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归默归》非语默

7、第六章 福兮祸兮无定数

　　“皇——皇上。”宁妤艰难地张口叫道。
　　“母后！”
　　“妤儿！”
　　文镣添和默归都激动得扑在床边，欣喜地看着宁妤。
　　宁妤看到默归，一下子认出是自己的女儿。默归是多么地像她，和她一样的蓝色眸子，坚毅淡挺的鼻梁，朱唇皓齿却不娇滴。
　　“归儿，你回来了。”
　　宁妤伸起右手想要抚上默归脸颊。默归忙双手抓住，弯过头来让宁妤摸着，一串串泪珠再度从默归的眼里流了出来。
　　“母后，母后。归儿回来了。归儿真的好想你们。归儿十六年来日日夜夜都在想父皇母后到底是长什么样的，今天归儿终于见到你们了。”
　　“妤儿，我们的归儿真的很出色。你知道吗？她真的如你所愿，英勇果敢，坚强聪颖，不娇柔不凌弱。她机智地骗取了律麒的信任，手掌律国兵权，率军归国。本来我国只有四十万兵力，而律国有七十万兵力，若我国真与律国打仗，我国的胜算很小。而今，归儿从律国收服近二十万士兵归附我国，让律麒不敢动弹，实是解了我国之忧啊。”
　　默归这一路上攻打各个城池，本以为会很艰难。却不想每个城池将领打不了多久就投降献城，让她这么快就到了临淄。于是她还很担忧将来训练文国士兵任务艰巨，却不想文镣添是故意授命投降的。原来，他的父皇是理解她的。
　　“归儿，母后真的好高兴。”
　　“嗯，母后，再等我去把默思接回来，我们一家就真的团聚了。”
　　“对，对，默思——默——唔”宁妤一句话没说完呢，口中却立吐鲜血。
　　“啊——妤儿，你怎么了？”文镣添捧着宁妤的愈加苍白的脸惊慌颤抖不已。
　　默归搭上宁妤左手的手腕，眉头越皱越紧。
　　“父皇，母后的脉搏怎么会这么微弱。不是只是割腕而已吗？你们到底是给她吃了什么药，非要我的血才能救她。而且，照现在看来，母后虽然醒了，生命却正在急速的消逝。”
　　“什么，不——是陈垣，我去找陈垣。”文镣添已失去了理智急忙要走，宁妤却拉住了他不让他离开。
　　“皇上，不要走，我知道我没救了。”
　　“母后——”
　　宁妤却转过头平静的说道：“大师兄，你出来吧，我知道你在。”
　　这时，一个身着夜行衣的中年男子从上面跳了下来。
　　“陈垣，你怎么进来的？快来救救皇后！”文镣添又惊又喜。
　　陈垣却没有理他，远远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皇后娘娘，还是被你闻到了。”
　　“是啊，师兄你练那种武功会有的檀香我怎么会闻不出来呢。”
　　“不管如何，请你快来救救我母后吧。”默归虽然很惊讶于陈垣武功之高连她都没发现他进来，但现在当务之急是救宁妤，她走到陈垣面前躬身求道。
　　“没用了，归儿。既然他早已进来，却没有主动现身救我，说明我已经是回天无力了。是吧？师兄。”
　　“是——我一直没告诉陛下，我给皇后下的续命蛊只能维持五年。过了五年，即使有至亲至阴之血也无用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早告诉我？你若是早告诉我，我就——”文镣添说着忽感有液体流到手臂上。此时，文镣添手臂是环着宁妤的脖颈的，宁妤鲜血越吐越多，已经顺着她的脸颊流到文镣添的手臂上，又顺着手臂滴到了冰床上。
　　“妤儿——”
　　“母后——”
　　宁妤强撑着最后一口气要坐起来，默归与文镣添忙一起将她扶起。
　　“皇上，我这一生能够遇见你，我已经很幸福了。你，你不要——”宁妤还是没有说完就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妤儿——”
　　“母后——”
　　“小师妹——”

　　文镣添看着宁妤就这样死在自己的怀里却无能为力，伤痛之余已对人世毫无留恋。转过头对默归说道：
　　“归儿，父皇这些年来一直靠着你一定会回来的信念支撑到现在，现在父皇就将这皇位传给你了，你赶紧去救霖纾吧。”说完拔出腰佩利剑自刎于宁妤身边。
　　“父皇——不——”默归刚刚认亲，一瞬间又痛失双亲，紧抱住父母两人的尸体，失声恸哭，眼泪几近流干。
　　这一夜，本该是团圆之夜，文国皇室的大喜之夜。
　　这一夜，本该是默归期盼了十四年的重聚之夜，是默归解除心病的欢愉之夜。
　　但是，最终却成了举国之殇。
　　当夜，文国百姓只知道文国质子文默归含恨而来，继而皇帝和皇后就双双死去，后来文默归也没有为自己辩解什么。于是，百姓大都认为是这文默归为复仇杀了双亲。
　　当夜，律国太子律霖纾归国被打入天牢后，亦听说了此事。在牢中他缓缓地从堆满杂草的地上站了起来，望着唯一能看见外面的窗口，一轮残月高挂夜空。
　　默归，是我错了，还是你错了？
　　与此同时，默归站在承乾殿殿门口，两手背负着，手中紧攥着一卷传位诏书，仰头望着同一轮残月。
　　霖纾，你怎么样了？你若在我身边该多好，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难道真是我错了吗？
　　“公主！”
　　陈垣站在默归的身后沉默了许久，终忍不住唤道。
　　此时，默归已换上了一套华丽高贵的宫服，她手中握着的正是文镣添早先准备好的传位给她的诏书，她在陈乾殿发现的。她想要去找弟弟文默思来继位，可文镣添临死前都没有告诉她默思在哪里出家，弟弟出家的这件事对外是封闭的，她也不能派官员去找。难道真的要让她来继位了吗？
　　“公主，既然皇上已经写了诏书将皇位传给你，你就不要再推脱了。”
　　默归转过身斜眼冷冷地看着他道：“你不是都已经听到了嘛？父皇根本不是前朝文皇的血脉，那我又有什么资格做皇帝？”
　　“公主，微臣作为文国的丞相，理应为文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而今文国皇室早已段脉，若告知天下，恐会使朝廷内外都不动荡不安。微臣以为，当以百姓安定、天下太平为先，故臣拜请公主尊皇上遗诏，登基为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