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姓情人》绯凰

9、第八章

　　“哪位是段非岚的家属？”有护士叫了一声。异杰反射性的跳了起来，跟着进了诊室。没事的，他在心里告诉自己，非岚没事的。
　　“你是他什么人？”五十多的医生有一张慈祥的脸，架上斯文的眼镜，说话也很和气，只是眼神透出些许不满。
　　“我是他哥哥，医生，他……”
　　“你是怎么照顾自己的弟弟的？让他至少四天不进食只喝酒？营养不良，酒精中毒，急性胃炎。要马上去手术，需要家属签字。”他实在不知道病人的亲属怎么会让这么小的孩子过这样的生活。
　　天哪，这么多天，他究竟是如何的虐待自己？异杰的心强烈得揪痛着，是自己没有照顾好他，怎么会由着别人伤他那么重。而自己，连那该千刀万剐的人是谁都不知道……自责与内疚充斥着着他的心脏，压得他透不过气来。医生也看出了他的痛苦，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了。

　　凌晨一点种，非岚终于出了手术室被转入病房。而他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床上的人脸色很苍白，紧闭的眼睛，抿紧的唇，似乎因为身体不适而微皱的眉，平缓的呼吸。如果不是胸口规律的起伏，异杰真的会怀疑非岚已经撇下他独自离去了。
　　“不管怎么样，你还在我身边，是吗？”执起他依然没什么温度的手，颤抖的逐个亲吻每个指节：“求求你，非岚，无论如何，不要撇下我一个人啊。”感到脸上凉凉的，以后探去，竟已是满脸泪痕。
　　“凌凯，我到底该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该拿筱薇怎么办？我爱他啊，我不想伤他，我不能伤他啊。我该怎么办啊？”低低的话语自病床上的人口中传出。异杰愣了。筱薇？他爱的人是筱薇？
　　脑子乱了，似缺氧般想不出个所以然。良久，他终于想通了一切。是啊，非岚搬出去，是不想见到筱薇和自己那么亲密。他又不想伤害自己，所以迟迟不能表示。哈哈……他张了张嘴，却没有笑出声。这么说来，原来伤他，让他那么为难那么痛苦的人是自己，是自己，天大的讽刺啊！
　　再次转头看着那张憔悴得令他不敢直视的脸，泪痕尤在。他最想守护的人啊！
　　深深的凝视着非岚，好像要将他的身影永远的印在心中似的。然后，强迫自己转过头，斩断所有留恋。轻轻离去。
　　……

　　如果醒来后就会面对这些消息，他情愿永远不要醒来。
　　“非岚，你还好吧？”沈凌凯担心的瞅着他。只见他木然的将头转向自己一边，明明以眼睛相对，却无法在他的眼中找到自己的影子。
　　“这些东西我觉得你有必要看看。”递上另外几张纸，见他没有接的意思，只好扔在他手边。那些可是他派人软硬兼施弄来的口供耶。
　　“凌凯。”过了好久，他才出声道：“告诉我，他去哪儿了？”
　　还真是问对人了，除了他，恐怕还真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了。
　　“你真的要知道？”看见他不容置疑的目光，他只得据实相告：“他已经在今天早上搭飞机飞往意大利了。”顿了顿，见他没太大的反应：“他已和他的父母谈好，他同意以后接管段氏，条件是他们给他三年绝对的自由，他将用这三年出去转转，三年之后，则全凭父母做主。”
　　“他真的就这么走了？”像在问又像是感叹，让一边的沈凌凯不知说什么好。
　　手上的那张薄薄的纸仿佛有千斤重。仔细折好它，他虔诚的将它放在手心，这，是异杰写给他的唯一一封信哪。
　　非岚：
　　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当作唯一的亲人，和你相依为命的日子我真的很开心。本来，我以为我可以将你变回十二岁前的样子，那么纯真美丽，我以为我可以保护你，所以，我说服你的阿姨，把你“劫”了过来，谁知……
　　我想给你全部的世界，因为无论你表现得多么坚强，在我眼中你永远都是那个坐在桥栏上孤单的孩子。在那一年，我们同样的寂寞。小贝（希望你别介意我这么称呼你，你知道的，除了你的父母，你阿姨和我也想宠你如昔。），对我而言，你比任何人都重要。
　　其实我不曾喜欢过筱薇，只因为不想伤害她才迟迟没有提出分手，所以，你不要顾虑我了，如果你喜欢她，就去表白吧，我会支持你的。
　　你知道吗？当我看到你自虐的样子，当我听到你昏迷中说苦恼不知该如何对待她时，我觉得很难过。我从未想过，我会因为一个我不爱的女孩子而害你如此痛苦……
　　最后让我说一句：非岚，对不起。
　　总呆在这个城市，真的有点闷了，我会离开一段日子，非岚，保重了，希望你能幸福。谢谢你这么长时间陪在我身边，谢谢你这么长时间的照顾。我会回来的。再见了……
　　异杰

　　目光一转，漫不经心的瞟过床上的那几张纸，几秒钟后，他猛然抓起它们，认真的看了起来。
　　“哈哈……”病房里回荡着这令人心碎的笑声，非岚明明在笑，眼泪却爬满了脸。
　　沈凌凯再也看不下去了，走上前去，紧紧的将他拥入怀中：“非岚，冷静点！”
　　“冷静？”非岚如孩子般机械的重复着，仿佛不懂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那飘忽的眼神让他好心疼。
　　“凌凯，我好笨哪！”无力的语调陈述着似与他无关的话题：“我为什么那么轻易的相信她？相信她真的上了异杰的床，相信她说的异杰真的爱她。就算异杰真的爱她，就算他们之间有什么，我也应该接受，不是吗？我凭什么伤心，我凭什么自暴自弃，甚至还让异杰看到这一切，让他以为是他伤害了我。我凭什么？！”到最后，他的声音已接近歇斯底里。
　　“你当然有资格，你爱他啊，你为什么不能伤心，你为什么不能自暴自弃，你为什么不能让他看到你的痛苦？尽管他有所误会，但你真的是因为而伤，并且伤得很重，不是吗？你听着，从始至终，你的错只在于你没有主动的争取！”真是受够了，这家伙自虐得还不够吗？他把自己和自己的感情置于何地啊，什么错都往自己身上背，不怕被压死，看得人心疼得要命！
　　“不。”非岚终于冷静了一些：“我的错在于我爱他。”说出的话却让沈凌凯讶然的张大了嘴巴。
　　“如果我没有爱上他，他就永远是我哥哥，我可以永远为他的幸福而开心，没有痛苦，没有妒忌，没有猜疑。他也不用像现在这样以接受他不愿做的事为代价来逃离。这么多年，我几乎是他唯一在乎的亲人，而我却亲手把他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我不配，我不配说爱他，我不配被他如此在乎，我的内心是如此的肮脏，如此的自私，天哪，我让他受了太多苦啊……”
　　“如果他也爱你呢？”受不了他无休止的自责，沈少试探的问了一句。
　　“不可能的，他对我只有亲情啊。”黯然的垂下头，他不再说什么了。
　　哎~在心里叹息着，这两个人相爱得还真是别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