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爱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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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风景貌似是春日，漂亮的彩色花灯，一盏盏亮着，把幽蓝色的夜都给照亮了。路边是别人摆出来的铺子，被橙橘色灯笼了的火光照得一清二楚，精致的物品让桃熙忍不住想要伸出手摸摸。“这位公子，这是我们灯会的习俗啊，您不妨带上试试看？”身后有人说话，桃熙把目光从铺子上的饰品收回来，一转身就看到一位小贩模样的人拉着夙落，手里还拿着青色的狐狸面具，夙落谦逊有礼地接过那人手里的面具，一副淡然的模样。
“桃熙，这是我的记忆。”空中有声音传来，是夙落的，桃熙点头。这声音想必是只有自己听见了，而且没有一人把目光放向自己，很有可能别人看不见自己。
“老板老板，我要面具！”一个姑娘蹦蹦跳跳地往这边来，还没到就大声嚷嚷着，旁边的游人却见惯不怪。夙落看着那来人的欢快模样，不忍一笑。老板也笑咪咪地对着夙落说一句：“见惯啦，见惯啦。”
桃熙仔细听着这声音，感觉很熟悉，走近两步想要看清那人的脸，却发现那人带了一张面具。面具几乎要把她的半张小脸遮住，只留下鼻子以下的部位，面具上端还写着“我是蠢猪”四个字，一双墨色的眼睛正打量着铺子上各式的面具。夙落看到她脸上面具写着的一行小字，“扑哧”笑出声来。
那面具姑娘张口：“你······”了一声，却在看到夙落时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是天上的月牙，头发被扎成两个鼓鼓包子似的双丫髻，穿着桃红色的罗裙，整个人都明丽起来。
“公子啊，我觉得你长得很好看。”夙落发觉那面具姑娘离自己越来越近，虽然这阎罗山上大多是妖魔精怪，但是女子也不能没有一点礼教啊！出门前娷蒲还笑眯眯地说这山间的女子个个贤良淑德，待人有礼，但是这——这人。面具姑娘丝毫都没有发觉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站在夙落面前，继续笑吟吟地抬头看着夙落。夙落也看着比自己矮了一截的面具姑娘，正想发问，就听得面具姑娘一句：“公子你长得这般好看，定是不要这面具也可以见人的，那面具就让给我报仇雪恨好了。”
待夙落反应过来，那人早就抢了自己手里的面具，跑得没影了。夙落愣了愣，随即一笑，不是自己反应慢，是那人看起来太没有杀伤力了。
桃熙站在一旁，谁也看不到自己，心里有些嫌弃地想：刚刚那个抢东西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这里让刚刚绝望的自己觉得莫名的安心，这是夙落记忆里的地方，为什么自己又会这么觉得？苏染他在哪？
桃熙想着想着，又发现自己站在河边，凉凉的晚风吹着自己，也吹着河边开得漂亮的紫色苇花。桃熙蹲下去采了一朵，放在鼻尖嗅，又想起来苇花是没有香味的，不禁笑起自己的傻，风又猛地一吹，苇花漫天飞舞起来，桃熙看到苇叶丛中，那名面具姑娘撑着小船，晃悠悠地抵达岸边。夙落独自在血龙树下漫步，苇花绕过他的长发，狐狸面具戴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桃熙看着他的样子，觉得很熟悉。面具姑娘看到岸边漫步的人后，动作轻盈地跳下小船，跑到夙落声旁，没有注意到脚下的石头而扑到夙落面前，苦恼的抱怨响起：“我怎么老是这么倒霉啊！”
桃熙越发觉得那个面具姑娘就是她了。
面具姑娘抱怨了几句之后，就一个人爬起来，全然不顾夙落惊异的眼神，笑眯眯地扑到夙落的怀里，俏皮地眨眨眼，像是赢了什么似的邀功：“苏染，我找到你了。”
桃熙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在夙落的记忆里，她也是和苏染在一起玩笑的么？
“苏染苏染，你快点帮我把面具拿下来嘛。”
还没搞清楚什么状况的夙落只得抬手帮眼前人摘下面具，最简单的定式，对他来说解开那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苏染苏染，你给我带的零食呢？”
桃熙看着那张脸，她是她。
“姑娘，我、我不是你说的苏染。”夙落摘下面具。桃熙觉得眼前又是一片模糊，只记得，自己那张惊讶又带着歉意纠结表情的脸和夙落礼貌的笑。
夙落飘渺的声音传来：“这是初见，还有······”，桃熙周围又明亮起来，光有些刺眼。
“你是像苏染的狐狸面具！”
······
明黄色很适合她，她就像天上的太阳，明媚得让人睁不开眼。
“狐狸面具，你要不要也吃一点？”夙落看着她油腻腻的手里抓着的油饼，实再没办法违心伸手把那半只油饼接过来，只好抱歉地笑。
“欸那我吃不完，很浪费的。”明黄色罗裙女很无辜地看着手里吃不完的油饼，纠结着包油饼的黄油纸，“苏染说，浪费是可耻的。”
眼前人穿着明黄色的罗裙，墨色的眸子，简单的发髻，脸不是女妖们喜欢的瓜子脸，略带着婴儿肥。细腻的肤色，像是上好的凝脂玉，淡粉色的嘴唇上还沾着油饼上的黄油。通常在自己身边的女妖都是不停地炼化自己的脸，妖娆美丽，却没有一个能像眼前人可以让他有拥她入怀的冲动。
“狐狸，哦，夙落。你说，我要是把油饼喂蚂蚁，就不算浪费了是吧？”她把视线转向地上的蚂蚁，像是自言自语地询问他。
“你可要给我作证哦，我没有浪费。”
······
今天她穿的是草绿色，叽叽喳喳地像一只鸟。可是至始至终她都没有看一眼这里，失望过后也犹豫着吧她忘记，专心听父君今日要说的事情。
“姐姐，姐姐，这有什么好听的嘛，我们去玩好不好？”“桃莹小美人，咱们去吃一些东西好不好？”“姐姐，难道你真的喜欢那老不死的妖精说的东西？”“姐姐，桃熙要饿死了。”······
原来她叫桃熙。
耳边都是她的声音，吵吵闹闹的，整个大厅里也只有她在说话。夙落抬头看向坐在主座上的父君——不怒自威的气势，凤眼盯着靠近左门的绿色身影。吵吵闹闹的人也安静下来，貌似知道自己惹祸的人儿也偷偷地抬起头乱瞄。
“小桃熙，你在哪都能惹祸欸，来，我们去买东西吃。”那个男子牵住她的手，旁若无人地走出大厅。
夙落不是第一次见到他了。与自己的几分相似的相貌，同一个姓氏。他应该是自己的某个弟弟吧？父君对他总是三分忌惮七分随意，只有在某些不得不所有人都出现的家族会上他才会露露脸。
他不知道，在他从今往后所有的日子里，都会有他或被他影响的存在。
······
父君命他和几个堂兄弟一起去西界办事。
蓝色的阎罗花开满了整个西界入口，连道路也一起被掩藏了起来。浓烈的妖气弥漫在空中，还有浓浓的阎罗花香，西界的大门就在花海的尽头，纯玉石砌成，十二颗蓝宝石镶在门把上，散发着像是要凝固住空气的冷意和诡秘的蓝光。
夙落怎么也不会想到，在他和同行的兄弟们因为快要抵不住那寒意却还是没办法打开那扇大门而一筹莫展时，会看到她。
桃红色长衫，绣满朵朵桃花。头发却没有束起来，三千青丝被西界的风吹的飞起来。
“混蛋苏染！我要咬死你！”
那一刻，眼里都是桃红色的影子。
却有一个人环住她的肩膀，把她带倒怀里，低头和她密语。
他分明地听到那人说：“乖，别吵，有客人来了。”
莫名地心生嫉妒。
······
事情办完后回去的路上，他想——她是别人的。其实她也不过是一个小花妖，他没必要太执着。也是，那时他是夙落，狐一族的长少爷，将来整个阎罗山都将会是他的，他没有必要为一时的好感而苦恼。
他听从父君的命令去迷宏山拜师修行，过了几百年，他已经把那个如骄阳般耀眼的女孩子给忘记。
等到他回来，阎罗山改变了很多，但又有很多没有变。
再一次见到她是在某次出游的时候。她被那个叫桃莹的女孩子拉着，偷偷摸摸地跟在他后面，又是一条水红色罗裙，黑白分明的眸子，让人忍不住靠近。那是，他已是定下了的未来族长，对于那女孩的执着和喜欢，已经没有了。
他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来向他告白，字字清晰：“夙落，我喜欢你。”
如果他知道，她不明白怎么样的是喜欢，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她问他要不要在一起时点头。被人告知，桃熙是喜欢上了夙落。却不知对她来说，既然大家都认为是喜欢，那就是喜欢，因为她不知道，什么叫喜欢，什么叫爱。
接下来的日子，几乎每一天她都会出现在他面前，做一些好笑的事。
在他被族里的事压得喘不过气来时，和她在一起是他最享受的时光。
却没想到父王竟找他来议论他和桃熙的婚期。本以为父王是极厌恶她也极反对他们在一起，没想到，居然那么果断地吩咐：“你们大婚的日子定在下月初三。”不知为何，他的心里除了满满的喜悦还有一丝莫名的忧虑。他迫不及待地冲向她所在的院落，看见的却是她靠在那个名为苏染的男子怀里安然睡去，脸上是和他在一起时没有的安宁。愤怒顿时涌上心头，他一拳打在苏染的脸上，出乎意料地那人没有躲，生生接了那一拳，俊秀的脸上顿时肿起一块。“唔——”那男子察觉到怀里人的动静，看也没看他一眼，像是安慰孩子似地低声在桃熙耳边道：“没事儿，继续睡吧，我还在。”
桃熙动动身子，像是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继续沉沉睡去。
苏染把桃熙抱入一个空间，动作小心，像是对待某种珍宝。
“苏染！”他想冲过去抢过那酣睡的人儿，却又恐惊醒她的美梦不敢上前，生生忍下来，青筋暴起。那空间里是听不到外面声响的，所以站在那儿神色复杂的桃熙今生的灵魂只看到那个桃熙继续在透明的空间里甜睡。
“怎么？”相比于他的愤怒，苏染显得平静之至。
“熙儿是我的女人！”他狠狠地盯着苏染，想在他脸上看到什么，“下月初我和她就会成亲！到时还请你赏脸来喝杯喜酒！”
苏染依然平静，半晌才道：“好，若你不好好待她，我必将让你生不如死！”
“待她好那本来就是我的事！不然我自己也会生不如死！”
他不知，他连待她好的机会都没有了，生不如死，一语成谶。
······
他在一个萤火漫天的夜晚向她求亲，深情地望着她告诉她婚期在下月初三。而她却没有意料之中的欢喜和感动，她眼里是深深的迷惘。他想问：“熙儿你是不是不愿意？还是你觉得太快了？”他想说：“熙儿你是不是不愿意，那我可以等，等到你愿意为止。”可是他什么都没说——他害怕她的答案和他所希望的不一样。
桃熙望着眼前的萤火，又看看旁边那人好看的侧脸，让夜风抚着脸，幽幽地笑出声。
他看着桃熙笑，然后听到她说：“好。”
而她的眼里，却是更深的迷茫。——这就是爱情吗？为什么她会在看到漫天萤火时想到另一个人为她寻找的满天星光，这是怎么了？
“姐姐，什么是爱呢？”桃熙靠在桃莹的肩上，像小狗那样蹭啊蹭，喃喃地提问。
桃莹愣了愣，然后低着头语气温和地反问：“你不爱夙落吗？”
“我不知道，姐姐，为什么每次夙落对我好，我想到的都是另一个人。”
“熙熙，下个月你就大婚了，你答应了夙落，为什么还怀疑你不爱他？”
桃莹低下头，不看桃熙的眼睛。
“哦。”
初三。
天下各异人士贺狐妖族大少爷、下一届碧落山主夙落大婚。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9、爱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