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第 1 章 ...
-
得了苏景的帮助,有机会种植了些花草,她很热心,对花香也有很独特的品味。当我和她
逐渐交心,才听得了这其中的原委。
苏景从五岁起一直和父亲生活在越南。虽然她一直希望能回国,但她不能回来。父亲以前是高
官,贪污受贿。后来接到消息,中央严打腐败,父亲决定携妻女逃往国外,因为匆忙,便想着先
在越南歇脚,没想到这一歇,就是十七年。而苏景的母亲,因为担心她同母异父的姐姐的病,便
独自回了国。苏景的父亲,是苏景母亲的第二任丈夫。
开始时她的母亲还经常打电话给她,询问她的近况。然而不过几年光景,便逐渐和生母断了联
系。其间原因她并不清楚,也不想知道。只要没能陪在身边,其它的都是借口。
那时她已经接近二十三岁,多年的国外生活并不快乐,生活不至于窘迫,但也称得上拮据。所
以她决定回国。而父亲是不愿意回来的,因为早在她母亲离开后的第三年,她的父亲就已经和当
地的越南女子结了婚,她又有了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在她二十四岁的时候,毅然回国。没有任何人留她,也没有任何人送她。
她与我讲到这里时,轻笑着,脸上是认命的平静。我问她回国是不是想找母亲,她摇了摇头,
说虽然很想念母亲,但她不为任何人,只是不想死在他乡。
苏景停顿了,说有机会再向我讲述,然后告辞。我想听完,可我又不愿强人所难。
苏景走后,我在窗边伫立良久。看着院子里的牡丹芍药,在几多相生相伴的日子里,它们也许
早已融入对方的骨血。春去秋来,时光如水,等待着,相互陪伴。比起那些埋头耕作却看不清前
方的人儿,要来得安逸且自在。所以,我常唤牡丹的别名,木芍药。
近几日天气一直有阴雨,我那风湿的毛病把我禁锢在床上,连翻个身都嫌疼。当苏景来看我的
时候,就见到我这最狼狈的样子。
她皱眉问有没有贴药,我挽起裤子像她展示我的膝盖。她打趣起来,说要是只看我这膝盖,还
以为是个年迈的老婆婆,哪有人会觉得是个美女。我被她逗笑了,却越笑越难看。到底三十二岁
算不算老呢,或者三十三。自从放弃了工作,我一直闲腻。不曾也不愿接触外界,靠着离婚时丰
厚的补偿费生活。
她拿来了我的君子兰,前些日子开了花,她借去观赏。我笑问我这花品种还不错吧,她点点
头,一脸疼爱地看着阳台上的那盆君子兰。
自离婚后我一向是大方的,便说要是喜欢我可以割爱。而她竟然拒绝,欲言又止,缓缓坐下,
才开口。
她回国后,先是去了老宅。不出所料,那里已经换了主人,是很热情的一家三口。听到她说
曾经在这里住过,便邀请她进屋。屋里的装修简单又干净,两位主人待客周到,几岁的孩子天真
顽皮。客居多年的她立刻感到温馨,却又不免伤感。不禁打听起母亲的情况。
两位主人那时才知原来苏景就是苏集年的女儿,女主人便一脸疼惜的看着苏景,拉着她的手告
诉苏景她是苏景的小姨。当时苏景只觉去老宅是个错误,却只能表现得颇喜,大致的说了在越南
那十几年光景。待小姨感慨完,苏景才问起母亲。小姨只说当时苏景的姐姐身体不好,又一直耿
于父母离婚后各自再婚。她从小备受父母疼爱,所以当母亲为了照顾她从越南回国后,她的父亲
也把婚离了,和母亲复了婚。
苏景从小一直知道母亲疼她那同母异父的姐姐,叶安芩。可是她不知道母亲居然疼姐姐到这般
地步。父亲当年是畏罪潜逃,而母亲一个人执意回来,如果被发现,不仅父亲会被抓,也会祸及
苏景。
小姨虽见她一脸平静,却知苏景心中忿忿。转而叹息说苏景母亲如今总算宽心了,叶安岑在三
个月后就要嫁人了。苏景想母亲真是公平,大半生时间都用在叶安岑那里,只把其间五年给了
她。
苏景礼貌的问了叶安岑夫家可好,却只觉得自己多虑了,有母亲在,叶安岑怎么可能会受委
屈,何况叶家也不比当年苏家差。小姨一想起叶安岑夫家,不禁露出笑容,说苏景也认识那家
人,其实就是当时父亲上级家的公子。杨家独子,杨陵。小姨还说安岑好福气,嫁给了一个青年
才俊,品德兼优。苏景笑笑说那是因为叶安岑配得起。
临走时小姨说给她母亲打电话,让她过来接苏景。苏景谎称时间尚早还要逛逛,随后自己联系
母亲。于是小姨把母亲的电话给了她,问苏景要电话号码时,她又编了个电话坏了的借口拒绝
了。
出了小姨家,她顿感无力,不知来老宅是对是错。小姨定然会告诉母亲今天的事,可她不敢肯
定母亲会不会来找她。却又觉得,多少年都过来了,既然她从没去找过苏景,估计也不会到现在
了才想要折腾。
正当苏景在犹豫要不要离开这里的时候,一个她在越南认识的朋友孙浦给她打了电话。苏景一
向清冷,能和他成为朋友,完全是因为他不仅是中国人,更和她是同乡。电话里孙浦问她是不是
回国了,苏景心疼话费,直接肯定。孙浦大笑着说苏景抠门,他也回国了,不必担心话费,晚上
请她吃饭。这电话来得及时,苏景立马答应了。
我听到这里,发挥了女人独特的八卦天分,问苏景孙浦是不是对她有意思。苏景摇了摇头,说
孙浦只是想挖她去孙浦的事务所。我一脸疑惑,她才解释她大学修的法律,而且每年拿奖学金,
已有保送留学资格。只是她物质条件受限,加上想回中国,便放弃了。
我一直认为律师是很多人小时候都有过的一个梦想,可惜实现的甚少。所以我也没实现,只在
毕业后的两年里当过记者。之后便结了婚,由于夫家条件优越,就辞了这繁累的工作。而如今离
了婚,却已三十多岁光景,实不喜在底层打拼,抛头露面。
苏景说家里还褒着汤,下次再聊,与我作别后便走了。
如果一个人的性格能这般清冷,那必定不是浑然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