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GL)》齐钊焰

2、第二章·故人相见如宝黛，比武招亲成璧人

　　（一）
　　那算命先生来至一方府邸前，见门楣十分阔绰，豪华的牌匾上嵌着两个烫金大字“冯府”。他朝门童施礼，“有劳小哥，代为通传。故人之子李兆廷前来应约。”
　　那门童也是个势力之人，见他衣履寒酸，并不打算通传，直扯着怪异的目光打量他。李兆廷遂递上木琴一把，道：“请将此琴交予你家小姐，她看过便知。”
　　提起素贞，那下人推辞不得，只好接过琴进去通传。李兆廷摇了摇头，感叹世态炎凉。原来他便是前丞相李建之子，两家曾是世交又有婚约，三年前因冯少卿嫌贫爱富，欲毁约。李兆廷一气之下离开冯府，决心出外谋一番事业，此次该是衣锦还乡，谁道竟还是这般落魄。
　　李兆廷耐心坐于阶台等候，天香自远方跑过来，惊奇道：“咦，算命的想不到你也来比武招亲？”他苦涩地冲她笑笑，算是应允。不一会，下人来报，小姐有请。俩人跨进府邸，天香度量着四周，心下好生奇怪，这里怎么这么眼熟？好像来过一样，但又想不起在哪见过，她烦闷的摇摇头。李兆廷见他四下张望正欲言，恰逢管家牵着狗出来，那恶狗冲李兆廷吠叫，他吓得躲在天香身后，天香走上前，狗立刻噤声。管家笑道：“它懂得闻官职的，专咬七品以下。”
　　李兆廷疑惑的看着天香，“噢~你是七品以上？”
　　天香笑，讥讽道：“我一品也没有，这畜生说的话你也信呐？” 管家吃瘪，却不好发作，只愤怒的瞪着她。天香甩甩手走了进去。李兆廷紧随其后。
　　进入正厅，他伏地而拜，“小婿李兆廷叩见岳父岳母大人。”
　　冯二夫人扭过头嫌骂道：“哼，谁是你岳父岳母。”冯少卿同样嫌弃道：“…起来吧，真是的。”
　　天香看不过，上前强行将他拉起，回身按在椅子上。“别这么没骨气，让你起来就赶紧起来。”
　　佣人端着托盘走进来，天香抢过两盏，递给李兆庭一杯，自己遂坐在桌子上大喝起来。她呷了一口叹叫道：“嗯~不错，好茶，这可是给皇上进贡的贡品。”
　　冯少卿见他如此无礼，又品得此茶，习以为此人来头不小。马上换上另一幅嘴脸，恭敬道：“哦？闻公子喝过此茶？”
　　“经常……厄，不，没有。只是听说过。”天香打着哈哈，冯少卿听罢，登时眯着眼藐视道：“那么请问闻公子家里官居何职啊？”
　　天香并不理他，心不在焉道：“怎么？只有官宦子弟才可以参加么？”
　　“那倒不是，……那么闻公子就先暂且在府邸住下吧。”
　　“好啊，那李公子？”天香转着甘蔗，一副不留他誓不罢休的样子。
　　“一起，一起吧。”冯少卿按住他那欲发作的小妾，暗使眼色。
　　“哼，”天香拉着李兆廷离去，一刻也不愿多呆。
　　他们走后，冯少卿对着小妾诡秘笑道：“丞相公子同侯爷公子已经到了，夫人无须担心。就随他们去好了，我大小也是知府，还收拾不了几个小小百姓？到时我们联合丞相或者侯爷，任谁敢奈我何？”他阴阴的笑着，脸上赘肉因肥胖而剧烈抖动。小妾眼睛一亮，忙不迭夸道：“老爷高明啊~”
　　“哈哈哈哈哈哈……”小妾的夸赞让冯少卿顿时自豪无比，不加掩饰的狂笑起来。

　　后院
　　一名白衣女子立在院中，已有个把时辰，微风轻拂杨柳，枝芽跌落在平静的水面上泛起层层涟漪，却丝毫引不起女子任何注意。她眼睛沉默地望着假山，怔怔出神，两弯俊秀的眉深深锁起无法抚平。
　　一个小丫头走过来，询问道：“小姐，李公子和各方异士已经来了。您要不要去看看他们？”
　　“他也来了吗？”女子回头，眼中满是期待。
　　“是……不过看样子老爷似乎不喜欢他，因为李公子还是三年前那般…”小丫头踌躇着，还是说出了事实。
　　“…我可以不顾他贫寒，但是他难道不知爹爹……”女子哽住，烦闷一呵：“回房。”
　　小丫头只好跟在她身后，内心默默叹道：小姐，李公子这般不思上进，真的不知你这三年苦等会有结果吗？
　　这白衣女子必是冯家小姐——天下第一美人冯素贞无疑。她身边的小丫鬟，名唤梅竹，自小陪在她身边，二人亲如姐妹。
　　忙碌的一天很快过完，夜晚来临，李兆廷在房中摸着降魔琴发呆。岳父一定不会让素贞嫁给我，自从父亲遭奸人所害含恨而死，冯家便一直想悔婚。我与素贞青梅竹马，三年前她赠金于我，不嫌我贫寒为我守身如玉，而三年后，我却仍是这般摸样。呵……他自嘲笑笑。
　　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响起，“李公子，快开门。”
　　李兆廷起身拉开门，来人竟是梅竹。未及开口，却听她说：“我家小姐有请，快走。”李兆廷稍稍一愣，关好门，蹑手蹑脚跟着她前去。正巧天香饭后闲来无事，面纱半遮，打算夜探冯家小姐闺房，一睹她的容颜。却不想碰上这一幕，她纵身飞上横梁，悄悄自门外观察着屋内一切。
　　第一次踏进女子闺房，李兆廷像做贼一般，提心吊胆，左顾右盼。梅竹将他推进去便关上门，亦趴在门缝窥探。
　　隔着一层薄薄的纱帐，可以很清楚看到一个绝色佳人坐在内塌抚琴，冯素贞轻叹，“兆庭，你来晚了。”
　　“素贞…对不起，是我不好…我迟到了一个时辰…”李兆廷激动，遂向前迈了一步，分别三年，此时相见分外思念。
　　“兆庭，三年了…想不到你竟还是这般，你岂止是晚了一个时辰，你晚了一辈子。或许今生我们注定无缘…你…回去吧，比武招亲会害死你的。”
　　“我不怕，三年不见，素贞，你变了？”李兆廷忍不住要掀开帘子冲进去，冯素贞的话让他摸不着边际，心中顿生恐惧。此刻他看不到她的神情，猜不透用意，怕对方是有意试探自己。
　　“兆庭，爹此次给我比武招亲的意向…早已不言而喻。你该知道，既是你侥幸打赢……他也不可能招你为婿。更何况你手无缚鸡之力更无半分胜算……”
　　他再也忍不住，拨开纱帐莽撞了进去，帘后人儿早已泪流满面，李兆廷情不自禁抱住她，“素贞！我对你早已情根深种，你让我如何眼见你嫁给别人…”
　　她默默回抱住他，泪水无声流淌更胜，似乎要倾尽这三年来的相思之情。
　　房梁上天香早已看得不耐烦，不满嘟囔一句：“什么乱七八糟的，真烦人。”
　　素贞惊到，忙推开李兆廷，罗纱轻抚，降魔琴发出一阵强大的音波，将天香震了下来。她夺门而入，一把翻了进去。待见到素贞时，心里咯噔一下，整个人瞬间呆了，这张脸为什么这般熟悉？她失神喃道：“我们见过吗？”
　　“什么？”素贞并未听到对方言语什么，出于礼貌还是确认一遍。天香愣神片刻，遂恢复轻浮的摸样，略带几分调戏打量道：“天下第一美女果然名不虚传。”
　　梅竹冲进来，挡在身前，怒道：“哪里来的登徒子，敢乱闯小姐的闺房。”
　　“哼，我是登徒子那他是什么？”天香指着李兆廷。梅竹噎住，搪塞道：“他是我们小姐的客人。”
　　“同样都是比武招亲，为什么他可以是客人我就不可以？”天香不屑，不甘罢休，今天注定要同她争下去。素贞凝眉，瞧了一会，留意到她耳垂的洞眼，遂道：“梅竹不得无礼，你们先退下，我有事要与这位公子商谈。”
　　梅竹不解，“小姐……”李兆廷亦是一脸茫然，不放心的扯着她的衣袖，素贞宽解道：“放心，我没事。”
　　梅竹怨恨瞪了天香一眼，方才拉着李兆廷离开。天香拉下面罩，调皮的朝离去的梅竹做鬼脸。素贞看到她正脸的那一瞬着实惊了一番，奇怪，为何眼熟到这等地步，倒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
　　房间内只剩下她们俩人，天香突然想起什么，“哎，你刚才弹得什么琴，这么厉害！”
　　素贞淡淡吐出几个字：“降魔琴。”
　　“哦~我拜你为师，你教我吧！”天香高兴道。
　　素贞却叹了口气，“此事非一朝一夕可成，若是闻公子想学来日方长，我可慢慢教你，只是眼下……我和兆庭的事你已经知道了，请你帮帮我。”
　　天香惊讶，退后几步推辞道：“这怎么可以，闹着玩玩还可以，我要是真的娶个女的回去…我父……不是，我爹会打死我的。”
　　“我若是嫁给你方有一线生机，若是他们其中任何一人胜出…我们只能来生再见。”素贞扭过头，决绝的说道。她早已下定死的决心，方才逼李兆廷走不过是不希望他亲眼看着自己死去而难过。
　　天香吃惊，盯着她道：“像你这等美人死了多可惜，罢了罢了，我就牺牲一下吧，哈哈，不过拱手让人我也实难舍弃，将来若是我是王子便招你为侧王妃，若是公主，你就是我的驸马，女驸马，如何？哈哈哈…”虽是玩笑之意，却更显认真。
　　素贞不解，笑问道：“侧王妃？”
　　天香神秘一笑，“嘿嘿…这个啊，是秘密，不能告诉你。”
　　素贞再次被她这摸样逗笑，甚觉可爱，不得不感叹是个奇女子。

　　（二）
　　旦日，天香起了个大早，伸伸懒腰，顺便把甘蔗磨顺了，准备帮冯素贞尽力一搏。但不知该如何不费吹灰之力解决那俩麻烦，她愁闷的趴在窗前，正思索取胜良策，忽见一小丫头端着几杯茶盏穿廊而过，她灵机一动，赶忙跑过去叫住她，“哎，小姑娘，等等。”
　　小丫头见是个清秀公子，脸不由的一红。羞涩道：“公子，有什么事情。”
　　天香看出她的心事，故事摆出一副大男子样子，“哦~你这茶是要送去哪儿啊？”
　　“奴婢是奉命老爷之命给刘公子和东方公子送去。”小丫头低着头怯怯道。天香一听，怒冲中来，好你个冯少卿，真是官迷心窍。居然搞特别对待，那本公主今天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你们。
　　她朝小丫头拱手，施礼道：“在下同两位兄弟交情甚好，今一早尚未拜会，姑娘可否做个顺水人情，将此机会让给我，以加深我们兄弟情谊。在下感激不尽。”
　　话说到这番，当是推辞不得，况且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面对天香这俊俏小郎，自是没有抗拒力。天香没费多少功夫便顺利拿到茶盏，走小丫头，赶忙回房将茶杯打开，从腰间掏出一个纸包，奸笑道：“哼哼…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自量力的家伙们，今天就让你们尝点苦头。”说完，一溜烟全倒了进去。摇匀后，随便找了个下人送过去，然后躲在房里等待比试一刻的好消息。
　　却说冯少卿一早就在张罗比试场地等事，待准备就绪，即派人去请公子们上场。天香拽着李兆廷早早来到演武场，他们高高站在擂台上，俯视场下围观人群。
　　对面楼台上素贞罗纱半遮面，殷切般望着天香，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感受到一抹灼人的目光，天香回头，冲她挑了挑眉，投去一方坚定的眼神。无声宣告着自己的自信。素贞安下心来，瞥了一眼李兆廷，又是忍不住叹息。
　　烈阳高照，等了半天未见人来，围观人群有的受不住炎热早已散去，天香却极耐得住性子，她席地而坐，撑起一方纸伞，悠然自在。李兆廷也有些疲累了，同天香一般不顾形象坐在地上。冯少卿几次遣人去请未果，正急得热火朝天不知怎办才好，天香一把站起大喊道：“他们是什么东西，让我们等这么久？再不来就算弃权了！”
　　冯少卿不知如何答话，一个下人急匆匆跑来，“老爷，刘公子和东方公子不知吃坏了什么东西，闹开了肚子，来不了了……”这厮声音稍微大了些，不小心被天香听去，她不依不饶道：“他们来不了那就我们两个比，胜者便是你女婿！”
　　台下人早已等得不耐烦，都想揭晓最终冯小姐会嫁给谁。他们起哄道：“堂堂知府说话该算数，快比！快比！”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冯少卿慌了神，“这…这……”
　　听着众人的呼声，素贞的心紧紧揪起，这是老天在帮助我吗？如果是天香同李兆廷比武那要容易得多，她松了口气。
　　“就这么说定了！”天香拉起李兆廷，自己退后几步，与他形成对峙，道：“你这个算命先生，今天真是走运，白捡个美人该怎么感谢我？”
　　李兆廷苦笑，“在下无以为报，来世愿给公子当牛做马。”
　　“哎，怎么都来这套，本公子府上佣人多得是，不需要你。你给本公子记着，好好对待你娘子，若有半分不适，将来我定还要讨回！”
　　“闻公子教训的是，像素贞这种女子非凡尘所有，捧在手心疼还来不及，又怎会欺辱。”
　　“那最好不过！”天香回身冲着冯少卿大喊：“老头，以后这便是你女婿。他将来必定前途无量，好好招待吧，哈哈哈……”她不顾人群搅闹，潇洒的跳下擂台，冲素贞摆摆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李兆廷讶然无比，没想到竟这般容易…他对着天香背影垂首作揖，喃喃道：“在下谨记公子教诲，他日有缘再会，定当效犬马之劳。”
　　【第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