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曲》古慕轩

13、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武尊踉踉跄跄的后退，左胸前的盔甲已经被划破，血一股一股的涌了出来。

　　少年把幻化成利爪的右手伸到鼻下嗅嗅，“没有人间的俗气，神仙的血就是好！”声音仿佛婴儿般娇嫩。

　　“记得我还在天上的时候，你还是个毛头小子，眼巴巴等着做神将，呵呵，神仙有什么好的，规矩那么多，像我现在，想杀谁就杀谁！”

　　说着，另一只手也弹出五个利刃，两只手同时抓向重伤的武尊，只听“当”的一声响，金属碰撞的声音并伴随擦出的火花四溅开来。

　　“你这个不男不女的老妖怪！年纪一大把了还把声音弄成这样，扮什么嫩啊？真不知羞！眼睛还眯眯的，想勾引谁！？”媚灵抱着刀，怒气冲冲的叫道。

　　“你……你说什么？”炎瞳的声音永远如婴儿一般，“连点常识都不知道的臭丫头，看我怎么收拾你！”少年气的脸色发白，十指一伸向媚灵扑过去。

　　“炎……炎瞳”武尊坐在地上，吃力的吐出几个字，纯阳则想方设法的替他止血。

　　“他曾经……曾经是天界数一数二的神将，后来因为……犯了天规……被……革除仙藉……贬下人间……都以为……以为他死了……”

　　“不要说话，不是死的可就是你了！糟糕，这血……这血怎么也止不住。”

　　“他的爪子……也叫胭脂血……被割伤的同时……伤口周围的皮肤全部坏死……极难愈合……，”武尊的声音越来越弱。

　　“不行，得想想办法……媚灵，小心他的爪子！”

　　这边媚灵正陷入苦战，远身战并不是她所擅长的，但是考虑到炎瞳的胭脂血，又不敢靠的太近。

　　而炎瞳此时已经不在是一副少年的模样了，身体像人，背上生着长长的鬃毛，脚象马蹄，手似虎爪，十根手指宛如十把弯曲的镰刀，在微微的星光下闪着点点寒光。

　　“怎么样啊小狐狸，知道什么是祸从口出了吧，哼，看我不扒下你的皮，做条不错的围巾……嗯？！”

　　突然从地上冒出数道金光宛如蠕动的触手一般缠住炎瞳。

　　“媚灵！快走！”纯阳扛着武尊的胳膊，大声喊。

　　“可是……”

　　“快！”

　　媚灵跳了过来，帮忙扶住奄奄一息的武尊，三个人一起消失在密林深处。

　　此时炎瞳已经挣脱了金光的束缚，“跑了吗？哼！你，出来。”

　　原来已经逃之夭夭的教主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大……大人，请吩咐。”

　　“这里离洛阳不到百里，以武尊神的伤势他们跑不了多远，马上派人搜索，还有，马上通知摄魂。”

　　“是……是……，”教主行了个礼，转身跑了。

　　炎瞳重新恢复了俊美少年的模样，眼看着教主跑远了，这才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符，纸符飘在空中自动燃烧起来。

　　“主公，他们已经逃往洛阳，是的，已经通知摄魂了，……放心，他们中最棘手的武尊神已被我所伤，奄奄一息了，剩下的两个人只要不惊扰到昆仑和魔界，偷偷干掉他们，在嫁祸给天界，到那时侯肯定天地大乱，……哪里，是主公高明！只是……您要找的那个女仙并不在其中，……是，属下明白，属下一定全力搜索！”

　　纸符燃烧殆尽，化成点点星灰随风而去，如同消失的少年一般，密林里重新安静下来，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纯阳，清水来了。”

　　“好，放在那边。”

　　“还有朱砂和雷石。”

　　“撒在他周围。”

　　“这个呢……”

　　洛阳城郊的一所破庙里，大殿的灰尘，蛛网和残堰端壁被清洁一空，到处贴的都是纸符。地上摆着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鸡毛狗尾骨头沙子，还有猪身上叫不出名的玩意。散发出一股奇怪的味道，武尊躺在这些东西中间，面色苍白仿佛死人一般。

　　“这样真的有用吗？……”累的满头大汗的媚灵，一屁股坐在地上，问同样是一脸疲惫的纯阳。

　　“我布下这个摄灵阵，吸取万物精华为他补充体力，他现在就像一个漏斗，补充进去的法力很快就从伤口流失，他就会以及毙命！”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万一出什么意外……”

　　“事到如今，死马当活马医吧！而且……哎，倘若天界神将出了事，天帝追究起来，作为同行的我们恐怕脱不了干系。”

　　“那个叫什么烟筒的老人妖，到底是什么来头？“

　　“……是炎瞳，”纯阳又习惯性的摇着羽扇，“听武尊说，他曾经是天界的神将，后来因犯天规贬下人间，一直音训全无，今日突然冒出来，莫非是寻私仇，……不，不象，难道说……”

　　“怎么了？”媚灵瞪大了眼睛。

　　“不，没什么，证据太少说明不了什么，武尊现在的情况还算稳定，我们不如去找点事物和水。”

　　“放他在这不要紧吗？”

　　“没关系，我在这一片下了个阵法，普通人看上去只是一片废墟，若是稍有灵力的人发现还有驱空符，他们一靠近就会想起十万火急的事情马上离开了。”

　　“这么管用吗？嗯~~~~给我哥哥试试看怎么样？这样他就不会老来给我说教了。”

　　“……像你哥那么强的人，是起不了作用的……”

　　洛阳程是仅次于长安的第二大城市，其繁华程度不是一般城镇可以比拟的。街道整齐，房屋罗列，闹事区和居民区分开，称为“市”和“场”，来往的人群与车辆络绎不绝，两旁的店铺摊位井然有序，各种玲琅满目的商品看的人眼花缭乱，一副兴兴向荣的景象。

　　纯阳和媚灵走在热闹的街道上，不一会儿就被各式各样的商人与表演者的声音所包围。

　　“哇！好热闹，那边是什么，好多王八！”

　　“我看看……是乌龟叠塔呀。”

　　七只大小不同的乌龟配合着大鼓的节奏陆续出现，大鼓继续敲着，小乌龟爬上大乌龟的背上，更小的乌龟继续往上爬到小乌龟身上，七只乌龟精彩的叠成一座七层塔。

　　观众一同响起掌声，铜钱不断抛出，当中还夹杂着银子。

　　“这边是□□表演！”

　　“哦……青蛙。”

　　然而这项杂耍一直无法成功，青蛙们惊慌的缩成一团连动都不敢动，它们的视线全部集中在媚灵身上。显然青蛙们能感受到狐狸对它们的震慑，察觉到这点的纯阳马上催促对着青蛙们流口水的媚灵，趁着人们尚未起疑之前立刻离去。

　　“有股香味扑面而来……”

　　“是啊，已经快中午了……喂，你的脸色不要那么难看，我会带你去大吃一顿的，哎……又不是那个觉得‘馒头好可怕’的书生。”

　　“？！”

　　“……是一个笑话，从前有个穷书生，饿的前胸贴后背又没钱吃饭，来到饭店门前突然跌在地上打起滚来，表情痛苦并且不断呻吟，‘馒头好可怕！馒头好可怕！’这个前所未有的情形让好奇的老板将这名书生带到一个房间，里面摆着堆如小山的馒头，众人暗地偷瞧，岂料那书生根本没吓的在地上打滚，反而是狼吞虎咽的不停塞馒头。老板发觉自己上当了，恼羞成怒的把书生揪出来盘问。‘你还有其他什么东西觉得可怕？’这时只见书生抚着肚皮，打了个饱嗝，回答：‘嗯，现在我觉得乌龙茶好可怕’。”

　　“这个故事还真是发人深醒呢？”

　　“怎么说？”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身上没钱的话就要学着动脑筋，早知道在江洲就不用那么辛苦的摆摊算命了，我完全可以在酒店门口喊：‘烧鸡好可怕！烧鸡好可怕！’。”

　　纯阳翻了翻眼睛，拉着媚灵走进街边一家酒店。

　　两人刚踏入店内，小二就凑了上来，伶牙利齿地招呼客人。

　　“客倌，今儿个咱们小店大厨云集，任何美食应有尽有，不晓得您二位要点什么？”

　　“唔，你们这里的特色菜有什么？”

　　“客倌，小店的特色菜着实不少，样样都美味可口，前个刚从长安来了个大厨，最拿手的就是棒棒鸡！您要不要……”

　　“我要吃这个！”媚灵从桌面上伸出上半身。

　　纯阳忍着笑点了这个菜。

　　“还有呢？”

　　“山海兜怎么样？用绿豆粉做成的薄皮，裹上鱼、虾跟山菜烹煮而成。”

　　“来一份。”

　　又点了米饭、清汤等之后，两人轻吮起饭前茶。

　　“一会还有的忙呢，先填饱肚子在说吧！”

　　“武尊该怎么办？”

　　“我们无能为力，只能去寻找高人相助了。”

　　“那要到哪里去找？”

　　“还记得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明天？七月……初七，是七夕节！”

　　“对，逢年过节不仅会吸引大良凡人，散在人间的三宗门人也会随着‘人气’聚在一起，我们碰碰运气啊。”

　　“七夕……七夕，说起来，那个女仙还真的蛮可怜的。”

　　“啊？！”

　　“就是那个……那个什么牛郎织女嘛，天界那帮腐朽不堪的老神仙们。硬生生的拆散人家，一年只让搭个鸟桥见一面。”

　　“那个叫鹊桥，天规啊，哎，现在人间的统治者又何尝不是效仿天界呢。说是每年搭鹊桥，依我看恐怕是哄哄人罢了，天帝自命清高，出了这种丑事，还不知如何惩罚呢，怎会仁慈的搭什么鹊桥……”纯阳说罢，抬头向窗外望了望……

　　“天还真有点阴，空气潮湿，嗯，明天又要下雨。每年的七夕都会下雨，人间说是织女在流泪。”

　　媚灵双肘支在桌边，双手托在下巴上，两道眉毛微微的频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颇为可爱的川字，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轻轻嘟哝：“不知道织女现在怎么样了？”

　　纯阳略有些吃惊的望着自己的未婚，忍不住用扇子尖点了点她的眉心。

　　“你是怎么啦！突然这么多愁善感起来了，叫人不习惯。”

　　“什么呀？你是说我平常不够温柔吗？……”

　　“让二位久等了，”随着宏亮有力的吆喝，小二送上了菜肴。

　　“哇！这个是山海兜吧，搭配的好漂亮，直接吃掉好可惜，”听起来不太像是媚灵口里说的话，不过端上来的山海兜看起来真的相当美观，翠绿的薄皮透出虾仁的鲜红，夸张一点说就像宝石一样。

　　当然，只是说说而已，媚灵拿筷子夹菜的动作就跟“呼云之龙，啸风之虎”一模一样，其速度之快，气势之强，实在让人怀疑她姣好的身材到底是如何保持的。

　　“喂，多少留一点给我啊？”

　　见势不妙的纯阳连忙抄起筷子参战，满满一盘子山海兜眨眼间就见了底。

　　酒足饭饱之余，两人一同走出酒楼。