏，日前在大阪发生的枪击案中遇难的女子已被证实是著名作家毛利兰……」
　　「目前犯罪嫌疑人仍然在逃。」

　　[NO。2]
　　》》不如不遇倾城色
　　》BY毛利兰

　　我站在二楼的平台上，迟疑了许久。才伸手敲响了那扇败落的铁门。空洞的响声在这个更为空洞的楼道中更显寂寞。
　　没有人应答。
　　在门上方的那盏昏黄的灯有气无力地挣扎着，偶尔还会像是忍受不住寒冷一般轻轻地颤动一下。
　　我伸手继续敲门，一连三下。
　　片刻后，里面传来了有些慵懒和疲惫的声音。
　　「请进！」
　　我握住门把手，然后推拉开了门。
　　【他，不会锁门吗？！】

　　屋内并没有我想象的如他思维那样一丝不苟，反倒是一片混乱。
　　古老的墙壁上暗黄色的墙皮微微外翻，致使屋里是一种单纯的压抑感。
　　墙上唯一有些生命力的便是那张并不算大的淡蓝色海报。

　　【《倾城色》的海报。】
　　她生前只出版过这样一本书，却引起了社会的波澜，让这个已过世的名侦探毛利小五郎之女——毛利兰走入了大众的视线。

　　工藤新一听到我进来，只是从山一般的案件中抬眼看了一眼，然后下意识的抿了抿唇，并没有表现出来丝毫的意外。
　　这就是侦探。
　　有时候会冷静到冷漠的侦探。

　　「工藤……」
　　我开口，声音中满是硬涩。我并没有想到，她的离开竟然能够让他如此的不为所动。
　　工藤顿了一下，然后放下了手中的钢笔，一向都代表了睿智的蓝色瞳孔直视着我。
　　「灰原你比我想象的早来了一天半。」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因为服部和和叶刚刚举行过婚礼，而从他那里知道我的地址的唯一办法就是在婚礼上把他灌醉，而且据我所知他的确是醉了。你也一定会因为某些原因来找我,只是我没有想到你会这么急迫。」
　　「名侦探果然还是名侦探。」

　　工藤没有接话，只是示意我等一下。

　　[NO。3]
　　》》要不要……来点酒？
　　》BY工藤新一

　　我们的又一次见面，并没有老友相见时的应有的情景。
　　也对啊，两个同样冷漠的人，又如何才能和到一起。

　　直到二十多分钟后，他才又一次放下手中的钢笔。
　　「你说吧，来找我有什么事？」
　　「你知道的，不是吗？！」
　　我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犀利地把问题又扔了回去。

　　「我……不知道。」工藤平静地笑笑，眼底却没有任何笑意。
　　他不再看我，只是又转身走向那张淡蓝色的海报，修长白净的手指抚上了海报上面那个优雅的签名。
　　「你说，这种冷淡的蓝色，兰会不会不喜欢啊……」
　　他依旧是那抹习惯性的、有些僵硬的微笑，不知道究竟是在和谁说话。
　　「兰她，喜欢的是红色……明媚的红色啊。」

　　我缄默不语，一直被压抑的悲伤突然大片大片地蔓延开来。
　　呛鼻，刺骨。

　　工藤笑了许久，然后一下子跌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兰在很小的时候曾经哭着问过我，如果有人伤害了她的父母和园子怎么办。我当时告诉她，我，工藤新一，会一直站在她身边。」

　　「可是现在，叔叔阿姨都因为我去世，园子也被不幸波及。你说，我该怎么办？」

　　那段四年前的记忆从深处就弥漫着浓重的血的颜色，在这个暗夜又与黑色混淆，难辨真假。

　　毛利兰起先毫不知情的状况下黑色组织覆灭。
　　毛利兰亲眼看到了自己的双亲和挚友的遇难。
　　毛利兰说工藤新一真的拜托你不要让我恨你。
　　【毛利兰她不是傻瓜。】
　　【她也不是为了逼工藤新一。】

　　暗黑的记忆并没有因为尘土的堆积而变得模糊，反倒在再次掀起时更加刺骨地疼痛和难堪。

　　「呐，灰原，要不要，来点酒？」
　　昏黄的灯光下，他的手指攥紧了透明的高脚杯，有些迷离的目光显得摇曳不定。

　　Part2
　　》》一生有爱何惧风飞沙
　　悲白发留不住芳华
　　抛去江山如画换她笑面如花
　　抵过这一生空牵挂
　　心若无怨爱恨也随他
　　天地大情路永无涯
　　只为她袖手天下
　　[NO。1]
　　》》所以，请你，不要去找我。
　　》BY毛利兰
　　我终究没有去参加她的婚礼。

　　我轻轻地浸了口苦涩的冷咖啡，忽然忆起了她在四年前离开工藤新一时留下的那句话。
　　「小哀不可以老喝咖啡了啊，对身体的损伤很大的。」
　　然后我看着她拿上自己的行李。
　　她没有再看一眼一脸颓废的工藤新一，径直走出了毛利侦探事务所。也走出了他的人生。
　　连头也没回，直到她真正地离开他。

　　我并不知道自己和工藤当时为什么没有追出去，却至今都记得她的话。
　　「对不起，新一，我不能用苍白的爱情去弥补友情和亲情。那么，我选择全部放弃。」
　　「我们现在都需要时间和空间去让自己沉静下来。」
　　「所以，请你，不要去找我。」

　　于是工藤沉默了四年。

　　他固执地坚守着所有诺言，经年不变。
　　侦探的理智，有时候可以是透彻心扉的冷。
　　他不怕。
　　他等她。

　　与她等他不同，他究竟还是没有等到重逢的那一天。
　　真的是……两个傻瓜。

　　[NO。2]
　　》》于是，你还是去找她了。是怕……怕Angel在天堂迷路吗？
　　》BY宫野志保

　　发生在大阪的另一起案件再次震惊了全国。
　　在毛利兰过世后的第十七天，又一起爆炸案发生在大阪。
　　工藤新一遇难。

　　工藤新一遇难。
　　工藤新一遇难……
　　工藤新一遇难！

　　突兀的消息，一下子震住了我。
　　从心底蔓延的恐惧叫嚣着铺面涌来，像是无边的海水一般让我一下子陷入了窒息。
　　他，随她去了。

　　具体的案件警方并没有透露太多，只是这起案件的犯罪嫌疑人却活着从爆炸后的火海里逃了出来。后来经过深入调查，证明这个男子就是半月多以前杀害了著名作家毛利兰的罪犯。
　　动机只是和毛利小五郎有仇。

　　真的是一场乌龙戏。
　　可笑的戏剧。
　　可笑的悲剧。

　　我怎么会不知道，那天我找工藤时，这个已经连续若干年不露面的名侦探已经开始着手调查这起案件。
　　工藤新一解决的最后一起案件中，被害人是毛利兰。
　　不对，是工藤新一和毛利兰。

　　关于最后工藤新一没能活着出来，而罪犯却跌跌撞撞地跑出来的原因，服部只是回答说：
　　「在尸检过程中，发现工藤的太阳穴被□□贯穿……经过技术科的鉴定证明，那颗子弹就来自于他手中的那把警用手枪。」
　　「还有其他的种种迹象表明，很明显是……自杀。」
　　「他想方设法把犯人从爆炸的危险中解救了出来，自己却留下来陪小兰了。」

　　他的这种选择，是不是最好的办法？
　　至今，我都不知道。
　　也不想知道。

　　[NO。3]
　　》》长恨此生非吾有
　　》不如不遇倾城色

　　直到后来在替工藤交完房租并且收拾东西的时候，我才注意到那张服部给他的一封信中有这样一句话。

　　【工藤，你可知道，小兰的另一本一直没有出版的书的名字是《长恨此生非吾有》？】

　　长恨此生非吾有。

　　这是她想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了吧……
　　第一句话是「长恨此生非吾有。」
　　最后一句话是「不如不遇倾城色」。

　　我很想知道，她对他，究竟是怎样的情感。
　　至今未知。

　　Part3
　　》》冰冷的晚风顺着窗户大面积地扑来，裹挟着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了一地。
　　》》不经意间，那张淡蓝色的海报也随之悄然滑走。
　　》》不如，不遇，倾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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